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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溟滿頭銀發如瀑般散落,待看清來人,听了那刻薄言語,反倒鎮定自若起來。
先前還怒罵著掙扎的她,此刻竟反手勾住楊炯脖頸,借力坐起後,將銀發一甩,大大方方坐在石桌上,一雙赤足踩在楊炯膝頭,挑眉譏諷道︰"這是從哪兒來的深閨怨婦?平白無故掃人興致。"
“哼,以前不總是吹噓自己是什麼兵仙嗎?兵仙野外媾和?不嫌丟人?”那女子收了油紙傘,目光如刀般剜向二人,尤其見李溟赤足踩在楊炯腿上,向來清冷的面龐竟籠了層寒霜。
李溟掃了眼面前的李泠,心中暗忖︰她雖與這八妹交集不多,卻也知她早早別居宮外,平日里總是一副冷心冷肺的模樣。
可此刻瞧她眼神,分明對楊炯存了幾分在意,莫不是二人有什麼首尾?
念及清涼寺一事,李泠自武林大會歸來後便閉門不出,緊接著皇太後一黨便被清算,如今三哥能聯系上的,唯有斷臂的蒼松子,莫非李泠早就是楊炯的人了?
這般想著,她忽然起了試探之意,雙腿輕輕換了個姿勢,足尖故意在楊炯腿上碾了碾,回頭笑靨如花︰"我做什麼關你何事?你倒是說說,你與他是何干系?"
李泠被激得鳳眼微眯,周身寒意凜冽如霜,眼神直勾勾剜向楊炯,冷聲道︰“還不起來?”
楊炯心下暗驚,想起那日竹林中種種糾葛,若不是自己機變巧妙,此刻李泠怕已是挽了新婦髻。再瞥見一旁神色莫測的楚靈曜,更是心頭一跳,忙輕咳一聲,作勢要掙起。
李溟哪容他動彈?眼波流轉間,右腳尖猛地抵住他胸膛,將人重新按在石凳上,俯身呵氣如蘭︰“侯爺且安坐,著什麼急?”
話音未落,滿頭銀發輕晃,掃過楊炯面頰,帶起一縷若有似無的香風。
她赤足有意無意在他胸前碾動,竟碾出個月牙形紅痕,偏又挑眉望向李泠,道︰“侯爺可坐穩了,當心被風卷了去。”
說著,她故意將濕發蹭上他下頜,余光瞥見李泠攥緊的油紙傘骨發出“喀嚓”輕響,眸中閃過狡黠笑意。
“放開他!”李泠怒斥,傘尖寒光驟綻,傘面“砰”地炸開,竹骨紛飛如蝶。
李溟摟著楊炯腰身旋身避開,裙擺揚起時露出一截雪膩小腿,恰好撞上李泠揮來的袖劍。金屬相擊聲中,她借力躍上石桌,裙擺掠過楊炯鼻尖,內里繡著的葵花紋樣一閃而逝,裙帶翻飛間竟纏上了他脖頸。
楊炯被勒得白眼直翻,卻見李溟踩著他肩頭縱身躍起,反手抽出發間玉簪,手腕輕抖,那簪子便如流星般朝李泠面門飛去。
李泠旋身避過,白色廣袖翻卷如浪,帶起的勁風竟將石桌上的酒壇掀翻,琥珀色酒液潑了楊炯滿身。
他剛要開口叫屈,卻被李溟扯過衣領,直直擋在身前。
“侯爺救我!” 李溟整個人掛在他背上,縴足蹬著他腰側借力,那雪白的蓮足晃得人眼花繚亂。
李泠心中煩躁,掌風擦著楊炯耳畔掠過,在石桌上擊出道道蛛網般的裂痕。
“你若敢幫她,我與你再無干系!” 李泠揪著他衣領扯到面前,冷香混著怒意撲面而來。
楊炯喉結滾動,余光瞥見李溟從他肩頭探出腦袋,吐著舌頭比了個鬼臉,直氣得他暗暗磨牙。
李泠陡然發力,將楊炯重重抵在石桌上,冰涼的指尖掐住他下頜,眼底泛起水光,月白指甲幾乎陷進他後頸︰“往日的巧言令色都去了哪兒?如今倒成了啞巴?”
自那日在後山竹林中與楊炯有了荒唐糾葛,李泠的靜心功法便再難精進。每至夜深人靜,閉眼便見楊炯那促狹笑意,想起自己當日的羞窘之態,直叫她心下煩亂。
偏生又鬼使神差停了針對他北方航運的動作,今日原是得了彌勒教主的線索,欲重返翠華山,卻不想撞見這幕。當日兩人已近于肌膚之親,此刻他卻偏幫旁人,如何不叫她氣惱?
李溟見狀,猛地勾住楊炯脖頸向後傾倒,二人重心不穩,直直跌坐在石凳上。她順勢跨坐其上,赤足輕晃,眼波流轉間故意試探︰“八妹這般烈性,怕不是討不得他歡心呢。”
說著,涂了淺黃蔻丹的腳趾在楊炯手背若有似無地摩挲,直叫人心神蕩漾。
李泠見狀,氣得渾身發顫,解下腰間軟鞭便纏上楊炯手腕,怒斥道︰“你跟我走!”
這邊李溟卻用裙擺纏住他另一只手,整個人如藤蔓般攀附其上,嬌笑道︰“原說好了要陪我看月亮的,怎的能跟你走?”
兩條錦緞在楊炯腕間絞成死結,疼得他倒吸冷氣︰“要打便打,拿我撒什麼氣?”
李泠冷哼一聲松了長鞭,待楊炯被扯回,卻抬腳勾住他腰帶,猛地向旁一拉,將人拽出戰圈。
隨即鳳目圓睜,周身殺氣四溢,直朝李溟攻去。
楚靈曜眼疾手快,在李溟欲抓楊炯作擋箭牌之際,反手一劍撩開,左手拽住楊炯胳膊扯至身後,橫劍而立,隔開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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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片子,找死!”李溟側身躲過鞭梢,抬足便向楚靈曜踹去。
楚靈曜輕巧避開,嘆道︰“都是金枝玉葉,這般爭斗成何體統?”
說著,轉頭看向楊炯,面上忽地泛起紅暈︰“你脖子可傷著了?”
不等回答,便掏出個小玉瓶,拉著他退至亭角。
楊炯輕笑著伸手去接玉瓶,指尖無意間擦過楚靈曜發燙的指尖,溫熱氣息拂過少女耳畔︰“謝謝。”
楚靈曜如被蟄般縮回手,心虛地瞥了眼仍在纏斗的李泠,見她未留意此處,才小步挪到楊炯身前,聲如蚊吶︰“將藥倒在掌心,揉些時候,淤痕便散得快。”
楊炯未料這小姑娘如此貼心,依言將玉瓶傾斜,只覺冰涼藥液入手,說不出的舒爽。他將藥液覆在脖頸淤痕處輕輕揉搓,果然奏效神速。
抬眼見楚靈曜耳尖泛紅,便存心逗她︰“不白受你恩惠,改日給你買幾雙繡鞋,省得你送人沒得穿。”
楚靈曜本就害羞,听了這話更是滿面通紅,偏生想起那日被他捉弄的事,心頭惱意又起,剛要開口分辯,卻被場中打斗聲打斷。
但見李泠與李溟越斗越狠,前者揮鞭如雷,後者騰挪如燕。
李泠一鞭揮出,眼看要抽到李溟腿上,卻見她右手按定桌面,一個側翻滾進楊炯懷里,腦袋撞得他胸口生疼。
李溟抬眼望向李泠,嘴角勾起挑釁笑意︰“到底是妹夫懷里暖和。”
李泠穩穩立在石凳上,玉手理了理被扯亂的雲鬢,聲音冷得似要結霜︰“小白毛!我撕爛你的嘴!”
話音未落,三枚飛鏢脫手而出,卻不朝李溟去,偏往楊炯腳邊石磚射來。但听得破空聲急,碎石飛濺間,楊炯被李溟拽著躲到石桌下。
頭頂傳來“砰砰”的掌擊之聲,李泠的白裙掃過桌面,竟似一朵盛放在風雪中的白蓮。
李溟听著頭頂那震得石桌發顫的掌擊聲,心底也有些發怵。她知道自己武功不及李泠,若這煞星真發了狠,少不得要吃頓苦頭。
這般想著,她反手緊緊摟住楊炯脖頸,說什麼也不松手。
“你作死麼!抓著我作甚?” 楊炯低喝一聲,一把推開她便要往外跑。
楊炯心里透亮,皇宮那晚是趁其不備,竹林那次是李泠中了春毒,自己又有救命之恩在身,才算僥幸脫了干系。
此刻李泠正在氣頭上,若真動起手來,自己哪里是她對手?听著頭頂 “砰砰” 聲響,只覺後頸發寒,哪里還顧得上旁的?
“天殺的!” 李溟的尖叫混著楊炯的悶哼,一個掙命要逃,一個死死抱住他腰身,兩人在狹窄的石桌下擠作一團。
慌亂間,李溟另一只繡鞋早不知去向,只得光著腳踩在楊炯靴面上亂蹬。
楚靈曜蹲在桌角探出頭來,恰好看見李溟仰起的緋紅小臉與楊炯交纏在一起,小姑娘霎時紅透耳根,抓起地上的油紙傘骨便往桌底亂捅︰“你……你們做什麼呢!”
李溟慌亂中一腳踢去,傘骨沒踹中旁人,卻結結實實踢在李泠小腿上。
李泠吃痛,氣得翻身落地,一腳踹開石桌,甩了長鞭抽出長劍,竟是動了真格。
李溟趁機從桌底鑽出,濕漉漉的發絲黏在臉頰,倒比平日多了幾分柔弱之態。
“八妹這是惱了?” 她赤著腳,故意用足尖勾起地上的錦襪,猛地拋向一旁呆立的楊炯,眼波流轉間盡是促狹,“莫不是見我與妹夫親近,吃醋了?”
李泠冷笑一聲,劍光如電,那飛向楊炯的錦襪瞬間碎成齏粉。
她一把扯過楊炯,聲線壓得極低︰“你亂看什麼?我不比她好看?”
楊炯一愣,目光不由得飄向她足尖,腦海中倏地閃過那日所見的秋水凝眸,春山含黛的足韻,鬼使神差般竟脫口而出“呃……確實!”
“確實個鬼!”李溟耳尖得很,听他說自己不及李泠,抬腳便踹。
李泠鳳眼一寒,劍尖直取李溟腳踝。
楊炯驚得慌忙攥住她手腕,急道“你要她命呀!”
不想李溟不承他情,反朝他臀上踢來。可憐楊炯夾在中間左躲右閃,冷不防後領一緊,竟被楚靈曜拎小雞似的拖出戰圈。
“由她們鬧去。” 楚靈曜將小玉瓶重重砸在他掌心,“上藥!”
少女氣鼓鼓的模樣倒叫楊炯忍俊不禁,伸手捏了捏她泛紅的臉頰,調笑道︰“到底是你貼心。”
戰場中央,李溟與李泠招式愈發狠厲。李溟扯下腰間絲絛纏住對方手腕,兩人竟在石桌上翻滾起來,發簪玉飾落了滿地。
李泠的白裙掃過李溟肩頭,卻被她一口咬住袖口。
“松開!”
“偏不!”
兩人扭作一團,哪還有半分公主儀態?倒似市井里的潑辣丫頭打架。
正扭打間,余光瞥見楊炯悠哉悠哉逗弄楚靈曜,惹得小丫頭滿面通紅,粉拳直捶他胸口。
李溟與李泠同時住手,兩人皆是衣衫不整、雲鬢散亂,倒像是從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狼狽。
“楊——炯——!”一聲怒吼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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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炯慢悠悠轉過身來,未及開口,已被李泠揪住耳朵,疼得直咧嘴。
她咬牙切齒,瞪眼怒罵︰“她是我徒弟!你作死麼!”
楊炯忙撥開她手,低聲辯白︰“你別亂想!”
李泠只覺太陽穴突突直跳,狠狠剜了他一眼,又轉身看向李溟,冷聲道︰“你給我離他遠點!”
“喲,八妹這是護食呢?” 李溟挽起散落的銀發,嘴角勾起一抹促狹笑意。
李泠手腕一抖,劍身嗡鳴,周身寒意直教楊炯都打了個寒顫。
他慌忙按住李泠手背,轉向李溟道︰“你趁早回你的南疆去,少在這兒惹是生非!”
李溟輕哼一聲,緩步拾起繡鞋,坐回石凳上慢慢系著鞋帶︰“我回去做什麼?受那些腌 氣?”
“你愛回不回!英國公還巴望著你不回去呢!” 楊炯冷笑。
李溟咬住下唇,盯著他看了許久。
忽听得亭外驟雨初歇,她倏然起身,淡淡道︰“你來,我有話同你講。”
楊炯見她神色鄭重,不似作偽,便用指尖輕輕勾了勾李泠掌心。惹得她暗啐一聲,不著痕跡地松開手,轉身冷哼一聲,只作沒看見。
楊炯見她暫息了怒氣,便隨李溟並肩走出亭子,不耐道︰“有話快說!”
李溟輕嘆了口氣,幽幽道︰“我原可與你合作,只是英國公那邊……你當真想清楚了?”
“合作?你這小白毛安的什麼心當我不知道?”楊炯挑眉斥道,“起初咱們如何約定的?你幫我佔了思摩甸,那永昌府呢?可曾兌現?"
李溟面上一紅,囁嚅道︰“你不是已遣人去永昌府種茶葉和咖啡了?再說你又何曾沒坑過我?兩廣路的官員哪個不是王府的人?偏要從蜀中調糧給我,故意拉長糧道,生怕斷不了我的口糧,你分明也防著我呢!”
“那你說我防得對不對?” 楊炯冷笑,“你這人毫無信譽,若不是我留個心眼,思摩甸頭批普洱豈能運得出來?當我不知道你在南詔學我種茶?”
李溟越听越氣,悶聲抱怨︰“你吃肉,我連湯都喝不上麼?我種茶又如何?還不是被你家陸萱堵在長江以南?南方商路十有八九在她手里,旁的商家也得看她臉色。好容易收成了茶葉,卻連船只都雇不到,全積壓在港口,你那時可曾容過我?分明是要逼死我!”
“你活該!”楊炯皺眉道,“若按約定行事,我豈會為難你?你只管安心打仗便罷,偏要學什麼經商!你有那腦子嗎?”
李溟氣悶不已,走到馬前攥緊韁繩,指節捏得發白。
忽的轉身問道︰“你且說,怎樣才肯不派英國公回朱雀衛?”
楊炯見這小白毛語氣軟了下來,便知時機已到,當下便說出本意︰“你無事少回京,縱是回來也無用!今年科舉放榜後,兵部便要改革,禁衛軍百人以上建制,皆需配監軍,先從你朱雀衛試點。”
“朱雀衛有監軍!”李溟瞪眼,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楊炯搖頭解釋道︰“此監軍非彼監軍。你原有的監軍可撤了。雖說你在朱雀衛說一不二,到底還是受監軍掣肘。此次改革,裁撤比你矮半級的監軍,另設三級監軍,不干涉作戰指揮,只負責士兵思想教育、日常管理,諸如忠誠訓導、軍紀維持、軍餉發放之類。至于人事任免、作戰部署,概不插手,于你倒是件好事。”
李溟眸光一閃,緊盯著他眼眸,忽然問道︰“思想教育?教育什麼?”
楊炯心頭暗贊,這小白毛到底是行伍里打滾的人,一眼便覷破關鍵。如今王府雖有逐鹿之力,卻無登基之資,最缺的便是軍中思想一統與民間聲望。
若貿然行事,反落得叛逆之名,于大華江山更是浩劫。王府所求本是國富民強,不若先穩局面、行實事,待聲望累積、民生改善,方是天時。
而這第一步,便是在軍中悄無聲息埋下思想統一的種子。
此次監軍改革,看似放權,實則將“忠誠”二字深植士卒心中,兼以軍餉發放之權籠絡人心,不想竟被李溟一眼瞧破其中關竅。
楊炯心思飛轉,面上卻不動聲色︰“自然是忠于朝廷!不然你哪天昏了頭,提兵回京,豈不是要禍亂天下?”
這話半真半假,听得李溟擰眉沉思。
忽見她忽地湊近,軟語嗔道︰“說句實話,我……我給你看葵花籽。”
說著,一雙玉足輕蹭他腿彎,眼波流轉間盡是柔意。
楊炯喉頭微動,強作鎮定道︰“比起看,我倒更愛吃。”
李溟先是一怔,隨即臉頰緋紅,狠狠剜他一眼︰“想得倒美!”
言罷翻身上馬,剛要揮鞭,又俯身挑眉笑道︰“若給足錢糧,管叫你吃個痛快!”
話音未落,馬鞭甩得脆響,駿馬嘶鳴著揚塵而去。
“這次我不食言!想吃就來南疆取!”李溟的笑聲混著白發在風中飛揚,直叫楊炯又好氣又好笑。
待要轉身,卻迎面撞上李泠寒霜般的面色。
“好啊,愛吃葵花籽?那水仙根要不要嘗嘗?”李泠冷哼一聲,轉身便走。
楊炯小聲嘟囔︰“水仙根可是有毒!”
話未說完,只听“嗖”地一聲,一枚飛鏢擦著他下身飛過。驚得楊炯冷汗涔涔,望著遠去的背影,只得長嘆了口氣,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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