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譽不是無的放矢，先不說徐素梅本身就是這個廠子的，還是技術骨干，地位不低，對這里熟悉，就說她對吳華翰說的那一番話，無論是時機，還是內容，都無可挑剔，話里有情有義，有剛有柔，把個七尺大老爺們懟得抹淚，這本身就代表了她的能力。
再加上初次見面時帶給李譽的剛強、熱情的第一印象，李譽就覺得廠長只能是她，沒跑了。
“我盡量吧！”徐阿姨說道。
“不是盡量，是必須，必須行。”李譽語氣很嚴肅，“不能生產10萬雙鞋，我也不會買廠子下來。”
徐素梅心頭一凜︰不能光拿這個彬彬有禮的後生當孩子看了，他就是老板。她作為員工，就必須做到老板的要求，她咬咬牙︰“沒問題，能做到。”
李譽轉向了呂叔︰“呂叔，我就不給你多加職務了，徐姨扛起了廠長的職位，你得配合她，給她打個下手，能行嗎？”
“好，保證完成任務。”呂叔站起來高興地說道。
李譽這麼安排，是覺得呂叔跟徐素梅關系不錯，廠子前期事兒太多，徐素梅一個人會很累，有個盡心的幫手能省不少勁兒。
“孫叔，以後你還是負責廠子的登記進出吧，以後人員多了，你這里也會加人，到時候你就是保衛科領導，先總結總結工作經驗，以後給新人兒也能講講課什麼的！”孫叔的崗位沒法動，今日論功行賞，只能給他畫大餅。
不過孫叔也是豁達的人，笑著說“行，行，行”。
“第三是訂單問題。今天是11月17號，下個月24號平安夜，25號聖誕節。我準備生產一批產品，搶灘聖誕節購物季，算上鋪貨時間，滿打滿算也才1個月零一星期。時間非常緊迫，而現在紙樣都還沒有做出來，可以說迫在眉睫。”李譽說著拿出了虎頭鞋，放在桌子上︰“這是產品樣式，最終產品也是這個樣子的，但尺寸不同，我要給大人做鞋。”
徐素梅欲言又止，李譽示意她說話，她說道︰“可虎頭鞋是嬰兒鞋啊，它不是大人鞋。”
“誰規定了虎頭鞋一定是嬰兒鞋，你們看看，”李譽把虎頭鞋托在手里，左右轉動，“把它放大後，你們不覺得就是棉拖鞋嗎？”
三人听到李譽說的話，展開聯想，確實有點兒棉拖鞋的意思。
“鞋底兒我聯系廠家，直接進貨，甭管是保暖性還是後期處理，都比打袼褙省事，鞋幫也不用袼褙，換成軟的。其他地方還是照樣。”李譽展示著虎頭鞋的各個部位，“總之，就是保留外形，撤掉袼褙，形似，神似，但內里不是。”
三個人都在消化李譽說的話，呂大叔先開口︰“小李，一下子10萬雙，生產出來，你能賣出去嗎？”
“我有計劃。”李譽點點頭，傳遞了信心，“銷售方面你們不用操心。”
“現在下午4點，”李譽看看手表，這是跟布朗轉禮品店的時候順便買的，霓虹貨，很便宜，“眼看著今天就過去了，時不我待，我分配一下任務吧，大家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都算作加班，等聖誕節過去，產品銷售出去，大家發紅包。”
“孫叔，你的任務非常重要，這個廠子拜托給你了，你可得給看好了；呂叔你回去就聯絡老員工，然後讓他們互相傳話，也能快一些，爭取把他們都找回來；徐阿姨，晚上你去找車間和你一起搞技術的幾位大工，你們開個小會，合計著用硬紙板裁出紙樣，做出鞋底和鞋面的標準。由于是拖鞋嘛，比較寬泛，男鞋一套標準，女鞋一套標準就夠了。”
“好，我們這就去辦。”徐素梅幾人說道。
他們不怕被小輩分派任務，李譽雖然年紀小，但說起話來頭頭是道，令他們也憑空增添了幾分信心，心里均想︰說不定，他真能把廠子再搞起來。李譽聯系了布朗，讓他開車過來。
“科林，我買了一個成衣廠，我帶你參觀一下。”——這是李譽見到布朗的第一句話。
然後被震驚了的布朗，經由李譽領著各處轉了起來。
李譽打開後門，外邊是個很大的空間，比伯納德•薩多的後花園還大的多，不過都是雜草叢生，各種廢棄物品堆做一團的荒涼樣子。
“你買廠房干嘛？”布朗帶著疑惑參觀的，李譽一停下，他就問道。
“聖誕禮品，自己生產，節省成本。”
“你選好哪款產品了？”布朗急忙問道。
李譽拿出虎頭鞋，布朗接過去，看了看撇著嘴︰“就這玩意？我都不感興趣，你怎麼可能讓別人感興趣。就算人們因為建交原因想買個中國產品，為什麼要買這款！”
“山人自有妙計。”李譽微微一笑，成竹在胸。
“那我干什麼？！”布朗覺得李譽完全沒必要拉上自己一起，他自己把活都干了。
“你的任務其實還很重。這款鞋我想用現成的鞋底，但我能想到的材料只有橡膠和pvc，橡膠太硬了，基本上不考慮，你明天去考察下還有沒有比pvc還要合適的，要求是質地柔軟，穿到腳上得舒適，還要考慮防滑。這個活並不容易。而且，我最多給你兩三天的時間，兩三天找不到，就得用pv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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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布朗點點頭，有了事兒干，才不會被踢出局，而且，他非常好奇，李譽憑什麼讓美國人關注他說的這款產品。
“不要覺得輕松。找材料只是開始，把鋪貨算上，也僅僅只有一個月，時間太緊張了，忙完了一個，還有其他的，反正這一個月你別想太清閑。”李譽頓了頓，又給了布朗動力，“我知道你欠了哈珀公司5萬美元，接下來的一個月，直到聖誕節，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相信你能把欠款還上。”
“欠款還上”意味著這一個月時間，他至少能掙5萬美元，布朗一听就興奮了，戰意滿滿︰“不清閑就不清閑，就當減減肥了。有什麼活給我派就行。”
請不要憐惜我！
晚上，躺在床上，李譽梳理著事情所有脈絡，久久沒有合眼。
白天在人前，無論是呂叔、徐阿姨他們面前，還是布朗面前，他都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但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他也不敢說有多大把握。
可能，多抄上幾首歌，多發表點影視作品，這接下來一個月里，他來錢比生產什麼虎頭鞋要有把握，也會掙得更多。
但他必須去做。
無論是玩歌曲，還是搞專利，還是寫小說，只能給他掙來錢，卻賺不來相應的地位，他的財富也會如空中樓閣一般不牢固。
在制定規則、掌控了國運的高層眼里，他充其量只能是一只漂亮的金絲雀，嘰嘰喳喳唱歌跳舞，取悅取悅人而已，當有一天沒用了，金絲雀甚至可用來果脯。
只有實業，實力強大的實業公司，才能令他們忌憚，接納你加入他們，真正掌控自己的命運，乃至成為制定規則的那些人。
收購彼得服裝廠，生產虎頭鞋，李譽賣出實業的第一步。
而且，雇佣員工，提供工作崗位，對李譽以後的簽證也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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