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熱鬧鬧的鞭炮放完，院子里彌漫著一股濃濃的硝煙味，滿地的紅色紙屑，像是下了一場喜氣洋洋的雪。
甦星澤招來一陣風，吹散了滿院的火藥味，宣布到了吃年夜飯的時間。
大紅朱漆的八仙桌上，滿滿擺上了十道大菜，年夜飯必備的雞鴨魚肉幾道大菜，還有張勝霖第一次見的白灼蝦，現在不太容易吃到的炖牛肉，以及東北常見的鍋包肉。
每一道菜的份量都很足，是他們倆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吃完的份量，但年夜飯不就講究個年年有余嘛，吃不完正好。
張勝霖被按在凳子上坐下，面前是不知道小鮫人什麼時候做的菜，一個超大的泡泡把一桌菜罩在里面，保證不管什麼時候，兩人能吃到最新鮮的年夜飯。
甦星澤給小孩倒上滿滿一杯靈牛乳，抬起自己的牛乳，笑眯眯的同他踫杯︰“新的一年里，我們小麒麟要開開心心、健健康康的，不要再受傷了。”
張勝霖有些無措，生澀的同小鮫人踫了杯，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沒人教過他這些，但他知道自己應該回應小鮫人的祝福。
“星澤……也要平安快樂！”
面對小孩過于生硬的祝詞，甦星澤彎了彎眼，心情非常愉悅。
他知道小孩不是在隨口敷衍，他能听住小孩滿滿的真心，這就足夠了。
在離開父親們後，終于又有人能陪他一起過年。
甦星澤靜靜看著對面表情柔和，難得露出幾分高興的小孩，青翠的眼眸瞬間柔和下來，眸底漾起粼粼波光。
年夜飯過後，兩個都撐了個滾圓，哪怕如此，八仙桌上的菜卻連一半都沒吃完。
夜已經深了，按照習俗他們還需要進行守歲，甦星澤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取出提前在商城買下的雙人搖搖椅放在屋檐下，甦星澤拉著張勝霖將他按在搖搖椅上躺下，讓他躺好別動不，自己卻跑到小院中心。
那一堆紙箱此時只剩下一個最大的箱子，那是他在商城特地購買的超大型煙花禮盒，據說有9999響煙花，有祛除邪祟、好運臨身的效果，在商城賣到了一萬積分，已經夠他買到一個最低標準的‘殼’了。
但是過年嘛，只要開心，哪怕貴一點也沒關系。
甦星澤拆開包裝，找到煙花的引線，迅速點燃引線而後三兩步跳上搖搖椅，同小孩貼在一起，兩人縮在躺椅上，像是兩只抱團取暖的小獸。
取出小毯子給兩人蓋上，甦星澤用肩膀踫了踫身側的小孩，讓他抬頭看向天空。
“睜大眼楮，別眨眼哦，接下來是一場能震撼你一整年的煙花表演。”
張勝霖側頭看向身側和他貼在一起的小鮫人，小鮫人正專注的看著天空，引線已經燃盡，‘嗖’得一聲悶響過後，伴隨著一聲如雷鳴般的巨響，一團五彩斑斕的巨大煙花在夜空中綻開。
天空像是下起了一場星光雨，絢麗的煙花照亮了身旁小鮫人的臉。
張勝霖愣愣的看著小鮫人，心髒像突然暫停了一下，淡然清冷的墨瞳驟然放大，他透過小鮫人那雙清泉一般的眼眸，看到燦爛絢麗的煙花在他眼中綻放，小鮫人的眼中好像盛著一片絢爛的浩瀚星河，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美’。
一發發煙花在天空中炸開，每一次綻放的煙花都並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煙花那令人窒息般的燦爛。
除夕夜的煙花放了很久，兩人相互依偎在一起，靜靜的欣賞這一場獨屬于兩人的璀璨。
大概是煙花美得讓人太過陶醉，不知不覺兩人就睡著了。
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讓張勝霖在凌晨5點準時醒來。
他們昨晚就這樣在躺椅上睡著了，好在身上蓋著的毯子非常溫暖，兩人都沒有著涼。
小鮫人的頭靠著他的肩窩，柔軟的發絲蹭得他有些發癢，小鮫人雙手霸道得抱住他的手臂不松手，一條腿放在他腰上，幾乎半個身體都壓在他身上。
張勝霖已經習慣了小鮫人的睡姿，但之前小鮫人都是縮小了原形，像現在這樣以人形睡覺還是第一次。
身邊多了一個和他不一樣的體溫，淺淺的呼吸噴在他耳垂，張勝霖耳根忍不住染上了一層薄紅。
感覺有點別扭，但卻並不討厭。
今天是大年初一，是新一年的開始，對張勝霖來說，這一天本和過去的每一天沒有任何區別。
但是小鮫人的出現，卻讓他沒有一絲波瀾的枯燥生活起了一些變化。
按照他以前的習慣，此時他應該已經起床前往練武場晨練，但現在，看見靠著他睡得香甜的小鮫人，張勝霖調整了下姿勢，讓他靠得更舒服，而後默默閉上了眼楮。
天邊漸漸泛起了一絲魚肚白，張勝霖睜開眼，晨光下顯得格外通透的墨眸中滿是平靜。
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張勝霖放輕了動作將小鮫人從他身上移開。
他們靠得實在太近太親密，哪怕他足夠小心，甦星澤還是因此而驚醒。
他懶懶的打了個哈欠，掀了下眼皮看了眼小孩，知道他是要去練武場，神情懨懨垂下眼眸，指了下兩人的臥室。
“新年禮物，不許弄髒。”
他一副沒休息好的樣子，說完這話就又縮進厚厚的毛毯中，只露出半張帶著些微不高興的小臉。
張勝霖沒想到還有新年禮物，他很少有好奇這種情緒，但現在他卻突然好奇起小鮫人的新年禮物是什麼了。
他回到臥室，一眼就看到了床上整齊疊好的一套衣服，張勝霖展開看了看，是一套紅色帶暗紋的長袍棉服。
——是給他的新衣服。
新年這一天本就應該穿新衣，只是他以前沒有條件，所以從來沒有在意過新年穿新衣的習俗。
除夕夜的一切給他如死水般沉寂的內心注入了一股活力，眼前鮮艷又喜慶的新衣又為他淡漠的眉眼染上了明亮的光彩。
張勝霖拿著新衣服的手微微收緊，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立刻松開手，撫平了衣服上那點褶皺。
在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過分。
……他沒有給小鮫人準備禮物。
在意識到這一點時，張勝霖變得不知所措起來。
透過窗戶看向還陷入熟睡中的小鮫人，張勝霖突然改變了主意。
反正只要在今天結束前完成訓練就行，至于什麼時候去練武場，老師沒有規定具體的時間。
張勝霖換上小鮫人送的新衣，進入了在養父去世後就再沒進去過的那間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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