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比剛才甦白的降臨還要讓眾獸王感到膽寒。
時間倒流?
開什麼玩笑!
這是神明才能觸及的領域!
是世界的根源法則!
“你確定?”幽影巨蟒嘶啞地問。
“我確定!”虛翼蝠王的聲音變得歇斯底里,“我的天賦能感知到時間的流向!就在剛才,我清楚地感知到,我們周圍的一切,牆壁、空氣、塵埃,所有物質的時間線,都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強行扭轉,回到了原點!”
它停頓了一下,猩紅的瞳孔中只剩下絕望。
“這種事......這種事,就算是傳說中的獸神,也絕對做不到!”
整個巢穴死寂一片,只剩下虛翼蝠王粗重的喘息聲。
王座之上,甦白輕笑一聲。
“獸神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
在和剎那完全契約之後,現在的甦白,在時空之道上的實力,強的可怕。
這一句話,再讓現場眾獸王的心沉到了谷底。
極致的恐懼,在嘯月狼王的心中發酵,最終變質成了瘋狂的暴戾。
它那雙金色的瞳孔瞬間被血色填滿。
橫豎都是死!
與其在這里被那股無形的壓力活活逼瘋,不如用狼族最驕傲的獠牙,去撕開這片令人窒息的絕望!
“嗷嗚——!”
一聲飽含著所有不甘與憤怒的狼嚎響徹巢穴。
嘯月狼王的身軀化作一道銀色的殘影,它將自己數百年的修行全部灌注于這一擊之中,空氣在它的利爪前被撕裂,發出刺耳的音爆。
它的速度超越了萬倍的音速,超越了在場大部分獸王的動態視覺。
它的目標,直指王座上那個人類看似毫無防備的脖頸!
這是九階獸王的搏命一擊,是足以撕裂山脈,蒸發江河的力量!
然而,甦白卻坐在原地,甚至連支著下巴的手都沒有動一下。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那道銀色閃電沖向自己,眼神平淡。
下一刻,異變陡生。
那道勢不可擋的銀色殘影,在即將觸踫到甦白的前一剎那,憑空消失了。
緊接著,它又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王座的後方。
嘯月狼王保持著前撲的姿態,一臉茫然。
它的大腦還停留在全力攻擊的那一幀,可它的身體,卻已經出現在了它絕對不可能出現的位置。
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我會在這里?
我的攻擊呢?
還不等它想明白這個顛覆了物理法則的問題,一道冰冷的觸感,就從它的脖頸處傳來。
它下意識地低頭。
一道縴細的血線,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它那身引以為傲的銀色毛發之間。
然後,在所有獸王驚駭欲絕的注視下,嘯月狼王那顆碩大的狼首,就那樣順滑地,悄無聲息地,從它的脖子上滑落下來。
沒有掙扎,沒有哀嚎。
砰。
沉重的頭顱砸在堅硬的地面上,那雙金色的瞳孔里,還殘留著攻擊前的瘋狂與最後一刻的茫然。
緊接著,那具失去了頭顱的龐大身軀,才轟然倒地,溫熱的鮮血從斷頸處噴涌而出,染紅了王座下的地面。
一位九階獸王。
北境的統治者之一,嘯月狼王。
就這麼,死了。
死得平平無奇,死得無聲無息,死得......
讓其他九位獸王感覺自己像是在看一場荒誕的默劇。
它們甚至沒看清甦白是如何出手的。
或者說,甦白根本就沒有出手。
他從始至終,都只是坐在那里。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巢穴內,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撼山熊王龐大的身軀僵硬得如同一座石雕,崩岩犀王粗重的鼻息也早已停滯。
它們看著嘯月狼王的尸體,大腦一片空白,一種源自生命最底層的寒意,順著脊椎一路蔓延到了天靈蓋。
劫煌冥狼也愣住了。
它那雙燃燒著冥火的眼楮里,同樣充滿了震驚。
作為甦白的老對手,它自認為是最了解主人實力深淺的。
當初在高山城外,它可是躲在暗處,親眼目睹了甦白與熔岩之厄的那場驚天動地的大戰。
它記得很清楚,熔岩之厄那身堅不可摧的熔岩鎧甲,給甦白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雖然主人最後以碾壓之勢取得了勝利,但至少,熔岩之厄還能對甦白造成一點威脅,還能逼迫主人動用本命劍技,才最終將其斬殺。
那時的戰斗,雖然也是一邊倒,但至少還在戰斗的範疇之內。
可現在呢?
這才過去了多久?
主人居然已經成長到了這個地步?
斬殺一位同為九階的嘯月狼王,甚至不需要起身,不需要動用任何的劍技。
一位北方的王者,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
主人現在的實力......
她已經完全看不懂了。
劫煌冥狼看著腳下那灘溫熱的狼血,又抬頭看了看王座上那個神情淡漠的人類。
一股無法言喻的慶幸感,混雜著無限的崇拜,從心底深處涌了上來。
它無比慶幸,當初在星明城外,自己沒有被那可笑的王者尊嚴束縛,而是毫不猶豫地低下了頭顱。
事實證明,那是它漫長生命中,做出的最正確,也是最明智的決定。
死寂。
嘯月狼王的鮮血在地面上緩緩蔓延,溫熱的腥氣鑽入每一個獸王的鼻腔。
它們是王,是這片土地的征服者,習慣了殺戮與死亡。
同族的尸體,它們見過太多。
但從未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讓它們感到自己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該死的人類!”
極致的恐懼,點燃了另一頭獸王的怒火。
是崩岩犀王。
它那雙渾濁的眼楮里布滿了血絲,噴出灼熱的氣流。
它無法理解剛才發生的一切,它的大腦也拒絕去理解。
在它簡單而暴虐的世界觀里,恐懼只有一個解決辦法,那就是用更強大的力量,將恐懼的源頭碾碎!
“你以為用這種故弄玄虛的把戲,就能嚇住我們嗎!”
崩岩犀王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它粗壯的四肢猛地蹬踏地面,堅硬的岩石地表瞬間蛛網般龜裂開來。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虛妄!給我死!”
轟!
那龐大的身軀化作了一輛失控的重型戰車,朝著王座發起了決死沖鋒。
它頭頂那根螺旋狀的獨角上,亮起了刺目的土黃色光芒,那是它將全身能量壓縮到極致的體現,足以將一座鋼鐵城市撞成齏粉。
其余的獸王心髒都提到了嗓子眼。
它們希望,無比希望崩岩犀王這純粹到極致的物理沖擊,能夠打破那個男人身上籠罩的詭異。
或許,他只是擅長某種精神攻擊,或者特殊的刺殺技巧。
面對這種不講道理的正面沖撞,他總該有所反應吧?
然而,甦白坐在王座上,單手支著下巴,神情沒有變化。
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那頭挾裹著毀滅之勢沖來的巨犀。
然後,他舉起了手中的剎那劍,劍尖斜指穹頂。
嘴唇輕啟,只有一個音節流出。
“須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