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他怎麼這麼丑！”
“怪不得丑八怪天天戴著面罩，光是看一眼我就想吐了，他的下巴好尖......”
“他皮膚居然跟嫩豆腐一樣白，鼻子還直挺挺的，看著真惡心。”
“他丑得我要做噩夢，他怎麼有臉活著......”
四周飽含嫌惡嘲諷的議論如同密密麻麻的蟲子群，嗡叫著飛撲而來，一點點爬遍肖初玉的全身。
他臉色越發蒼白，身體僵硬緊繃到極致，手指尖不自主發出細微的顫抖。
肖初玉恨不得縮小自己鑽到地底去，整個人緊緊地挨著樓梯旁邊的牆根上樓梯，滿腦子只想著趕緊離開這離開這，等他出了這個體檢大廳他就可以重新戴上面罩了，可下一秒——
慌亂的吼叫聲突然從上方傳來，不等肖初玉作出反應，一股大力就帶著猛烈的轟響在肖初玉腦袋上轟然炸開！
“砰！！！”
仿佛能轟碎腦仁的劇痛瞬間襲遍全身，肖初玉只來得及痛哼一聲，便帶著一臉鮮血重重地倒了下去。
如同沒有生命的人偶，他縴細蒼白的身體在樓梯上滾了幾滾，脖子正巧壓在一堆瓷瓶碎片上。
一片鋒利的三角形黑瓷“噗”地扎進他的頸動脈，鮮血瞬間噴涌而出！
“啊啊啊啊——”
原本還在看熱鬧的人群頓時驚嚇得尖叫起來。
“不好了，丑八怪出事了，丑八怪流血了！！！”
“丑東西被夏平用花瓶砸爛腦袋了，脖子都扎透了，噴了好多血，啊啊啊快來人啊——”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長得那麼丑還不帶面罩，把我嚇得手滑了，是他長得太丑了，不是我的錯，不是我！！！”
“......”
四周頓時亂了起來，腳步聲雜亂轟轟，驚叫聲此起彼伏。
可沒一個人靠近過來。
溫熱殷紅的血液不斷從肖初玉的脖頸中汩汩流出，不一會兒就浸透了一片地板，刺目的鮮紅襯得肖初玉暖玉般的皮膚越發白皙透明，薄如紙翼，似乎在發光。
他手腕無力地在地板上掙扎，痛得渾身顫抖，可連喊都喊不出來，一張嘴便是被無盡的血腥味兒吞沒。
痛，真的好痛......
他是不是要死了？！
肖初玉眼前的光線變得模糊，他胸口劇烈起伏了兩下，拼命歪過頭，看向不遠處擠擠挨挨吵鬧不休的人群，他看著那些或是恐慌或是震愕或是幸災樂禍的一張張人臉，看著他們彼此推脫擁擠但就是不願意往這里靠近一步的樣子，也看著他們高舉著手中的通訊設備，對他不停地拍照，試圖傳上網賺取流量的急迫......
肖初玉那雙總是膽怯麻木的淺茶琥珀色眸子罕見地滲出一層薄薄的紅色。
似是他怯懦卑微、小心翼翼地活了這麼多年，臨死了終于敢表露出一分不甘、憤怒......以及痛苦！
他其實一點也不意外，他就知道，沒人會來救他的，那些人都那樣討厭他，連看到他都嫌他晦氣，甚至踫到他的衣角都怕被他傳染上致人丑陋的菌群，生活里處處對他排擠霸凌，侮辱嘲諷，又怎麼可能會來救他？！
但他也沒有那麼想活著。
伽紅星以方為美，以黑為尊，正方形臉扁腦殼、短粗脖子黑皮膚是所有人的畢生追求。
可他卻偏偏長在了所有人的審美盲區。
他膚如白玉，面若桃花，脖頸也是縴細修長，甚至瞳孔都是非黑的淺茶琥珀色，從小到大丑哭了無數人，連親生父母都不願多看他一眼，把他遺棄到了福利院。
要不是院長媽媽善良，送給他一套面罩，他可能都活不到現在，可即便活到了現在，他也好痛苦，無時無刻不遭受著的歧視鄙夷以及霸凌讓他連呼吸都那麼辛苦......
死了也好，他至少不需要再頂著這副所有人都討厭的樣子如履薄冰。
可如果人死後真有下輩子，他也希望他可以換一張臉。
至少......至少稍微好看一點。
這樣他的爸爸媽媽是不是就不會扔掉他，不會不要他了？
躺在血泊中的肖初玉突然露出一抹苦笑，那雙盯著天花板的瞳孔逐漸渙散，無盡的痛苦、灰郁、以及他曾經壓根不敢表露出來的委屈一起化作咸澀的淚水，混著鮮血從旖旎的眼角淺淺滑下。
一陣風吹過。
他的手徹底垂了下來。
......
此時，遙遠的地球，華國b市。
郊區一間寒酸破舊的小屋里，角落放著的全息虛擬游戲艙突然急促地滴滴了十幾聲，又重新回歸了寧靜。
游戲艙內的漂亮少年緩緩睜開了眼楮。
肖初玉鴉羽般的長睫微顫，眸光流轉間便掀起無盡瀲灩，他驚愕又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遼闊無際的湛藍天空綿綿青山，以及腳下虛無的白雲，一個趔趄，差點從白雲上摔下去。
這，這是哪里？！
他不是死了嗎？！！
腦袋被砸破的劇痛以及喉嚨溢滿鮮血的痛苦仿佛還在身體里沒有消失，他死死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腦袋空白又酸澀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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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道光幕從頭而降，落在了他的眼前。
“請您盡快調整自己的外貌，新手指導倒計時還剩一分鐘。”一道機械又溫婉的女聲倏地響起。
看著面前光幕上和自己一般無二的臉，肖初玉腦袋里“嗡”地一聲，眼楮瞬間紅了個透！
看來他真的是死了，而且老天爺還滿足了他死前的願望——讓他投胎前能夠重新選擇自己的臉？！！！
雖然只能在原本的基礎上調動，但他也感激萬分。
肖初玉睜著濕漉漉的雙眼，連忙抬起手指在面容上面的一道道直線上滑動了起來，當大致了解了向左滑以及向右滑會對外貌進行何種改變後，他立刻通通向左滑到了最大。
然後極速保存！
花朵模樣的保存鍵上泛起淡淡的水波紋，整個光幕立刻隱去。
剛剛那道機械的女聲再次響起，語氣變得喜悅溫和。
“歡迎玩家來到《仙道》，祝您修仙之路一路順遂。”
什麼，仙道？
仙道是什麼，這里不是天堂嗎？
肖初玉眼神一愣，不等他反應過來，一道力度突然就把他一推，讓他整個人跌進了面前突然出現的一個光芒萬丈的池子里。
與此同時，全球最大的全息虛擬游戲公司目一集團游戲客戶部的辦公室內——
突然掀起一場要轟掉辦公室天花板的軒然大波。
所有工作人員驚愕又興奮地看著面前跳出來到最新消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他們游戲里居然來了一個容貌完全不能上調、甚至能下調到百分之二百的頂尖大美人！
這怎麼可能？！！！
要知道他們《仙道》的外貌數據庫可是全球公認的權威，且上限極高，就連娛樂圈里那些大明星過來容貌也能往上調整百分之一百，且最多只能下調百分之一百。
他們可從來就沒有見過也沒听說過不能上調的人啊，天，那得長成什麼模樣......
“數據庫那邊真的沒有傳錯數據嗎，天吶，到底來了一個什麼顏值的大美人！”有人忍不住尖叫。
“啊啊啊啊天吶，我真的好想看看這個大美人到底長什麼樣啊，可惜連男女都不知道。”又一道聲音附和。
“肯定是美女啊，男人哪有這麼好看的，要知道目前為止全游最美的可是艷壓整個娛樂圈的頂級女明星林冰青誒，但是她都能上調百分之九十，而最帥的是影帝段城皓，他也能上調百分之九十三！其他人不論是普通素人還是娛樂圈明星都沒有超過這兩人數據的。”
完全不能上調......
簡直無法想象這人到底長得多麼好看！
“啊啊啊我想去趟仙引村，新人一般不都落在仙引村嗎，有沒有人一起跟我去？！”
“要，我要——”
“等等。”
一個技術宅打扮的工作人員突然抬起頭，痛心疾首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你們現在去也看不到盛世美顏了，數據庫剛剛反饋，那個神顏大美人好像下調了外貌！”
“什麼？他下調了多少？！！
“好像是......”技術宅聲音干澀，“百分之二百。
“ 當！”
辦公室里響起一片椅子倒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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