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洛。”
蕭清洛立刻睜開眼楮，目光清亮地看向他︰“甦......甦白，有何吩咐？”
她已經習慣了直呼其名，雖然內心還是帶著敬畏。
“你的劍，借我看看。”甦白說道。
蕭清洛微微一怔，不明白甦白為何突然要看她的劍。
但她沒有多問，手腕一翻，一柄造型古樸，劍身暗紅，飲過無盡鮮血的長劍便出現在她手中。
紅塵劍。
她將劍遞給甦白。
劍鞘是暗沉的木質，入手微涼。
甦白接過，手指在劍鞘上輕輕摩挲。
“鏘——”
一聲輕吟，紅塵劍被甦白拔出寸許。
一抹森然的紅光在明亮的燈光下閃過，帶著凜冽的殺伐之氣。
好劍。
甦白心中贊了一句。
劍是好劍，人......也勉強算塊好鐵，就是還需要多加鍛打。
他將劍身完全拔出，隨意挽了個劍花。
劍身劃破空氣，發出一陣細微的嗚鳴。
蕭清洛看著甦白的動作，眼神專注。
她能感覺到，甦白握劍的手法，與她截然不同。
仿佛這柄劍在他手中，比在她手中更加......契合。
為什麼？
甦白把玩了片刻，又將紅塵劍“唰”地一聲歸入鞘中，遞還給蕭清洛。
“不錯。”
他只說了這兩個字。
蕭清洛接過劍，心中充滿了疑惑。
甦白特意要了她的劍，只是為了看一眼，說一句“不錯”？
她下意識地也向窗外看去，但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什麼也沒察覺到。
“甦白，是不是......”她想問是不是有敵人。
甦白卻搖了搖頭，打斷了她的話，嘴角帶著幾分莫測的笑意︰“沒什麼，就是突然想看看你的佩劍。”
他頓了頓，又道︰“對了，給你介紹一個新朋友。”
新朋友？
蕭清洛更加不解了。
這車廂里，除了他們兩個，再沒有旁人。
甦白所說的新朋友，從何而來？
就在她疑惑之際，甦白身邊的空氣，如同水波一般，輕輕蕩漾了一下。
緊接著，一道身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甦白身側。
那是一個女子。
身著一襲合體的黑色勁裝，面容清冷，五官精致得如同冰雪雕琢。
蕭清洛瞳孔驟然一縮！
這個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她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以她的感知能力，即便是一位精通潛行的高手，也不可能在如此近的距離內，瞞過她的耳目。
這女子身上，沒有任何生命的氣息，也沒有任何能量波動，就像......就像一個完美的影子。
“甦青影，”甦白指了指那清冷女子，對蕭清洛介紹道，“應該可以算是......我的侍從。”
蕭清洛心中警鈴大作。
這個叫甦青影的女人，給她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
她是誰？
從哪里來的？
“她......”蕭清洛看著甦青影，又看向甦白，艱難地開口，“她是怎麼......”
“她不是人。”甦白淡淡說道。
不是人？！
蕭清洛感覺自己的認知再次受到了強烈的沖擊。
如果甦青影不是人，那她是什麼？
甦白看著她那副已經完全大腦短路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
“青影，給她看看你的原形。”甦白吩咐道。
“是，主人。”甦青影恭敬應聲。
下一刻，在蕭清洛震驚的目光中，甦青影的身體周圍泛起一陣柔和的白光。
光芒散去，原本站立在那里的清冷女子消失不見。
變成了是一灘......不，一團......
一團約莫半人高的，晶瑩剔透的藍色凝膠狀物體，安靜地待在甦白腳邊。
它通體散發著淡淡的熒光，表面光滑如鏡，偶爾會像水波一樣輕輕蠕動一下，Q彈可愛。
“這......這是......”蕭清洛目瞪口呆，指著那團藍色凝膠，話都說不利索了。
她見過各種各樣的進化生物，也見過奇形怪狀的異變體，但像眼前這種......這種東西，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一個活生生的人，不，一個看起來像人的人，竟然變成了一團......果凍？
“史萊姆。”甦白給出了答案，“一種比較特殊的......嗯......算是異獸吧。青影是其中的變異體，擁有擬態能力。”
史萊姆？
蕭清洛在腦海中搜索著這個詞。
她在一些古老的災變前文獻，或者某些幻想作品中看到過。
她看著那團藍色的史萊姆，又想了想剛才甦青影那冷艷迫人的模樣，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那團藍色的史萊姆察覺到了蕭清洛的注視，表面微微波動了一下，然後從身體里“擠”出兩只小小的，同樣是藍色凝膠構成的大眼楮，好奇地眨了眨，看向蕭清洛。
“噗......”蕭清洛差點沒忍住。
這個樣子的甦青影，哪里還有半分剛才的清冷和危險，簡直......可愛得犯規。
“她......她還能變回來嗎？”蕭清洛有些艱難地問道。
“當然。”甦白話音剛落，那團藍色史萊姆再次被白光包裹，光芒斂去，甦青影又恢復了那副清冷帥氣的女侍從模樣，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里。
蕭清洛張了張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感覺自己跟著甦白才一天不到，所經歷的沖擊，比她過去二十多年加起來還要多。
她忽然有些慶幸，自己做出了追隨他的決定。
這樣精彩的人生，才是她想要的！
火車即將發動。
甦青影的身影如同輕煙般融入甦白體內，再無痕跡。
車輪與鐵軌的摩擦聲規律地傳來，旅人前往未知的下一站。
“下一站，天龍城。”
廣播中，女聲甜美。
車廂內的空氣因為新上來的旅客而變得有些不同。
兩男兩女，各自佔據了空位。
一個穿著鮮亮運動服的女孩，梳著馬尾，臉上帶著幾分學生氣的活潑。
她旁邊坐著一個戴眼鏡的女子，氣質沉靜，手中提著一個精致的藥箱，看去像個醫生。
另外兩個則是男性。
一個身材異常魁梧，肌肉將衣物撐得鼓鼓囊囊，臉上帶著一股悍勇之氣。
另一個則顯得精瘦許多。
他們沉默地整理著自己的行李，或者閉目養神，與尋常長途旅客並無二致。
火車開動了。
那運動服女孩從背包里拿出一瓶礦泉水，雙手抱著瓶身，使勁擰著瓶蓋。
她的小臉憋得通紅，瓶蓋卻紋絲不動。
“呼......”她泄了口氣，求助般看向身旁的魁梧男子︰“大哥，能......能幫我擰一下嗎？”
魁梧男子睜開眼，冷淡地瞥了她一眼，鼻腔里發出一聲不屑的輕哼，又閉上了眼楮。
女孩的臉一下子紅了，有些手足無措。
她又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那戴眼鏡的醫生女子。
醫生女子溫和一笑，接過水瓶，嘗試了一下，也無奈地搖搖頭︰“抱歉，這個瓶蓋確實有點緊，我也打不開。”
角落里的精瘦男子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低聲嘟囔了一句︰“廢物。”
女孩的臉頰漲得更紅，眼圈都有些泛紅了，她咬著下唇，目光無助地在車廂里掃過，最後，落在了過道另一邊，神態自若的甦白身上。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站起身，走到甦白和蕭清洛的鋪位旁，聲音細弱蚊蚋︰“那......那個，這位先生，能......能麻煩您，幫我擰一下瓶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