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朗朗的讀書聲從屋內傳來，站在門外偷听的中年人點了點頭，他撫了一把胡須，向著門外走去。
良頓了一會，在感知到父親已經離開後放下了手中的書。
“吳管家，我已經背了多少首了？”
吳管家看著良，像是見了鬼一樣，不確定地回道︰“少爺，你已經...背完一整本了？”
“嗯。”
吳管家激動異常，整個人都像是要跳起來了一樣︰“這...這簡直是，奇跡啊！我得告訴老爺，少爺你開竅了！”
良對此只是默默搖了搖頭，說道︰“別告訴他，一切平常就好。”
“呃...”吳管家奇怪地看著良，總覺得良今天回來後就像是變了個人，原來的他不應該急于表現自己嗎？而且，居然背的進去詩了...
“吳管家，既然詩我都已經背完了，我能出去轉一圈嗎？”良認真地看向吳管家，後者思索再三後，同意了他的請求。
“感激不盡。”
“少爺說這話就生分了，我從小看著你長大的，怎麼會不偏著你呢。”吳管家看著良，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
良閉上了眼楮，過去的回憶襲來，這真的只是夢嗎？總覺得真實的就像是...另一個世界。
“那我先走了。”良站起身，推開門正要離去。
“少爺，別在外面玩太久，天色晚了記得回來吃飯，不然老爺會擔心的。”吳管家在他身後喊道。
“嗯，我會的。”良留下這麼一句話後離開了宅邸，他看著眼前的路，與記憶中那條經常走的路逐漸重合。
良看著來去匆匆的人們，默默地向前走著。
“爹爹，我想吃糖葫蘆惹！”
“好，爹爹帶你去買。”
一個小孩牽著他父親的手，歡快地蹦跳著。
良看了他們一眼後就與他們擦身而過，他一直向前走著，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一家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店鋪。
“良品鋪。”
良站在這家鋪子面前，還記得那時，自己最害怕的就是路過這里了，因為他的父親有時就會在這里蹲他，所以大多數時候，他都會繞過這里，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想偷玩都會被父親逮個正著，就像是同行的伙伴有人告密了一樣。
“良？你怎麼在這里？你書背完了嗎？”中年人一眼就看到了在外面傻站著的良，他以為良又偷偷跑出來了。
“父親，我想和你聊會天。”
“沒背完你...你說什麼？”中年人正想說教他，突然整個人都愣住了，他看著良的眼楮，那是一雙飽含滄桑的眼楮。
“良，你...”中年人揉了揉有些昏花的眼楮，走出了良品鋪，將門關好，鎖好後，掛了個休息中的牌子後走到良的身邊，見他還在傻呵呵地看著自己，忍不住敲了下他的腦袋，說︰“還站著干什麼，回家啊。”
“父親，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母親。”
“什麼？”良接二連三的話語讓中年人一向沉穩的的心情頓時變得起伏不定。
“你去看她作甚。”
“我想她了。”
中年人握了握拳頭，又松了下來，他的背已經有些彎了。
中年人輕輕地嘆了口氣，拍了拍良的背，說道︰“走吧，去城外。”
良跟在中年人的身後，他們買了許多東西，有酒，有肉，還有一些女子喜歡的小玩意兒。
京城之外，有一片小山丘，一條小路從小山丘上延伸而下，繞過小山丘，底下就是一片墳地。
他們站在一座墓碑前，中年人也不管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中年人拿出三只碗，將清酒一一倒入其中︰“你已經很久沒有來看過她了，我還以為你早就忘了她呢。”
“這些年我確實愛貪玩，忽視了很多事情。”良同樣坐在了地上。
中年人眯了眯眼楮，笑道︰“這可不像是你這臭小子能說出來的話啊，怎麼，終于醒悟了？”
“嗯，父親...”良看向中年人，微微開口道︰“這麼多年，辛苦你了，還有...我愛你。”
中年人拿著酒的手一個顫抖，裝著清酒的酒壺就碎在了地上。
中年人撇過頭去，看著地上流淌在地上的酒，語氣惋惜地說道︰“這酒壺也太不耐造了，多好的酒就這麼沒了，可惜啊。”
“父親的，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良靠了過去，給了中年人一個大大的擁抱。
這一刻，中年人像是解開了某些心結，他怔怔地看著良，眼楮不知不覺間濕潤了。
中年人失神地轉頭看向墓碑，輕聲說道︰“孩子他娘，你看到了嗎...良長大了啊...”
過了很久，良才松開了中年人，此時中年人紅著眼眶，這麼多年來，他的壓力不可謂不大，他只希望良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不要像他一樣從商，低三下四，彎一輩子的腰。
中年人好像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這是他第一次像個小孩子一樣在別人面前哭，而且面對的還是他的兒子，他冷靜了一會後，問道︰“良啊，你對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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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
“是什麼樣子的？方便講我听听嗎？”
良沒有隱瞞，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我想要擁有足夠的力量，然後...保護好重要的人。”
中年人並不意外，他喝了一口酒，問道︰“良，你恨我嗎？”
良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搖了搖頭。
“有些事情是無法挽回的，但正如你所說的，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良，以後你如果遇到了心愛的人，一定要好好地保護好她，別學你爹我，無動于衷。”
“我會的。”
“你什麼時候走。”
“什麼？”
“你不是良吧，或者說，你不是現在的良。”中年人又喝了口酒。
“果然瞞不過你，父親。”
“我未來是不是會死？”
面對中年人的這個問題，良沉默了。
“沒事，我已經猜到了。”中年人閉上了眼楮，將那一碗酒遞給了良。
“喝了這碗，你就走吧。”
“父親...”
“良，不要猶豫，當斷即斷，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我知道了...”
良走了，中年人獨自坐在墓碑前，他摸著墓碑，就像是在撫摸心愛之人一樣，良久之後，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他從城外一直回到了城內，再走到自己的宅邸前。
吳管家看見了他，迎了上來，他還在躊躇著如何解釋良不在家中的原因，誰知中年人說了句︰“他不回來了，我們先吃吧。”
“老爺，少爺他？”吳管家露出了疑惑之色。
“他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了。”中年人微微笑道，臉上滿是自豪之色。
不知過了多久，在一陣模糊的振動下，京城的一切慢慢的消散，化為白霧彌散在夢境世界中，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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