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啟毅听到這答復,手忙腳亂地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手指因為緊張而微微有些發顫。他比吳婷婷略高一個頭,站在原地總覺得拍攝角度不夠完美,于是小心翼翼地又向下邁了一級台階。他的眼神專注而認真,仔細地在手機屏幕上調試著美顏相機的參數,那柔和的光線漸漸亮起,如同為他們二人營造出了一方只屬于彼此的小世界。
    吳婷婷站在原地,微微仰起臉,迎向那手機的鏡頭。她輕抿著嘴唇,眼神中透著一絲少女的羞澀與興奮。她那如絲緞般的長發在微風中輕輕飄動,幾縷發絲調皮地拂過臉頰。她縴細的手指輕柔地整理了一下垂落在肩頭的發絲,動作優雅而自然。隨後,她俏皮地舉起左手,將食指和中指分開,比出一個可愛的剪刀手,那模樣宛如從青春偶像劇里走出的女主角。
    曾啟毅右手高高舉起手機,手臂微微彎曲以保持穩定。他的身體不自覺地微微後仰,試圖尋找一個最佳的拍攝視角,讓吳婷婷的每一分美麗都能被完整地記錄下來。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一些,嘴角輕輕勾起一抹淺笑,試圖掩蓋內心的波瀾起伏。隨著他輕輕按下快門,那清脆的一聲“ 嚓”,仿佛將這一瞬間的美好永遠地封印在了時光的長河之中。
    此時,陽光正肆意地灑在走廊的地面上,那明亮而熾熱的光線如同一層金色的紗幔,鋪滿了整個走廊。地面反射的光線像是一群靈動的精靈,跳躍著、閃爍著,斑駁陸離地映照在陰影處樓梯上的二人臉上。曾啟毅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吳婷婷,他緩緩側過臉,眼神中滿是深情與眷戀,凝視著那張無數次在他夢中出現、令他日思夜盼的面容。此刻,她就站在自己的身邊,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聲,近得能感受到她身上散發的淡淡香氣。
    或許是想到即將畢業,此後或許山水不相逢,那股壓抑在心底許久的愁緒如洶涌澎湃的潮水般瞬間涌上心頭,將他僅存的理智徹底淹沒。在這一瞬間,他的身體仿佛不受自己控制,竟鬼使神差地做出了人生中最為大膽的舉動。曾啟毅的眼神變得迷離而熾熱,他的雙唇微微顫抖著,迅速靠近吳婷婷,輕輕地印上了她的唇。
    那一瞬間,時間仿佛凝固,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吳婷婷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她的眼眸瞬間瞪大,眼中滿是震驚與錯愕,怎麼也想不到曾啟毅會突然親自己。她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動彈不得。
    曾啟毅短暫地停留後,緩緩離開吳婷婷的唇,他的雙眼依然緊閉,仿佛在回味著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刻。片刻之後,他才慢慢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吳婷婷那寫滿不可思議的臉。她的眉毛微微上揚,眼楮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微微張開,那表情像是看到了什麼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
    吳婷婷瞬間回過神來,她的臉頰迅速漲得通紅,像是熟透的隻果。她轉身便如受驚的小鹿般快速跑開,那腳步聲在寂靜的走廊里回蕩,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曾啟毅的心上。曾啟毅呆立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他不敢相信自己竟會做出如此沖動之事。他的眼神中滿是懊悔與迷茫,望著吳婷婷離去的方向,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吳婷婷的腦海中此刻全然被楊威的身影所佔據。她與楊威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些或甜蜜或溫馨的瞬間,如同電影般不斷在她的思緒里放映著。曾經與楊威的每一次對話、每一個眼神交匯,都像是深深鐫刻在她心底的印記,無法輕易抹去。而如今曾啟毅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卻如同一顆巨石投入她原本平靜的心湖,泛起了層層愧疚與不安的漣漪。她滿心歡喜地與同學們共度畢業時光的那份愉悅心情,就像被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席卷,瞬間陷入了冰點。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痛苦與糾結,內心在道德與情感的邊緣痛苦地掙扎著。她覺得自己仿佛在不經意間背叛了楊威,這種想法如同一把尖銳的劍,直直地刺進她的心里,讓她不由自主地難過起來,甚至開始質疑自己在情感中的立場與堅守。
    另一邊的林平豐手心滿是汗水,他緊緊握著手機,那力度仿佛要將手機嵌進掌心一般,指節也因過度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在原地佇立良久,心髒在胸腔里瘋狂跳動,似是要沖破胸膛。終于,他像是鼓起了全身的勇氣,邁著略顯沉重的步伐快步走向肖雨桐。此時,周圍同學們的歡聲笑語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的肖雨桐和自己緊張到極致的心跳聲。
    在肖雨桐面前站定,他努力扯出一絲笑容,可那笑容在肖雨桐平靜的目光下顯得如此勉強。“肖雨桐,咱們合個影吧。”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像是在祈求著什麼珍貴的東西。
    肖雨桐微微抬起頭,她的目光清澈而堅定,毫不猶豫地輕輕搖了搖頭,那動作雖小,卻如同一把重錘砸在林平豐的心上。“平豐,我們之間就不要合影了吧!”她的聲音不大,卻在這喧鬧的環境中直直地鑽進林平豐的耳朵里,異常清晰而又冰冷。
    林平豐的心猛地一沉,盡管來之前,他的心底就有個聲音在悄悄提醒自己可能會遭到拒絕,可當這一刻真正來臨,那洶涌而來的失落感還是如排山倒海般將他淹沒。他下意識地咬了咬牙,內心的不甘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讓他忍不住再次開口︰“留個紀念都不行嗎?畢業後大家各奔東西,也許這真的就是最後一次見面了。”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哀求,緊緊盯著肖雨桐,希望能從她的臉上找到一絲動搖。
    肖雨桐微微嘆了口氣,眼神中流露出幾分無奈與深深的誠懇。她向前邁了一小步,與林平豐對視著,語重心長地說道︰“平豐,你是個很好的人,真的。你善良、熱情,在班級活動中總是積極參與,為大家帶來了很多幫助和快樂。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你不是我喜歡的人。我們就像兩條異面直線,即便在這短暫的校園時光里有了交集,可畢業後注定是不會再相見的平行線。如果留下這合影,日後或許會成為你心中解不開的結,會讓你陷入更多的痛苦與遺憾之中。”說完,她輕輕拍了拍林平豐的肩膀,像是一種安慰,又像是在斬斷彼此之間那最後一絲微妙的聯系。然後,她不再看林平豐那落寞的眼神,轉身快步走開,她的身影很快融入到舍友們中間,只留下林平豐一人在原地,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起來。
    林平豐呆呆地站在原地,望著肖雨桐漸行漸遠的背影,那背影在他的視線里越來越模糊,卻在他的心中刻下了更深的痕跡。他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手機的攝像頭還開著,原本是準備記錄下與她合影的美好瞬間,可如今卻什麼也沒有留下,就如同他在肖雨桐心中的位置,一片空白,徒留他一人在這熱鬧的人群中,被失落與孤獨緊緊包圍。
    班級大合照拍攝的時候,林平豐像個失了魂的木偶般木然地站在了最後一排左邊的第一個位置。他的眼神有些空洞,思緒還在剛剛肖雨桐的拒絕中徘徊。陽光灑在他的臉上,卻驅不散他心底的陰霾。而肖雨桐在第一排的右邊第一個位置蹲著,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與周圍的同學愉快地交談著,那笑容在林平豐看來是如此的刺眼。
    當林平豐看到照片時,苦笑著調侃道︰“你看,連大合影咱們二人的距離都是最遠的,這是不是也預示著我們之間的關系,永遠都無法靠近呢。”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對自己說,又像是在對這份無疾而終的感情做最後的告別。周圍的同學听到他的話,投來了異樣的目光,但他卻絲毫不在意,只是沉浸在自己那無盡的悲傷與無奈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