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州的一個酒館里，幾位客人正一邊吃著花生米一邊閑聊。
“听說了嗎，鄭州發生大事了。”
“怎麼？難不成鄭州要造反了？”
“不是，但是比造反還嚴重！”
“哦？細細道來。”
吃瓜是人類的天性，已經有不少人的目光落在了這一桌子的人身上。
“咳。”那人先清了清嗓子，賣了個關子︰“你們可知，民間謠傳的鬼怪之物嗎？”
有人回道︰“這種不都是編出來騙小孩的嗎？不會真有人信吧？”豈料在他說完後，就有人出聲反駁道︰“那是你無知，平日里多叫你出去走走就是不听，那些鬼怪是真實存在的！”
酒館里的人就這個問題吵得不可開交，原本就喧鬧的酒館此刻變得更加吵鬧，而原先拋出這個問題的人並沒有制止他們，任由他們激烈的爭吵，直到一個頭戴著斗笠的男人坐在了他面前。
“今兒個我可真是趕上好時間了，一來到這兒就听到這麼些攢勁的東西。”男人的聲音有些尖，而拋出問題的那個人也看清了他的樣子。
“興爺？你怎麼有空來這里了，哎，小二，再上兩壺酒！”
“我出現在任何地方都不奇怪吧，反倒是你，狗尾，你怎麼隨意把這些東西給說出來，被上面的人知道了可是要砍頭的。”舌頭狠狠地盯著他的臉，語氣不善。
“哎，興爺，您這話可未必了，現在他們可是忙著自保呢。”狗尾露出了一個陰險的笑容，讓人看了不由引發不適。
“狗尾，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舌頭濃濃地皺起了眉頭。
“興爺，我也不瞞著你，你知道我消息靈通，所以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事情我都能知道，就這麼跟你說吧，前幾天鄭州那邊出了個沒人處理得了的天鬼，叫晴鬼，據說這晴鬼直接把整個鄭州給屠了，街道上的尸體堆成了小山，血流成河，那景象，嘖嘖，得虧我是沒看到，不然我三天都要吃不下去飯。”
“有那麼夸張？”舌頭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當然。這件事鬧得太大了，朝廷想要封鎖消息，但卻無能為力，再加上不時還有鄭州城里跑出來的人不斷地四散消息，如今這局勢算是要徹底崩盤了，興爺，不瞞您說，我覺得我們應該要提前做打算了…”狗尾笑眯眯地搓了搓手，舌頭嘴角一抽，拿出了一些銀兩給他。
“咳。”狗尾清了清嗓子，說道︰“興爺，你應該知道起義軍吧。”
“知道。”舌頭不明白他提起義軍的事情做什麼。
“在陝北那塊地方，起義軍的勢力已經達到了非常龐大的規模，但是朝廷其實並不害怕，朝廷真正害怕的...是在盤踞在陝西的天鬼，旱鬼，不止如此，向東又有洛陽，鄭州，每一處地方都有著恐怖的存在，再往北看，邊境線外的外族人不斷地進行著騷擾，京城現在四面受敵，但只是這樣子還不會令朝廷絕望，現在最棘手的問題是…天災。”
“你的意思是…”
狗尾四處掃了一眼，壓低聲音道︰“沒錯，興爺，按照現在的形勢來看，明王朝滅亡是遲早的事情，我們不如…自立為王...”
舌頭一下子站了起來，不可置信道︰“你瘋了！”
“哎，興爺，別這麼說，現在人人都自顧不暇，他們不會管的，這可是大好的機遇啊，難道你不想要權力嗎？金錢，美人，只要我們自立為王，這些都會有∼”狗尾似乎已經浮想聯翩了起來。
舌頭看著他這個樣子，只覺得這家伙蠢得可憐，自以為聰明，實際上他能想到的事情別人怎麼可能想不到，只要敢當出頭鳥，立馬就會死無葬身之地。對于這種人，舌頭沒什麼與之好交流的，得到了想要的情報以後便沒什麼用了。他看著狗尾的樣子，眼中漸漸流露出了殺意。
鄭州城。
天氣雖然已經有了絲冷意，但是白天的氣溫依然很高，在下過一場雨後，晝夜的溫差縮減了一些。
在原先的三角棚里，良坐在瓊華的身邊，一點一點地喂她喝粥，滿穗則是站在外面無聊地踢著石子。
“呼∼來。”良將吹涼的熱粥放到瓊華的嘴邊，瓊華微微張開嘴，很順利地將粥吃了下去。
“嘶∼”滿穗不禁打了個寒顫，默默遠離了兩人，本來她想喂的，但是良一把制止了她，說自己要親手喂，對此，滿穗也沒什麼可說的，只不過她有些後悔當時為什麼沒有再堅決一些，臭良爺，居然跟我搶瓊兒！滿穗泄憤般地將石子踢飛，將對良的所有怨念全部放在了這一腳上。
石子︰所以我也是你們pay的一環麼？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難民集中營里不斷地傳出輕微的嘆息聲。
“我為什麼...還活著...”這是一個瘦削的男人，他的雙腿已經沒了，原本的他有著一個很賢惠的妻子，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可現在，只剩他一個人活著了，他看著漸漸變黑的天空，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傷，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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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有人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死在了那處地方。
“大人，又有人自縊了...”一個普通的官兵向上級匯報道。
“我知道了。”那是一個披著盔甲的將領，他沉默地看著還活著的人，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有人精神崩潰，也有人麻木不堪，還有的人充滿著活下去的信念，只是那終究是少數。災難不會偏袒任何人，有人幸運地活了下來，當然也有人希望自己死去，和被埋葬的人一同沉眠，但可惜的是，生與死的權力並不在他們自己的手上。
瓊華默默地看著良，似乎有什麼話想和他說。
“怎麼了？”良摸了摸她的腦袋。
“良爺...下次不要再那樣了...明明答應過我的...”瓊華似乎對良的任性仍然耿耿于懷。
“嗯，下次再也不會了。”
“那...我們拉鉤？”
“好。”
兩人互相勾住手指，正如初次見面時所搭建起的信任一樣，這一次，它卻蘊含了不同的含義。
“良爺...”瓊華的眼神漸漸輕柔起來。
“嗯？”良看到了她眼中的情緒，良不由得慌了神。
“等下，我出去做些事情。”
“好。”瓊華失望地看著良離開，情緒低落了下來。
“這個笨蛋良爺，真是的...”滿穗看到了良匆忙的離開，沒好氣地說道。
“穗兒姐...”
“瓊兒，怎麼啦？”
“我做夢夢到你了。”瓊華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只是眼中卻藏著一絲悲傷之意。
“真的？瓊兒夢到我什麼了。”滿穗坐在瓊華的邊上，眼里滿是好奇。
瓊華輕輕靠在了滿穗的身上，緩緩說道︰“我夢到，穗兒姐成了天底下的皇帝，然後我做錯了一些事情...你派人來追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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