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扶甦皺眉，有些不解的看著羋華，他的這位母親，素來是不喜華陽太後，把目標放在他身上的。
從前沒少幫他攔著這些事，甚至還為此得罪過華陽太後，被罰過跪，怎麼如今的態度卻突然變了。
“知道你功課要緊，可也不在乎這一時半會的，你與羋姝表姐也許久未見了，一道出去聊一聊也是好的……”
羋華仍舊是那副溫溫柔柔的模樣，這幾年被嬴政和扶甦保護的很好，性子照幾年前，絲毫沒有什麼改變。
這會說話輕聲細語的，帶著些勸說的意思，並沒有態度堅決的強迫，只是若細看，便能瞧見羋華眼中的一絲無奈。
無奈？
難道是華陽太後又逼迫母親了，扶甦思索著，可當看到羋華身後站著的，嬴政派過來的宮女時，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若說從前的華陽太後，手握宮中大權，前朝後宮都能說得上話，逼迫羋華還有可能。
現在的華陽太後，哪里還能奈何得了羋華這位太子的生母，未來的太後。
更何況還有父王派來的人看著呢，華陽太後現在已經沒有底氣，反抗父王了。
對于羋姝，扶甦是不想過多接觸的，不過既然羋華開了口，他這個做兒子的，總得給母親點面子，所以到底還是沒有再抗拒。
總不過就是一起走走，只要他不願意，也不會怎麼樣。
十二歲的羋姝，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在這個十三歲就可以嫁人的年紀，羋姝已經完全可以視為大人了。
相比于八九歲時的稚嫩可愛，如今的羋姝更是已經初顯風姿，雖算不上傾國傾城，卻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見羋華開口之下，這位秦國的小太子終于不再抗拒自己，羋姝松了口氣的同時，也有些激動。
她下意識的望了華陽太後一眼，見對方笑著點了點頭，起身對著羋華深深的行了一禮，這才跟在扶甦身後，向外面走去。
椒房殿很大，作為秦國太子的生母，縱然算不上得寵，但也沒有任何人敢虧待羋華。
一應的珍奇花卉，和各色珠寶，讓這椒房殿顯得清幽雅致的同時，也奢華大氣。
椒房殿後面便有個小小的花園，種著一些梨樹海棠，如今雖然已經過了花期，可仍舊有些嫩綠的葉子。
映在不大的湖水上，顯得格外清新，讓人心情舒暢。
扶甦坐在湖心亭中，望著水面上微微泛起的波瀾，對著安靜跟在後面，此時正站著不動的羋姝輕聲說道︰
“坐吧，無需拘謹……”
雖然不知道母親為何會開口，但這點面子總歸得給的，而既然已經出來了，扶甦卻也不打算耍什麼臉子。
看著人小姑娘戰戰兢兢地的，弄得跟個罰站似得，也沒什麼意思。
見扶甦態度溫和，羋姝有些小心翼翼的在對面坐下，因為過往被拒絕的次數，一時間竟然有些不敢開口。
而扶甦顯然也沒有再搭理她的意思，自顧自的接過侍從遞過來的魚食，便開始喂湖中的錦鯉。
微風輕拂，難得不用讀書練武的時光，便只是靜靜待著，那也是好的。
更不用說周圍景色不錯，還有魚可以喂，哪怕多了羋姝，扶甦也不覺得掃興，只當對方是個背景板罷了。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見扶甦一點都沒有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羋姝不禁有些著急起來，終于忍不住開了口︰
“太子殿下，當真一點都不喜歡羋姝嗎？為何……為何總是……”
羋姝說著，忍不住落下淚了，哪怕先秦女子，遠比後來要開放的多，可對著比自己小那麼多的太子，總是讓人難堪。
縱然羋姝再清楚，父王母後他們是沒了辦法，才會把她送到秦國，可作為被嬌寵著長大的公主，她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可偏偏，華陽太後所說的那些話，楚國現在的處境，自己親人未來的處境，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卻又讓羋姝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在這秦王宮中，所有的心事無處訴說，偌大的壓力背在肩上，這便更讓她心中難受。
這時便顯得有些控制不住，不過也難說這也不是羋姝故意的，畢竟便是太子再小，女人的眼淚多少也該有些作用。
“本太子如今才六歲，你這是何必呢？”
看著羋姝那梨花帶雨的模樣，扶甦終于放下了手中的魚食，有些無奈的抬頭看著對方，平靜的說道︰
“別說年歲不相當，便是相當，這種算計也讓本太子厭惡，這點你該知道的清楚，又何苦執迷不悟！”
“你與其事事想著揣摩本太子的心思，完成曾祖母的吩咐，倒不如好好想想，自己日後該何去何從！”
“前線已經傳來了捷報，楚國都城被圍困了許久，怕是不日就能攻下，楚國沒了，你這個楚國公主，便也沒了價值！”
羋姝出現在扶甦面前的次數多了，雖然讓他覺得厭煩，但對于羋姝本人，他卻沒什麼惡感。
不過是一個受人操控的棋子，只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罷了，有什麼好厭惡的。
所以這會，他倒是也有耐心，與對方說上兩句。
當然，這也是為了讓羋姝打消這持續了多年的念頭，讓自己得到幾分清靜。
扶甦的話說得清楚，看似溫和實則半點不容情面，將一切算計說得清清楚楚，讓人連躲避的余地都沒有。
羋姝被說得有幾分難堪，這會眼角落下的淚，倒是顯得真了許多。
听到扶甦說楚國都城被困，或許用不了多久，楚國就會被滅，哪怕早就猜到了這點，可羋姝的心中還是充滿了不安。
眼神中不禁帶上了些茫然，她抓著手中的衣裳，下意識的看向了靜靜坐在那，便盡顯上位者從容氣度的扶甦，不禁有些羨慕。
若她是秦國太子，不，哪怕她是楚國的公子，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名公子，那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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