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子當然不可能說不行。
見卜算子點頭，肖初玉立刻點擊了綠色按鈕。
“ 。”
手機響起接通的聲音。
屏幕一閃，畫面里彈出了謝斂的臉。
他身穿華夏奧運會隊服，上身是紅色運動裝，頭發修得上次見面更短了些，顯得他俊美非常的冷冽五官更加突出，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深邃冷淡，在看到肖初玉的瞬間卻堅冰消融，絲絲溫柔從眸底滲了出來。
“阿玉。”
“嗨，老謝！”不等肖初玉給謝斂打招呼，卜算子的聲音就乍然響起。
謝斂的表情微滯，眼神從愛意滿滿到柔色全消只用了零點一秒。
他眸底漆黑，冷氣森森。
“卜算？”
“嗨，一下子就听出我的聲音了，老謝你對我真是真愛啊！”卜算子走到肖初玉那邊，把頭伸到攝像頭範圍里，露出一口白牙，“今天我和小遇面基，準備一起看你奧運會入場呢，別太感動啊。”
看著卜算子一張臉緊挨在肖初玉那張美得不可思議的面孔旁邊，還格外親昵地肩擠著肩，謝斂太陽穴猛跳。
手背青筋根根繃起。
“我和阿玉說話，你上一邊去。”
“為什麼要我一邊去？我就不一邊去。”
“因為你丑，和阿玉一對比，你更顯得丑了。”謝斂語氣無情。
“你！”卜算子頓時瞪起眼，隨後笑了，“你說的對，但我就不走。”
同時他看了一眼屏幕里的肖初玉︰“怎麼樣小遇，現在你信了我說的嗎，你真的特別特別好看，連老謝都這麼說，你真的不要相信你媽pua你的那些話！你和丑一點關系也沒有！”
“你在說什麼？”謝斂听著听著眉頭一跳。
他怎麼听不懂卜算子在胡扯些什麼東西。
卜算子舔了舔腮幫子。
“老謝你還好意思說？你之前面基見到小遇，知道小遇長得這樣驚人的好看，居然不告訴我，還一直瞞著我！你好意思嗎你，我看你心思就不純！！！”
“別轉移話題，卜算子你剛剛那些話到底什麼意思？”謝斂不接話，臉色極沉。
“什麼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唄！老謝你之前和小遇面基的時候難道就沒有發現小遇的不對勁？！他一直覺得他自己長得很丑！”卜算子說著說著又來氣了。
且無比心疼。
“小遇那家庭情況你也知道，我不多說了，總之，我剛剛才發現小遇的整個審美觀和認知是完全扭曲的，應該是被他爸媽pua了十八年導致認知失調了，小遇他居然一直覺得自己長得是全世界最丑的！還一直都很自卑，所以才一直戴著口罩！！！甚至小遇還以為自己在游戲里調低了顏值是調高——！”
卜算子面部扭曲。
“老謝，你知道小遇他媽怎麼灌輸的審美的嗎？！他媽居然說人好看的標準是沒有脖子！是有極黑的皮膚，四四方方的臉！還說腦殼最好是有稜角的正方體！還得搭配扁塌得一點鼻梁都沒有的鼻子，並且說小遇的臉是最丑的，啊啊啊說起來我又忍不住要暴怒了！總之你現在知道了吧？你之前就沒發現不對勁嗎？！”
謝斂完全怔住。
一雙狹長冷漠的深邃眸子里有絲絲猩紅閃過。
他之前的確奇怪過為什麼肖初玉那麼喜歡戴著口罩，可他後來以為那是肖初玉的習慣。
尤其當時他們剛認識不久，他不想第一次見面就咄咄逼人地問，覺得那樣很不尊重，他太希望阿玉在他身邊能夠隨心所欲，能夠自在放松，絕不要感覺到任何一絲的不適。
卻沒想到......
沒想到這背後竟然會隱藏這麼一層匪夷所思的原因。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存在這樣比禽獸還惡毒陰險的父母？！！
肖書婉和林江城這對男女折磨虐待肖初玉十八年還不夠？為什麼還要從外貌羞辱和認知塑造這方面摧毀肖初玉！他們在這方面極度地扭曲，侮辱，pua，無非是想從肖初玉的最根本的人格和社會認知上進行徹底摧毀，他們想徹底毀掉肖初玉這個人！
怪不得他的阿玉十八年來幾乎連學校就沒去過幾次，卻能在家教輔導下學習，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給予他進入社會的基本學歷，但剝奪扭曲他進入社會應該具備的所有人格基礎和認知基礎，誰能不說這很高明。
洶涌得足以吞噬掉所有意識的怒火和心口的疼痛轉眼覆蓋了謝斂，在他渾身皮肉下的血管和神經里洶涌沖刷。
他一時間呼吸都停了下來，他完全不敢細想，不敢細想這些年肖初玉在這樣的極致貶低和扭曲下是怎麼一夜夜一日日自己過來的。
“對不起。”
謝斂清冷磁沉的聲音突然響起，穿過手機一層層元件傳了過來。
他狹長的眸底殷紅漸濃，看向屏幕，更看向肖初玉那雙美得讓人窒息的眼楮。
“對不起，阿玉。”
肖初玉一愣︰“謝斂大哥，你為什麼對我說對不起？”
謝斂自責到極點，他呼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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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玉，是我的問題，我之前見你那次就該發現，我當時就該多問問，然後告訴你你很好看，你是我見過的人里長得最好看的人。但是我不想表現得太膚淺，且自以為這樣就能讓你更開心，也不會對我有意見，所以這都是因為我太粗心，又太自私。”
謝斂一頓。
“如果我不這樣，阿玉你就不至于一直......”
“不，不是！不是這樣的！”肖初玉第一次打斷了謝斂。
他緊攥著手，呼吸有點急促，對謝斂這樣貶低他自己完全不能接受。
肖初玉情緒有些激動︰“不，不是的，謝斂大哥！這件事和你沒有關系，你你......你別這麼說，你特別好，真的，你特別好！這事不能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
“不，的確怪我。”
“這事兒誰都不怪！”卜算子的聲音驟然響起，人生二十四年第一次在爭執中理直氣壯地壓過了謝斂。
卜算子暗爽了一秒，心想今天真是他卜算翻身農奴把歌唱的大日子，他得記一輩子！
“這事兒明明怪那些傷害小遇的人，怪施害者，老謝你爭什麼。”
“還有小遇.......”卜算子的聲音一秒溫柔，“你也不能說怪你自己呀，這話我听了會心疼死的。”
“卜算。”謝斂的聲音再次傳來，“我要謝謝你，這次你比我強得多。”
卜算子一愣，隨即整張嘴緩緩撅起，快要撇到了天上去。
他沒听錯吧，老謝這家伙居然說他比他強？！還謝謝他？！！
啊啊啊他以為這輩子都沒有這麼一刻了呢！
今天果然是他的大好日子啊，他得銘記今天，一直到老了他也得刻在墓碑上——
等等，今天是幾號來著？哦對，八月二號。
八月二號！！！
“老謝你也不用太自責了，主要也是因為小遇對我說過他那詐騙郵件的事兒，不然我也不能發現這麼快。”卜算子嘴角壓不下來。
“什麼詐騙郵件？”屏幕里的謝斂突然一頓。
“哈哈哈你果然不知道，小遇真的只告訴了我！”
卜算子整個人要䱇瑟炸了，如果屁股上有尾巴，恐怕已經搖上了天。
這代表什麼啊，這代表他在小遇的心里的地位實際上碾壓老謝！
啦啦啦，啦啦啦，他是賣報的......不對，他是有弟弟的小行家∼
肖初玉一時間也沒听明白，他眼里露出疑惑，和卜算子對視上後，卜算子被美貌攻擊得心髒猛跳了一下，才在心里停止了唱歌。
“咳咳，小遇你...你忘了嗎？你之前給我說過你收到了一封詐騙郵件，是騙子冒充仙道官方給你發郵件說你顏值是全仙道最高的，還要邀請你去參加線下玩家大會，你忘了嗎？”
卜算子邊說邊比劃。
“你當時還說那郵件一看就是假的，因為你長得不好看，還上調了最大程度的外貌，我當時也以為你說的是真的呢......”
卜算子這麼一說，肖初玉想了起來。
他的臉再次變得發燙，表情緊繃，雙手無措地貼到了褲縫上，像個小學生。
說實話縱使卜算子大哥他們這麼夸張地說他好看，他......
他的確是有點被說得相信了。
因為卜算子大哥表達得真的太努力，又很激動。
讓他居然真的有點相信了他自己在這個世界也許真的能算是比較好看的那一部分？
但他也不敢信自己是最好看的那一個。
卜算子大哥的表現太夸張了。
好像在演戲。
可是那封郵件如果真的不是詐騙的話......
“什麼郵件？小玉，你把那封郵件刪了嗎？七月份的確應該有一場線下玩家大會的！”牧雲飛突然出聲，打斷了肖初玉的思緒，“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仙道又給推遲了。”
肖初玉慌忙回神，並為自己剛剛的想法感到臉熱和羞愧。
他居然真的幻想起來自己是最好看的那個了！
啊啊啊他太厚臉皮了吧。
肖初玉腦殼都麻了。
“對，我......我把那封郵件刪掉了。”
“隊長，要集合了，集合了！”一道急促的聲音突然隱隱約約地從手機里傳來。
很明顯是喊謝斂的。
肖初玉立刻撇下亂七八糟的思緒，低下頭︰“謝斂大哥，你，你快集合去吧，我們不耽誤你了！”
“阿玉，我還有些話想和你說，但現在來不及了，開幕式結束我們就和r國有一場比賽，比賽後我再給你打電話，你等我，好麼。”
謝斂的聲音再次不疾不徐地傳來，但音色明顯和之前不太一樣，仿佛在壓抑著什麼 。
“好。”肖初玉立刻點頭，“謝斂大哥，你一定會贏！”
謝斂微微彎了下眼梢，他看了眼還是滿臉䱇瑟的卜算子。
算了，這次卜算子有功，他就不懟他了。
“老謝，加油啊！”卜算子把頭伸了過來。
牧雲飛也沒忍住，也嗷了一嗓子。
“斂神，加油！奧運三連冠，電競歷史永遠屬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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