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很滿意陳遠的態度。
多了一份西方人沒有的謙虛。
又有敢于表現的當仁不讓。
這才是他印象里紳士該有的樣子。
他笑著對陳遠點了點頭，說道︰“那就讓我來拋磚引玉。”
說著話，羅伯特向著一旁早就準備好的鋼琴走了起來。
一旁的撒貝檸，從剛剛開始就張開了嘴巴，想要開口主持流程。
卻一直沒能插上話來。
羅伯特行動太有效率了。
此時，看著已經在鋼琴前面坐下的撒貝檸，不由看向了陳遠。
他眼神里免不了帶上了一點擔憂。
羅伯特這種大家，名家先行表演。
陳遠的壓力會有多大？
在這份壓力的影響力，本來八分的能力，能呈現出六分來，都算成功了！
就在撒貝檸這麼想著的時候，羅伯特的聲音傳了過來。
他說道︰“現在我要給大家帶來的是肖邦先生的《小狗圓舞曲》。”
說到這里，羅伯特還專門看向陳遠，露出了溫和又帶著鼓勵的笑容。
撒貝檸見狀，不由大松了口氣。
《小狗圓舞曲》是一首主打歡快的名曲。
彈奏難度相對于來說屬于中下水平。
從技巧這一個層面來說，這對于羅伯特來說，相當于“大炮打蚊子”。
羅伯特這是給了陳遠面子。
沒有故意彈奏難度超高的曲目來彰顯自己的能耐。
讓陳遠有了下落的台階。
這時，羅伯特已經開始了《小狗圓舞曲》的演奏。
一邊听著，撒貝寧不由連連點頭。
“名家就是名家。”
“輕重緩急，隨心所欲。”
“音準，絕對。”
“節奏自然。”
“一個難度中等偏下的曲目，卻讓羅伯特演奏出了超高的水準。”
說起來，一般鋼琴演奏水平是怎麼分辨的呢？
對于外行人來說，最直觀的標準應該是手速了。
一些曲目的節奏飛快，音階跨度又大，手指要像是會飛一樣才能保證演奏的正常進行。
這確實是一個衡量標準。
除此之外，就是力度了。
同一個鋼琴按鍵，會因為力道的不同，呈現出不同的效果。
再者就是節奏了。
不同的表演者都會有自己的風格。
他們在同一個曲目上也會有自己的節奏。
節奏的變化，能表達表演者的情感。
這里面的門道倒是有點深了。
不是古典音樂愛好者，大概只需要知道一件事。
“好听還是不好听”。
好听就是好的。
不好听就是不好的。
非專業人士，听音樂本就是為了取悅自己，無關高低，無關雅俗。
大概一分多鐘後，羅伯特停下了雙手，完成了《小狗圓舞曲》的彈奏。
這時，羅伯特站了起來，看向了陳遠，笑著對陳遠做出了邀請的姿勢。
陳遠笑著點頭，然後向前走了起來。
他步履平穩，眼神溫和，臉帶微笑。
不張揚，不倨傲，不卑微。
看著這樣的陳遠，撒貝檸下意識地連連點頭。
“剛剛自己竟然會擔心陳遠？”
“陳遠雖然出道時間不算太長，但什麼風浪沒見過？”
“這樣的人怎麼會緊張，會怯場？”
而就在撒貝寧這麼想著的時候，陳遠已經在鋼琴前面坐了下來。
他並沒有立即開始彈奏。
他靈巧的十根手指，像是游蛇一般在鍵盤上游走了起來。
陳遠這是在試音。
等確認音準都正確後，陳遠收回了雙手。
他閉上了眼楮，挺直了腰桿。
隨即，他深深吸了口氣。
繼而，陳遠緩緩睜開了眼楮。
他的眼神變得專注了起來，仿佛世上只剩下眼前的鋼琴一般。
隨即，陳遠抬起了雙手，手指落在了鍵盤上。
一旁的羅伯特見狀，不由連連點頭。
不管陳遠接下來的演奏如何，他的態度都已得到了羅伯特的認可。
“陳，沒有因為自己使用過鋼琴，就認定鋼琴的音準一定沒錯。”
“在演奏之前，他收斂了自己的雜念，將心思都放在了演奏上。”
“這是一名鋼琴家該有的素質！”
就在羅伯特這麼想著的時候，有鋼琴聲響了起來。
舒緩，帶著清冷，又隱藏著憂傷。
如清冷的夜，透過樹葉落在院子里的月光。
“這是……奏鳴曲？”
“不太像。”
“它運用了慢板的形式，一反鋼琴奏鳴曲的傳統形式。”
“不！不對！”
“這就是奏鳴曲！”
“陳是在……創新！”
羅伯特眉頭不由就是一挑。
隨即，他雙眼忍不住緊緊盯住了陳遠。
反傳統，這個詞語無論放在哪個時代都是一個讓人敬畏，甚至是恐懼的詞語。
陳遠並沒有注意到羅伯特的目光。
此時的陳遠像是已經沉入了演奏中。
手指以某種獨特的韻律在鍵盤上游走，身體跟著節奏，在晃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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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楮是睜開著的，卻沒有焦距。
因為此時，他已經不在這個空間內。
他看到的是音樂中，自己想象中的世界。
因為陳遠的認真，羅伯特腦海里的雜念很快就被驅除。
他被感染了。
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曲子上。
“技巧……沒有絲毫瑕疵。”
“這首以為慢板形式演奏的曲子，看起來難度不高。”
“但需要注意的地方太多。”
“每一次手指落下的力道，都需要精準控制。”
“看似簡單的節奏，卻以他獨特的韻律在進行，以至于傳遞出了如月光般清冷，寂寥的情緒。”
這麼想著的羅伯特，發現其實自己已經有點心不在焉了。
他的思緒在發散。
他腦海中隱隱有什麼東西在浮現。
羅伯特知道那是名為“靈感”的東西。
因為陳遠的演奏，他已經枯竭了許久的“靈感”在萌芽！
他心開始變得癢癢的。
甚至都有點坐不定了。
羅伯特想要抓住這一點靈感。
只差一點！
就一點！
而就在這時，陳遠停下了演奏。
羅伯特雙眼突然一空，整個人變得呆滯了起來。
他發癢的像是要長出腦子的頭皮，突然變成了荒蕪的一片。
那即將被抓住的靈感，消散一空。
羅伯特這狀態用通俗一點的雨來形容，大概是︰
在看一部小說或者電視劇到了精彩處，卻發現今天的更新沒有了！
這時，完成演奏的陳遠，開口說道︰“剛剛我演奏的是《升c小調十四鋼琴奏鳴曲》。”
說到這里，陳遠停頓了一會，又接著說道︰“你們也可以叫它《月光奏鳴曲》。”
《月光奏鳴曲》是貝多芬最有名氣的鋼琴曲之一。
無論喜不喜歡古典音樂肯定都听過。
它太有名，被引用的次數太多，想听不到都難。
如果是《柯南》謎，大概就更熟悉了。
就在陳遠聲音剛落下的這時，突然的，有意外發生了。
“不要停！”
羅伯特像是瘋了一樣，大聲吼叫了起來。
一時之間，現場陷入了絕對的安靜。
甚至是幾百萬人同時在線的直播間，也在這一瞬間沒有了彈幕。
羅伯特這是怎麼了？
突然發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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