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媽，我先去醫院看看，一定把大夫找好。”
王鐵蛋起身就開始換衣服。
“你去歸去，別找事。”老媽囑咐道。
“放心吧媽，我知道輕重。”
王鐵蛋穿好衣服，和奶奶、秦京茹分別說了一聲，推著自行車就朝著外走。
王鐵蛋對外面的事情一直保持著眼不見心不煩的態度。
所以，他干脆不出門，出門也都是傍晚的時候，只在胡同里繞一圈，基本看不到。
但今天不一樣，剛上了大路，那撲面而來的年代感，讓王鐵蛋感覺仿佛進了另一個世界。
到處都是慶祝的標語，到處都是游行的隊伍。
口號齊整，喊聲震天。
一堆又一堆的人，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激情燃燒的熱情。
王鐵蛋算了算時間，好像也就是這個時候，百萬師生進京城，吃喝拉撒睡，國家全免費。
京城的所有飯店、食堂、招待所、車站，全都人滿為患。
三個月時間，光進京的師生就達一千三百多萬，直到十一月，上面才停下了這個福利。
實在是沒物資了。
騎車是不可能騎車了，人太多。
王鐵蛋只能推著車子走著去醫院，還好不是太遠。
進入醫院，仿佛又是另一個世界。
呻吟聲、哭喊聲、怒喝聲，嘈雜一片。
雖然現在是處暑，王鐵蛋邁步走進去，卻感覺到了絲絲涼意。
醫院里的人倒是不多，護士們來回匆匆，卻很著急。
一小青年頭部流血，鮮血已經染滿了前襟，護士手忙腳亂地包扎著，顯然業務很不熟練。
一中年人躺在走廊的躺椅上，捂著肚子來回打滾，一名婦女在旁邊照顧著，臉上滿是焦急，可始終沒有護士過來看一眼。
可能是王鐵蛋穿得太正式，剛路過，就被婦女抓住了胳膊。
“同志，同志，您是大夫嗎？能不能先幫我男人先看看？他快疼死了。”
王鐵蛋搖了搖頭，可還是看了一眼中年人捂著的位置，大致有了判斷。
“大嬸，我不是大夫，我看您愛人可能是急性闌尾炎，得趕緊動手術。”
“什麼炎？”
婦女也不懂，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抓著王鐵蛋的胳膊更緊了。
“急性闌尾炎，不是大病，但得動個小手術。”王鐵蛋說道。
“不是大病就好，不是大病就好，同志，我們都等了半個小時了，護士一直讓我們等著，也沒個大夫來看，我們鄉下來的，什麼也不懂，您能幫我們找找嗎？”
“我也來找大夫的，我媳婦要生孩子，你先等等，等我找到大夫幫你問問。”
“謝謝同志，謝謝同志！”
婦女听到是要生孩子，急忙松開了手，不忘感謝。
王鐵蛋點了下頭，順著走廊來到了婦產科。
敲門進去，只見兩個不知是護士還是大夫的女青年坐在桌旁悠閑地看報紙，胳膊上都戴著紅箍。
“同志，你找誰？”其中一名女青年問道，手里報紙都沒放下。
“我媳婦快到預產期了，我找一下婦產科的甦大夫和夏大夫，安排一下住院的事。”王鐵蛋說道。
“等快生了拉過來就是，生個孩子而已，有什麼好安排的，那兩人都不在了，我們現在就是婦產科的大夫。”
女青年之前接生了幾個，很是成功，所以語氣很是自信。
王鐵蛋听得直皺眉頭。
“小同志，我媳婦孕檢的時候都是找的甦大夫和夏大夫，他們在哪，能跟我說一下嗎？”
見王鐵蛋堅持要找，兩個女青年頓時柳眉倒豎，聲音也變得尖銳起來。
“你怎麼回事，不是跟你說了嗎，那兩人不在了，你找他們干嘛，你們是不是一伙的？！”
“什麼一伙的，我要找婦產科大夫，給我媳婦接生，你們听不懂嗎？”
王鐵蛋也開始變得不耐煩。
別人害怕這些人，他可不怕。
“我們就是婦產科大夫，沒跟你說嗎，找我們就行。”
“你們，你們畢業了嗎，過實習期了嗎，哪個主治醫生帶的你們？有行醫資格了嗎？”
“要什麼行醫資格，我們說是就是。你要不要在這生，不生就趕緊走。”
“什麼走，我看他就是搗亂，和姓夏的和姓甦的就是一丘之貉。”
兩個女青年被王鐵蛋的一串連問差點氣炸，現在敢質疑她們的，真沒有幾個。
王鐵蛋也不慣著。
“我看搗亂的是你們，行醫治病，生死大事，你們連實習都沒過，就敢出來看病，我看你們就是草菅人命。”
“誰草菅人命了，接生有什麼難的，我們就沒失敗過。”
“就是~我看你就不是要生孩子的，你是姓夏的和姓甦的同伙，都是流氓犯，就該送牛棚里改造！“
“流氓犯？夏大夫和甦大夫怎麼是流氓犯了，說清楚！”
王鐵蛋氣得想動手，見門口突然涌進來不少人，才止住了沖動。
“怎麼了？家悅，翠萍，怎麼回事，吵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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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的是一群穿著頭戴綠軍帽，上身白襯衫，下身綠軍褲的小年輕，樣子囂張，人手一把鐵棍，橫在了王鐵蛋和兩個所謂的女醫生之間。
“是他，他來鬧事，生孩子不找我們，非要找那兩個流氓犯。”
一群人听罷直接包圍了王鐵蛋，領頭的直接走到了王鐵蛋身前，將鐵棍抗在了肩頭，一臉不善。
“敢來醫院鬧事，你是哪個單位的，找那兩個流氓犯干嘛？”
王鐵蛋沒回話，先是左右看了看，才七個人，頓時一股凶厲的煞氣從身上溢了出來，然後朝前走了兩步，逼得領頭青年不得不後退兩步。
“我是來找大夫生孩子的，你耳朵聾了嗎？你是什麼人，來問我？”
青年沒想到遇到了硬茬，看大王鐵蛋那麼硬氣，在沒打听清楚底氣前，也不敢動手。
“我是東城第一醫院的革委會副主任兼糾察隊長田擁軍，你哪個單位的？”
王鐵蛋很是不屑，抬了一下下巴。
“我找甦大夫和夏大夫，他們在哪，怎麼就成流氓犯了？”
“兩個男人當婦科大夫，不是流氓是什麼？想找他們，去牛棚吧。”
王鐵蛋心中臥了個大槽。
“病不諱醫的道理你們不懂？”
“什麼病不諱醫，那是封建糟粕，在我們醫院，在婦產科就是耍流氓！”
“那你們家有人生孩子，就找這兩個人接生？”王鐵蛋指著開始的兩個女青年問道。
可是沒想到青年一臉無所謂。
“找她們怎麼了，她們干得很好！”
一看就是沒經歷過社會的毒打，王鐵蛋也懶得跟他們廢話下去，轉身就要朝外走去。
“站住，鬧完事就要走，哪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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