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煌冥狼感受到那股實質般的殺意，狼軀抖得更厲害了，它不敢有任何隱瞞，竹筒倒豆子一般將所有情報都傾吐而出。
“是的！就在不久前，有一個人類找到了那頭白狼。那個男人很奇怪，身上有種讓我們異獸感到親近又畏懼的氣息。他自稱是‘獸神大人’的使者。”
獸神？
甦白眼中的寒意凝固了一瞬。
又是這個詞。
之前意識體跟著紅塵劍的印記去天龍城的時候，顧雪芙說的也是這個。
他沒想到，線索會以這種方式再次連接起來。
“獸神......是什麼？”
沈夢言小聲問向蕭清洛，她完全沒听說過這個名詞。
蕭清洛清冷的臉上也顯露出凝重。
“一個傳說。”她解釋道，“只在人類最早記錄異獸降臨的文獻中出現過一次。那是超越了九階獸王的存在，是所有異獸的起源與頂點。文獻中描述，最初的獸神降臨時，天地變色，光憑氣息就讓整片大陸的生靈俯首。我們一直都認為，那只是古人面對未知災難時的夸大之詞。”
原來，傳說是真的。
甦白的心沉了下來。
他現在雖然能輕易斬殺九階獸王，但如果真的出現了凌駕于九階之上的存在，對整個人類文明而言，都將是一場浩劫。
“那個使者聯系了白狼，又通過白狼，召集了這片區域內所有能調動的獸王，許諾只要攻下星明城，城內所有的人類都將成為我們的血食，而那個人類城市，也將成為獸神大人降臨的第一個據點。”
“我當時重傷在身，又被白狼驅逐，所以才逃過了這次征召。否則......否則我現在恐怕也已經在星明城的戰場上了。”
洞穴內陷入了死寂。
信息量太大了。
一個自稱獸神使者的人類，在背後組織策劃了這場針對星明城的總攻。
其目的，竟然是為了迎接傳說中早已消失的獸神降臨。
甦白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的波瀾。
他抬起眼，目光重新落在了劫煌冥狼的身上，那股冰冷的殺意再度凝聚。
手中的紅塵劍，劍尖的紅光比剛才明亮了幾分。
“你的情報很有用。”甦白說道，“但這，並不是我不殺你的理由。”
劫煌冥狼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為什麼？！”它不甘地吼道，“我已經將一切都告訴了您！這難道還不夠換我一命嗎？！”
“不夠。”甦白回答得干脆利落，“從你們異獸降臨藍星的那一刻起，我們就是天敵。你們以人類為食，侵佔我們的家園。我們為了生存，只能拿起武器反抗。這不是對錯的問題，這是立場問題。在你死我活的戰場上，沒有饒恕這個選項。”
他手中的紅塵劍上，紅光流轉，因果之力已經鎖定。
死亡的陰影，前所未有地清晰。
劫煌冥狼徹底崩潰了。
它不想死。
它好不容易從同族的爪下逃生，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處地方苟延殘喘，它還想著有朝一日能夠養好傷，卷土重來，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
它不能就這麼死在這里。
尊嚴、王位、榮耀......在死亡面前，這些東西都變得一文不值。
它巨大的頭顱重重地叩擊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姿態卑微到了塵埃里。
“別殺我！”
它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我願意臣服！偉大的強者，我願意向您獻上我的忠誠！求您饒恕我！人類不是也會圈養異獸嗎？把我當成您圈養的寵物！當成您的坐騎！只要能活下去，我什麼都願意做！”
這番話，讓一旁的沈夢言傻眼了。
她張大了嘴巴，那雙總是帶著點睡意的眼楮此刻瞪得滾圓，里面寫滿了難以置信。
堂堂九階獸王，居然主動要求當別人的寵物？
這......這也太不要臉了吧？
獸王的尊嚴呢？
頂級掠食者的驕傲呢？
與她的震驚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蕭清洛的平靜。
在她看來，弱者向強者臣服，交出自己的所有，包括生命與尊嚴，來換取生存的權利，這是世間最基本的法則。
這頭獸王，做出了一個聰明的選擇。
甦白也被劫煌冥狼這番毫無底線的操作弄得愣了一下。
他見過怕死的異獸，但怕死到這種程度，連尊嚴都徹底舍棄的九階獸王，他還是第一次見。
他看著那頭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龐然大物，手中的紅塵劍上的光芒，緩緩收斂了回去。
殺意消散。
“抬起頭來。”甦白命令道。
劫煌冥狼聞言，如蒙大赦，它小心翼翼地抬起巨大的狼首，用那雙猩紅的眼楮，滿懷希冀地望著甦白。
“你很怕死？”
“是！我很怕死！”劫煌冥狼毫不猶豫地承認，“活著，才有希望！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很好。”甦白點了點頭，“既然你這麼想活，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
“放開你的精神核心，讓我種下烙印。”
劫煌冥狼的身體僵硬了一瞬。
放開精神核心，就意味著將自己的生死完全交由對方掌控，從此以後，只要對方一個念頭，就能讓它魂飛魄散。
這是一種比任何契約都更加霸道的奴役。
但它只猶豫了不到一秒鐘。
“我願意！”
它立刻應道，生怕甦白反悔。
它閉上眼楮，主動撤去了所有的防御，露出了位于核心處、那團代表著它生命本源的靈魂之火。
甦白伸出手指，指尖凝聚出一縷銀白色的光芒，那光芒中蘊含著他獨有的、霸道絕倫的劍意。
他屈指一彈，那縷光芒便化作一道流光，精準地沒入了劫煌冥狼的眉心，深深地烙印在了它的靈魂之火上。
劫煌冥狼龐大的身軀劇烈地顫抖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平靜。
它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中多了一道無法抗拒的枷鎖。
但與此同時，死亡的威脅也終于遠去了。
它活下來了。
劫後余生的狂喜，讓它甚至覺得那道靈魂枷鎖都變得親切起來。
“多謝主人不殺之恩！”
它再次叩首。
直接就喊上主人了，是真的完全沒有一點羞恥心。
甦白看著自己的第一個九階獸王寵物，滿意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