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天色逐漸暗淡了下來，周圍的人也是越來越多。
所有人都圍繞在一起，凌羽甚至感覺到有一只手在自己腰間挪動，看樣子是小偷。
雖然自己的錢並沒有帶在身上，不過這樣被抹了一把，屬實是惡心到了自己。
想都沒想，凌羽伸手捏住對方的手掌用力一拽，只听到輕微的“嗝叭”一聲，對方的手腕直接錯位。
“唔！”
一聲悶哼在比較嘈雜的人群中並不明顯，緊接著那只手快速收回，再也沒敢伸過來。
看著天色差不多了，可擺在眾人面前的盒子里只有幾枚銅錢，以及兩個窩窩頭。
哪對夫妻的臉色有些僵硬，或許他們也沒想到明明這麼多人，卻只有這麼一點回報。
可眼下東西已經準備完全，演也不是不演也不是。
最終男人咬了咬牙，還是決定先演一出，說不定等這些人見到了皮影戲是什麼東西的時候，就會掏錢捧場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滿穗拿出了自己腰間掛著的一個小錢袋，大概清點了一下之後，從里面拿出了15枚銅錢。
“叮叮當當”銅錢踫撞的聲音響起，十五枚銅錢落進前面的木盒子里，這一舉動也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力。
“哼！”
察覺到四周的目光，凌羽運起內息環視了一圈身後，大多數人在和他的眼神對踫中選擇了回避，而幾個少數人則是驚訝的看著他。
同時凌羽和滿穗互相換了個站位，因為滿穗的錢袋是綁在右邊的，換個位置的話，如果有人想要偷錢，凌羽也可以感受到兩人中間的動靜。
“這位小姑娘，想看什麼？”
看著滿穗一次性投下這麼多的銅錢，男人的眼里終于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當即詢問著滿穗。
畢竟這麼一會，他也觀察了滿穗，對于這個姑娘，他知道對方有著不幸的遭遇，不過她身邊的男生倒是很關心她。
“羽，你想看什麼？”
听到男人詢問自己，滿穗思索了一下，隨後扭頭看向凌羽。
“我沒看過這個，你選吧。”
搖了搖頭，他還真沒看過這些，以前在網上看也不過是看了個幾秒的小片段罷了。
對于這些東西，他還真沒有在意過，要說戲，他倒是挺喜歡看木偶戲的，也就是布袋戲。
但這兩者，應該沒有什麼關系吧，畢竟差距太大了。
“就，三英戰呂布吧……”
沉思了一會，滿穗深吸一口氣，看著面前的人，最終決定看什麼東西。
“白袍∼烏甲素包巾……”
而對面的男人在滿穗說完後，回到了白幕之後，他的手里拿著張翼德的皮影輕輕挪動。
隨後深吸一口氣，語氣似乎正好是皮影戲所需要的，凌羽不懂這些，既然是戲應該也是戲腔吧。
听到第二段時，他感覺到，滿穗握著自己的手在逐漸攥緊，而且手心里不斷的冒著汗水。
用余光看了一眼滿穗，此時的她正看得入神，但心思似乎已經飛遠了。
又是這樣麼，過往的回憶確實是有些折騰人，但凌羽也沒有辦法。
剛剛可以打擾，這個時候，他不想打擾對方，也不願意去打擾
心里嘆了一口氣，這都是自找的，隨後凌羽回過眼繼續看著面前的影子戲。
一段落下後，伴隨著緊促的鑼鼓聲響起，坐在男人身邊的小女孩操縱著呂布登場。
張翼德和呂布混戰在一起讓凌羽看的有些出神，前世的思維里，一直以來他都覺得皮影戲什麼的一點看頭都沒有。
但現在真正的臨場觀看，他才知道，國粹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無聊。
伴隨著鑼鼓聲音配合著男人的聲音，加上白幕之後幾道身影的交錯，周圍的人不斷叫好。
嘈雜的聲音不斷混雜著，可面前的木盒子里始終沒有多出來任意一個銅板。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來白看的，他們的手里拿著一些吃食，余光掃視了一下，凌羽的心里有些無奈。
不說錢財，哪怕留下一些吃食也行啊，這也是對于這場演出最起碼的尊重。
而滿穗則是始終陷入自己的回憶中。
“爹爹，那些人為什麼不給錢？”
“爹爹，我覺得100錢太貴了，要是我們只要50錢，他們肯定會看的。”
“爹爹下次我們收50錢吧。”
“爹爹，我會死嗎？”
“不行，我不讓爹爹死……爹爹不能死。”
“爹爹……”
恍惚間，滿穗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不再是那一家三口，而是自己與爹爹。
兩人賣力的表演著，最終收獲的只有別人嘲諷的眼神以及那一個苞米。
恍惚間，她又回到了那個破廟里，看著哭泣的自己，以及安慰自己的爹爹。
滿穗就這麼靜靜的坐著，眼淚從眼角處不斷的滾落，劃過臉頰落在衣服上，身體在輕微的顫抖著。
“爹爹，你到底在哪……”
察覺到身旁的異常，凌羽知道發生了什麼，這種事情在滿穗同意過來看影子戲時他就預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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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一旁的滿穗，凌羽有些心疼，但他又沒有辦法。
很快，一場演畢，周圍的人甚至還沒等對方要錢，直接散去了大半只留下了寥寥幾人還在等候著下一場。
散去的人本身就沒想過付出什麼，他們只是來看個熱鬧，演完自然就該散場了。
見到大部分人一哄而散，白幕後的男人動作頓時僵住了，他抿了抿嘴唇，眼里盡是失落。
而一旁負責敲鑼鼓的女人神情也有些失望的看著那些人留下的一地瓜果皮，他們雖然有這樣的預想，但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這時的滿穗並沒有回過神來，只是眼楮無神的看著前方，她的腦海里不斷的回想著過去的事情。
懸崖邊，雙目無神的她看著腳下深不見底的山崖，背後染血的腳印蔓延至家的方向。
家，那里已經不是家了，那里只剩下兩副殘軀以及一個墳包。
看著面前的懸崖，滿穗下意識的邁出步伐，或許這樣就可以結束一切。
“穗兒乖，你不會餓死的，你會活下來，活很久……”
如同往日那樣，爹爹的聲音再次浮現阻止她邁出去的步伐。
“我會一直陪著你，不會有事的。”
“我們拉鉤？”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與此同時，另一道聲音響起，凌羽的聲音也在滿穗的腦海中回蕩著。
拉鉤做約定，學刀，識字，一路同行，互相吐露自己的過往。
“穗兒，要好好活下去。”
又是爹爹的聲音響起，這時候，滿穗才回過神來，看著已經散場的影子戲。
回過頭，四周的的人已經離開，但身邊的人依舊在。
“對……”
身邊的凌羽正一只手撐著臉，關心的看著她，這讓滿穗原本激動內心平靜不少，有人陪伴的感覺要比獨自生存強上無數倍。
“不用道歉的，我們都這關系了，還在意這點小事麼。”
眨了下眼恢復平靜的樣子，凌羽內心有些疑惑，明明劇情里的滿穗那麼堅強，現在怎麼是個愛哭鬼。
難道自己真的把滿穗給養歪了？
“嗯。”
這個時候，說再多的話都沒有意義，滿穗小聲回應著，她心里有很多話想說，但又不知道為什麼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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