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劍協會總部的頂層辦公室。
文件堆積如山,關乎著星明城百廢待興的未來。
會長按著太陽穴,眼前的光屏上,是星明城災後區域的俯瞰圖,巨大的爪痕撕裂了大地,城市的殘骸如同破碎的積木,無聲訴說著那一日的恐怖。
直到現在,協會對于星明城發生的一切,仍舊只掌握著一個模糊的輪廓。
細節缺失,過程不明,許多關鍵情報都斷了線。
唯一可以確認的事實,是甦白,在星明城外,以一人之力,挽救了整個文明的存續。
想到甦白,會長緊繃的神經才略微松弛。
無論過程多麼離奇,結果是好的。
人類需要英雄,尤其是在這樣一個搖搖欲墜的時代。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一名干事探進頭來。
“會長,天龍城的馬戰龍先生來了,正在一號會議室等您。”
會長抬起頭,眼神中流露出困惑與不耐。
馬戰龍?
那個老家伙不在天龍城養老,跑到總部來做什麼?
他的眉頭緊緊皺起。
他那個叫馬東逸的不成器的兒子,仗著家族的余蔭在天龍城胡作非為,其行徑之惡劣,樁樁件件都記錄在案。
若不是念在馬家祖上數代人為抵御外敵、鎮守天龍城立下過赫赫戰功,光是那些罪狀,就足夠將馬家連根拔起。
協會內部為了如何處置他,爭論了許久,最終還是看在馬戰龍的面子上,從輕發落,只是沒收了馬東逸的部分產業,限制了他的行動。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死了。
死得干淨利落,被刺殺在自己的莊園里。
天龍城分部上報的卷宗他看過,凶手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現在,這個當爹的找上門來,是想做什麼?
為他那個死有余辜的兒子翻案?
還是覺得協會的處理不夠公道?
會長心中煩躁,但對方畢竟是前輩,是曾經鎮守一方的功勛人物。
他揮了揮手,示意干事自己知道了。
“讓他等一下,我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就過去。”
他關掉光屏,站起身,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站定,俯瞰著下方車水馬龍的總部基地。
思緒卻飄回了馬家的事情上。
協會已經放了馬東逸一馬,如今他自己招惹了殺身之禍,馬戰龍怎麼還有臉面找來總部?
最終,他還是動身前往一號會議室。
推開厚重的會議室大門。
橢圓形的巨大會議桌旁,已經坐滿了人。
這些人,無一不是靈劍協會的權力核心。
他們本該在各自的崗位上處理堆積如山的事務,此刻卻都聚集在這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無地投向會議桌的最末端。
馬戰龍就坐在那里。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傳統服飾,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但滿臉的皺紋因為緊繃的肌肉而顯得愈發深刻。
他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
會長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掃過全場。
“各位都很忙,時間有限。”他將視線定格在馬戰龍身上,“馬老,開門見山吧,說出你的來意。”
在座的許多人,當年都曾是馬戰龍的下屬或晚輩,但此一時彼一時。如今,他才是會長。
馬戰龍抬起渾濁的雙眼,視線在會議桌上緩緩移動,最後落在會長的臉上。
“會長,各位同僚,我今天來,是為了我兒子馬東逸的事情。”
他話音剛落,坐在會長左手邊的一位高層便開了口。
“馬老,關于東逸公子的死訊,我們都深感痛惜。逝者已矣,還請您節哀順變。只是......關于此事,天龍城分部不是已經給出了調查報告和判決了嗎?對于刺殺東逸公子的凶手,總部也已經下令,正在動用情報網絡全力搜索,一旦有任何線索,我們都會第一時間通知您。”
馬戰龍的嘴角向下撇出一個冷硬的弧度。
“不用搜了。”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知道凶手是誰。”
整個會議室的空氣瞬間凝固。
“凶手,就是甦白。”
短暫的寂靜之後,會議室里響起了一陣壓抑不住的騷動。
幾位高層交換著眼神,神情從最初的驚訝轉變為荒謬和不悅。
“馬老,這個玩笑可不好笑。”另一位理事皺著眉頭發話了,“現在全藍星的人都知道,當初是你的兒子馬東逸主動挑釁甦白,行徑惡劣,甚至動用家族力量試圖對甦白不利。甦白在網絡上放下狠話,說要殺了他,那不過是年輕人的一時氣話罷了。”
“沒錯。”又有人附和道,“放幾句狠話算得了什麼?跟甦白為全人類做出的貢獻相比,這種口角之爭根本不值一提。馬老,我們理解你喪子之痛,但你不能因此就胡亂攀咬,將矛頭對準人類的英雄。”
馬戰龍靜靜地听著,只是眼神中的寒意越來越濃。
他等所有人都說完了,會議室里再次安靜下來,才緩緩地開口。
“你們說完了?”
眾人識趣地不再說話。
“你們說的都對。甦白是英雄,是救世主。我兒子是個廢物,是個混蛋,他死有余辜。”
“在你們眼里,我馬戰龍的兒子,命如草芥。而甦白的功績,重于泰山。所以,即便他真的殺了我兒子,你們也會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對嗎?是為了維護大局,犧牲一個無足輕重的渣滓,來保全一個英雄的名聲。”
會長抬起手,制止了還想開口的其他人。
他盯著馬戰龍,神情嚴肅。
“馬老,這不是大局與否的問題,也不是誰的命更重要的問題。靈劍協會辦案,講究的是證據。你聲稱甦白是凶手,那麼,你的證據在哪里?如果你只是因為甦白曾放過狠話,就認定他是殺人犯,那恕我直言,這不僅是對甦白的污蔑,也是對靈劍協會規則的藐視。”
“證據?”馬戰龍干笑了幾聲,“會長,你真的認為,我馬戰龍會蠢到僅憑一句網絡上的狠話,就跑到總部來,當著你們所有人的面,指控一個功勛蓋世的英雄嗎?”
“你們都覺得我瘋了,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但我要告訴你們,我清醒得很。”
“我當然有證據!”
“我有鐵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