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逐漸虛弱，但依舊喋喋不休的囑咐著張言以後兩人一定要互幫互助好好的活下去。
“呼，帶著小羽離開吧，不用埋我了，就在這里……挺好的。”
也不知道說了多久，凌天這才停止，看了看一旁還在昏睡的凌羽，伸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對方的臉頰。
眼里充滿了無奈與不舍，可他的路已經走到頭了，縱然不舍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沉默了一會，張言伸手背起凌羽，拿起一旁的錢袋掛在自己的身邊。
幸好，凌羽很輕，這段時間的逃荒讓他身上原本就不多的肉已經減輕，只是還沒到皮包骨頭的地步。
來到門口，張言又回頭看了一眼凌天，對方此時正躺在床上閉著眼楮，看起來十分的安詳，似乎是听到了腳步停下，他抬起手揮了揮。
“……”
沉默了一會，張言轉過身，將房門關上，隨後背著凌羽朝著村外的山林方向走去。
這段時間他們也買到了地圖，雖然只是勾勒了大概的延安與西安的區域，但也需要他們花費很長的時間才能到達。
在這一路上，還不知道要遇到多少的危險，類似于今天的危險肯定不會是少數。
流民之間沒有什麼值得信任的，真正能信任的人已經死了。
“呼……”
也不知道走出了多遠，張言一只手扶著背後的凌羽，另一只手拿著長刀，刀鞘和凌羽的刀被綁在凌羽的後背。
在沿途中，幾個人試圖襲擊他們兩人，不過在接近後，張言握緊手上的長刀，怒視著對方。
似乎是被長刀以及張言身上的血跡以及氣息嚇到了，這些人在遲疑了一會後，扭頭便離開。
這時候張言也是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氣，自己說到底是一個人，還要護著凌羽，真打起來幾乎必死。
好在這些人還有理智，不同于那些村民。
走出一段距離，張言將凌羽放在一個樹枝比較茂盛的樹下，雖然樹身已經干枯，但多少有點遮陰效果。
“呼呼呼……”
看著身旁還在睡著的凌羽，張言此時心里五味雜陳，一會對方睡醒的話應該怎麼說？
怎麼樣才能把凌羽的情緒調整過來？說實話他現在害怕的就是好兄弟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心理徹底崩潰。
騙他說凌天去找吃了的了？不太好，而且這種話，用不了一會就會自己露餡。
不過這個時間，他們已經走的夠遠了，如果不讓他看到尸體的話，還是能好一些的。
他的氣力消耗的也幾乎到了極限，好在凌天的包裹里還有不少的干糧和水，分一分可以多撐幾天。
“咕嘟∼”
拿起水袋張言先灌了一口，雖然干糧上混著一點點血腥味，但此時也沒有那個辦法挑三揀四。
大約到了快要黃昏的時候，在一旁原本因為虛弱而熟睡的凌羽翻了個身，隨後緩緩的睜開了眼楮。
這時候的張言在四周幾十米的範圍里，用新刀砍下了不少的柴火。
他們需要燒火簡單的弄點吃的，而且張言還從附近的一個洞里挖出來了一只瘦弱的老鼠。
在凌羽醒來的時候，張言正在一旁處理著鼠皮，雖然肉不多，但多少能給他們補充一些能量。
“唔∼”
茫然的睜開眼楮，凌羽看了看四周，就在他準備起身，劇烈的運動牽扯到了傷口，身體各處傳來的疼處差點沒讓他摔倒。
“呼呼呼……”
緩了好一會，凌羽這才站起身來，而張言則是默默的準備著食物，並沒有開口。
見到這一情況，凌羽也坐在他的對面，伸手從一旁拿起一根細長的樹枝捅了捅火堆。
兩人都沒有開口說什麼，張言看著面前的肉絲湯，凌羽撥弄著火堆，時不時地散發出一片火星。
沒過一會，飯做好了，實際上就是用了一些水，將干糧泡開，這樣的話吃著能舒服一些，加上少的可憐的野菜還能補充一下營養。
兩人各自吃著飯，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都沒有說什麼。
“我爹他……安葬了嗎，阿言。”
吃過飯後，凌羽低頭沉默了好一會，隨後一邊詢問著。
“果然……”
張言嘆了一口氣，與凌羽對視的時候，他看到了對方眼里輾轉卻沒有滾落的淚花。
凌羽又不是傻子，如果所有人都沒事的話張言是不會和自己出現在這里的，畢竟幾人身上有傷，再怎麼急著趕路也至少休息一陣。
所以肯定是出事了，張言不願意讓自己接觸到，所以才帶著自己離開。
“沒有，凌叔說，不想被埋著。”
搖了搖頭，張言深吸一口氣，好消息，凌羽並沒有出現情緒失控之類的情況。
“好吧……”
凌羽並沒有多說什麼，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時的內心到底想什麼，就是沒有多少的悲傷。
大多數都是，感覺很正常，這段時間他已經變得有些麻木了。
對于生生死死見得多了，內心也不會再有那麼多的情緒波動了，而且這段時間他也曾經幻想過自己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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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己死了的話，父親和張言會是個什麼樣子。
以及張言和父親死亡的話，自己又會是什麼樣的。
其實凌天的死亡，他是有預料的，在昏睡之前，他就看到了對方腰間的那道傷口。
只是當時太過于虛弱了沒法繼續開口提醒，況且那個地方，開口了作用也不大。
後續的傷口感染之類的，都是有很大可能要了他們的命。
“小羽，不要過于悲傷，凌叔說，希望我們好好的活下去，要是難過的話別忍著，把情緒釋放出來。”
看著凌羽的樣子，張言急忙開口，他現在就怕凌羽的狀態不好，要是不讓他把情緒發泄出來的話，真的容易出事，否則他是真的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帶著對方活下去。
“哼∼沒事，我沒什麼事，情緒還好，這種事情早晚都會發生，阿言，你說我是不是很沒良心。”
吸了吸鼻子，凌羽伸出胳膊擦了一把眼眶里的淚花，雖然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一時間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隨後，一邊揉著微微紅腫的眼楮，有些自嘲的笑著看向張言。
“沒有，怎麼會……”
見到凌羽這個樣子，張言頓時松了一口氣，急忙開口勸著對方。
說實話，哪怕是把凌天換成自己的家人，他恐怕此時的情緒也會和凌羽一樣。
這大半年的時間里，他們經歷的，見證的也太多了，內心的情緒波動早就已經降到了最低限度。
對于死人而言早已經是司空見慣，他可以理解凌羽此時的心情。
“放心吧，以後你還有我，我相信我們都能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看著凌羽，張言十分認真的開口，現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對方是各自最好的親人了。
他們兩個人都可以無條件的相信對方，哪怕是為了對方獻出自己的性命。
“嗯。”
點了點頭，凌羽深吸一口氣。
因為現在只剩下兩個人了，所以他們需要輪流的守夜。
如果一起休息的話，四周的這群狼，可不是吃干飯的，稍不注意就會丟掉自己的小命。
就這麼一段時間，他都能感覺到背後涼嗖嗖的，一直有人盯著自己。
因為凌羽在白天的時候已經睡了一覺，所以張言先睡，而且多睡半個時辰左右。
今天確實是累到他了，從村子里把凌羽背了少說有好幾里地。
也幸好，凌羽沒有讓他失望，情緒穩定正常，兩人以後得能依靠對方。
說起來，張言甚至已經想好了兩人的打算，如果凌羽真的精神失常了，那麼他會毫不猶豫的一刀解決掉對方。
然後，自己再自殺，和對方一起走。
畢竟，在這個世界舉目無親，孤獨而且要遭受無數苦難的活著實在是太過于困難了。
看著很快就熟睡的張言，凌羽低頭發呆的看著屁股下龜裂的地面。
心里則是思索著，什麼時候才能到西安那邊，那里干旱應該不會很嚴重。
而經過地圖以及內心的思索之後，他得到了一個大概的時間。
按照目前一天走不到二十里的距離來算，從這里到西安，少說還要再走個一年左右。
這是直線距離，中途如果在遇上些彎彎繞繞，以及意外停留的話，那需要的時間更久。
這是一個遠大的目標，他真的很擔心，自己到時候能不能活著到達。
而，就在他思索的時候，一旁傳來了腳步聲。
聲音逐漸接近，對方是沖著自己的方向來的，凌羽握緊刀柄將長刀抽出半截。
因為他是背靠著樹的，所以對方並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動作。
選在這個時候，就是為了不讓自己陷入一打二的風險。
正常人忙了一整天身心疲憊，睡著大約半個小時的時候是整個人意識之沉睡的時候，只要不弄出太大的動靜就不用擔心。
听著腳步聲逐漸增加，凌羽起身轉身看著聲音來源的方向。
對面的人動作頓了頓，不過很快臉上的遲疑就變得堅定起來。
“小子，交出你身上錢糧，到時候還能饒你們一命。”
那人表情帶著一絲絲的瘋狂，這個眼神他在中午村落的人眼里看到，頓時心里就生出了一股怒火，以及仇視。
氣氛變化的同時吹來了一股風，幾乎沒什麼猶豫，凌羽手里握著長刀就沖了過去。
他打算把自己這段時間的委屈以及怒火都發泄出來，張言為自己做了那麼多事情，他也不能一直讓對方擔心下去了。
只能說對方找錯了人，正好撞在了一個即將引爆的火藥桶上面。
見到對面小身影朝自己沖了過來，那人急忙拿出自己的柴刀，死死的盯著對方。
他能感覺到凌羽是真的打算和他拼命。
“鐺！”
刀刃撞擊在一起閃爍出幾許火花，凌羽雙手握刀不斷的向對方施壓，他剛吃飽不久力氣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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