他已經知道了這雷劫的不同尋常。
可他還是無法想象。
他從記事起到現在還沒有見過半神飛升神界，更不知道幾百個半神一起飛升，所有雷劫加在一起也不會有現在的一半可怕。
只能從父親母親的面上窺見一二。
至于祖父......
這幾日他都沒有見到一面，貌似是被域主喊去商議大事了。
所有半神在三日前這雷雲聚集起來的時候，都不見了蹤影。
李五月忍不住問李秋。
“二姐，這雷劫為什麼是這種顏色，難道不是半神在飛升？”
“不要議論！”
李秋面色沉重，聲音緊張。
如果祖父今日還不回來，他們......他們就要舉家逃離中央大域了。
此時，某處荒原深處。
上百位半神聚集在一起，臉色凝重，眸色沉厲。
半神們從未集合得如此齊過。
九大群域，二百多位半神，幾乎全部到場！
按理說，這樣的仙界頂尖戰力一旦集合，必然所向披靡。
可沒有一個人臉色輕松。
也沒有一個人能覺得他們能解決即將發生的事。
“這雷劫終究是落下了！我們連靠近都靠近不了，在這商討有什麼意義？！”
“龍斂竟真的來到了中央城池，為何沒有人發現——”
“他一定是去了無相深淵！不然雷劫不會遲遲不落地等他三天！他那三日余一定都藏在無相深淵里！”
“恐怕無相深淵真的和那無月說的一樣，里面有龍斂之前刻意留下來的力量，他現在已經全部取了回去啊！！！”
“完了呀，完了！咱們徹底完了，仙界要崩——，仙界大難即將降臨！”
“冷靜！”
歲恆沉厚的聲音突然波蕩開來。
他動用了仙術，所有人一愣，情緒被迫安撫。
歲恆撩起眸子，看向四周。
“你們也是堂堂的仙界頂尖，你們都慌成這樣，仙界的確要崩！”
黑空沉著臉站在歲恆旁邊。
半神們臉色難看，有個一襲白衣的女仙忍不住道︰“可是我們能有什麼辦法，那可是龍斂！他太乙修為的時候，我們就抓不住，晉階大羅的時候——你們更是都怕得逃了！現在他已經要晉階半神！！！我們...我們已經徹底對付不了他了！你們還欺騙我們把我們聚集到這兒！你們這行為又有何意義？！”
“吾與歲恆並未想欺騙你們，將你們聚集到此只是想破了那深淵，以防龍斂回收他的力量，卻沒想到他竟然提前一步。”
黑空域主沉著臉道。
“那無月和龍斂是為同族，他說的話怎麼可信？我看就是那無月和龍斂商量好了，要借此將我們一網打盡——”
有半神面露驚恐，情緒再也控制不住，瀕臨崩潰。
“我不參與！我不參與，你們愛怎樣就怎樣，我不參與了！！！”
說著，他身影驟然化為光點，消失在天邊。
一看他跑了，又有幾位半神也再也坐不住了，也跟著紛紛離開。
“你們冷靜，這時候更要團結！！！”一個和李五月長相非常相似的美婦半神急切出聲。
可壓根沒人理會，逃跑的人反而更多了。
不一會兒，半神們就消失了大半。
就連屠血也準備偷偷摸摸地逃走。
歲恆眼神掃到屠血背影，面不改色地開口。
“屠血半神，你不是一直口口聲聲要讓龍斂知道你的厲害，還要把他碎尸萬段，抽出他的骨頭，做個讓你名聲響遍六界的骨哨麼？怎麼，現在是要去哪兒呢？”
“歲恆神尊慎言，我何時說過這樣的話？！”屠血臉色頓時變了。
他面露惶恐，又有些惱羞成怒。
“我可從、從未這樣說過，你莫害我！！！”
屠血聲音未落，身影就徹底消失在了原地。
其他和屠血一樣在第一批圍剿龍斂時就在的半神們也都臉色更難看了。
煞白一片。
他們可是第一批就想趁龍斂病要龍斂命的。
一旦龍斂突破到半神，恐怕他們會被率先清算.......
不到片刻，這幾十人也全部都跑了個干淨。
“這群膽小如鼠的廢物！”
黑空臉色漆黑，他看向歲恆。
歲恆只是沉著臉搖搖頭︰“強留他們在這兒也無意義。”
他早該知道，仙界早就大不如從前，幾百萬年前，眾半神還能擰成一股繩把無相魔龍一族徹底封印在無相深淵，現在根本是心思各異。
更何況如今要對付的不是無相魔龍，而是曾讓六界都不敢提名字的龍斂。
那個曾經把六界攪和得血雨腥風天翻地覆的人，他們的確難以相提並論。
“畢竟一開始我們召集他們過來，也是為了處理無相深淵。”卻沒想到，他們還沒來得及將龍斂殘留的力量銷毀，就讓龍斂率先一步回收了一切。
“那該如何？！”黑空看著歲恆。
逃？
他絕不會逃。
就算五大城池全部成為廢墟，他黑空也不會離開中央大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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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又說有什麼辦法.......
他堂堂半神巔峰、中央群域域主，也的確對龍斂毫無對打之力。
難道他們真的不得不逃。
“不好，你們快看——”
突然響起一道驚呼，一襲綠衣的雨簌面色驚愕地站了起來。
她指著遠方。
“有人渡劫，又有人渡劫！”
“什麼？！”歲恆和黑空下意識順著雨簌的視線往東邊看去。
只見晴朗無雲的高空之上，突然覆蓋了千里雷雲。
“！！！”
眾半神紛紛面露驚慌，惶然又不知所措。
“是有人要晉階半神？！這雷雲比歲恆神尊當年突破到半神還要厚重寬廣數倍！”
“誰？怎會又有人要晉階半神？”
“中央大域的大羅金仙多得很，我們怎麼能確定是誰在渡劫？！”
“大羅金仙的確不少，但能引起這樣雷雲的根本沒有一個——”
一個坐在後方的絡腮胡壯漢突然起身，眸光閃爍，深深藏著的惶恐情緒下掠過一抹莫名的期待和不敢相信。
他手指顫抖。
“你們難道忘了，屠血......屠血他們之前提過，龍斂身邊還有一個人，還有一個人！”
“那豈不是更不好的消息了。”並未參與上次圍剿的雨簌神尊面色難看，聲音干澀。
“他還有幫手？！”
“不，不！那人不是幫手，那人、那人可能是玉勿神尊，可能是玉勿神尊！”絡腮胡到底是沒有忍住，他大聲道。
“歲恆，歲恆！你記得的，你應該記得的，屠血他們之前說的話，你當時看著也像的！”
“！”歲恆眉眼微變。
他抬起眸。
黑空頓時看向他，瞳孔微微顫抖。
“玉勿？玉勿神尊？玉勿神尊他回來了？！！”
他表情僵硬，卻透出難以遮掩的欣喜。
“真的假的，真的假......不，不對，你沒提過，你之前怎未提過？！！”
所有半神也都變了臉色，面色從煞白的絕望變得激動又不可置信，瘋狂圍了過來。
“真的假的？歲恆神尊，玉勿神尊回來了嗎？！玉勿神尊他真的回來了嗎！”
“不可能不可能，玉勿神尊已經魂飛魄散了，你們在幻想什麼？！！毫無根據——”
“玉勿神尊，他心地極善，如果他真的在，他不可能讓龍斂大開殺戒，我們有救了？！！”
“你們居然把希望完全放到一個虛無縹緲的消息上，你們瘋了？！”
“......”
歲恆突然掃視了眾半神一圈。
眾半神聲音戛然而止，無比期待又緊張地看著他。
歲恆眉頭微攏，聲音沉厲。
“龍斂身邊.......的確有一人，但是我並不能確定，那人就是玉勿神尊。”
“你沒見到嗎，他長得和玉勿神尊像不像？！”滿頭花白的神已神尊也紅著眼問道。
正是李五月的親祖父。
他曾經也見過玉勿神尊，還對玉勿神尊起過難以言說的心意——這並不稀奇，六界上下，暗戀過玉勿神尊的人數不勝數。
可......可一切都是枉然。
玉勿神尊身邊只有龍斂，且一直都是龍斂。
可那個龍斂做了什麼？！
他沒有珍惜玉勿神尊！還親手將他——
“我沒有看清那人的全臉。”歲恆看著神已，又看向其他半神，“但的確是有些相像。”
“僅僅是相像嗎？！！”
“我說了，我並不能確定，但我們可以一起去確認一下。”
“等一下。”雨簌神尊突然道，“萬一只是相似，萬一是龍斂找的替身呢，就算長得一樣，又能代表什麼？！也不能代表是玉勿神尊回來了。”
“你並未真正見過玉勿神尊吧？！”不等歲恆開口，絡腮胡男就聲音粗重地搶話道。
“玉勿神尊的容貌——六界難有！根本沒人可以模仿，更不可能有人長得和他一樣！！！我說句冒犯的話，雨簌神尊你的容貌已經是極其美麗，但凡見過的人無不稱贊，你也的確可以當得起中央大域第一美人，可比起玉勿神尊來說......還是差遠了。”
雨簌臉色有點不好看。
“你說什麼？”
“你見過的話，你就知道了，我根本不需要過多解釋，你們看到就會明白！什麼叫不可能存在的第二張臉！”
“那既然如此，我們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李五月母親出聲。
她指著那雷聲轟隆的地方。
“天劫已下，不是業雷！是金色的正常雷劫，雖然比我們渡劫時要威力強十數倍，但我們遠遠望一眼，就算被波及了，也不至于被傷到隕落。”
“我去——”絡腮胡男頓時道，“我去，如果真的是玉勿神尊，他會認得我的，他會記得我的！”
說著，絡腮胡男控制不住地變成了一頭巨大的黑熊。
身高近白米，渾身毛茸茸，可真的靠近，卻發現每一根毛都可以變成恐怖殺器！
其他半神被沖擊得急忙四散。
但沒人罵罵咧咧，眸底只有遮掩不住見的驚愕。
都知道這慕玉神尊其實是妖界大妖，死皮賴臉一直留在仙界不走，就因為曾經得到過 玉勿神尊的救助，身體資質改變，完全可以在仙界自由修煉，就不回去了。
但沒幾個人見過他的妖型。
甚至一提，還可能會引得他暴怒。
現在.......居然主動變成了這毛茸茸......不是，這原本的形狀？
歲恆面色微動，他踏步而出。
“半神巔峰的各位跟我和慕玉神尊一起過去，其他半神就守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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