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幾天,落木沒有再邁出春風樓一步。
這期間,利豐特意來見了他一次。
雖然是特意,但與他說的卻是一些看似雞毛蒜皮的小事。
他說,自從落木回來見過小青之後,雖然小青表面上依舊日日夜夜與酒為伍,但他發現它的飲酒的數量卻出現了明顯的下降。
利豐說的這點小事,這讓落木意識到,小青變得前所未有地謹慎了起來。
上次在白頭山遭遇蚱蜢,都沒有讓小青變得如此緊張,這讓落木也下意識地更加謹慎了起來。
只是,一連幾日下來,他不出門,卻也不見竹竿上門。
難道是因為春風樓中有小青鎮場,竹竿不敢在這里現身?
久不見竹竿有動靜,這日,落木考慮著是否要再去地下一趟,若是能見到竹竿最好,若還是見不到,順便改個約見之地。
畢竟現在找到陳一生的線索都集中在了竹竿身上,若是見不到竹竿,這條線索也就斷了。
他正準備出門,迎面看見蕭愁雲匆匆趕過來找他。
一見面,蕭愁雲開門見山道︰“落公子,白頭城中出現了一股詭異的勢力。”
落木聞言,第一反應就是仙霞 。
各方在白頭城中的勢力或明或暗,由來已久,能讓蕭愁雲特意來報的,一定是新到的勢力。
新勢力中,仙霞 當然是首當其沖。
但蕭愁雲接下來來的話,一下就打消了他的這個念頭。
蕭愁雲見落木沉思不語,便接著道︰“這股勢力,來無影去無蹤,居無定所,我的小隊從他們殘留的氣息中,監測到了翼族的嫑息,我極度懷疑,有一撥翼族偽裝進城了。”
“翼族?”落木心頭一凜︰“你確定是翼族?”
蕭愁雲道︰“雖然沒有親眼瞧見翼族出現,但我們的監測器具準確率極高,連續幾次檢測都檢出了翼族殘留的嫑息,基本可以確定是翼族。”
落木皺眉︰“我听說白頭城中以前偶有零星的翼族出沒,但從不久留。如果只是零星的幾個翼族出沒,應該還不至于能構成什麼新勢力吧,畢竟這里可是白頭城,不是那些殘留大陸的翼族敢輕易染指的地方。”
“這才是讓我擔憂的地方,我們檢查到的翼族嫑息,不止零星幾個。居然還查不清數量,但應該不在少數。白頭城中,以前從未出現如此數量的翼族。”蕭愁雲道︰“此事本想查明了再來報知落公子,但我們小隊的行動似乎已經驚動到他們。前日夜里,小隊的一個弟兄擅自跟蹤過去,至今未回,隊里幾次通訊,也未有應答,以我們的經驗看,這位兄弟多半遭了毒手。也就是從這位兄弟失蹤以後,我們就再也追查不到他們的蹤跡了。”
落木心頭一沉,原地踱了兩步,回頭正色吩咐道︰“蕭愁雲,收回你撒出去的人,另外通知丁贏和利豐,讓他們把春風樓和海坊撒出的人也全都撤回來,今日之後,我們的人全都靜默。若我號令,不得妄動。此事速辦!”
蕭愁雲恭恭敬敬應了一聲︰“是!”
看著蕭愁雲遠去的背影,落木心中這幾日來一直縈繞的不祥預感又增加了幾分。
從月牙鎮到愚室村,每一次遇上翼族,都是一場不小的災難。
月牙鎮和愚室村都是偏僻之地,這些翼族敢出入也算正常。
白頭城這種地方,明里有亡魂殿坐鎮,暗里還安插著各方勢力,這種地方,尋常翼族不敢來,要真的敢來,所圖一定不小。
落木的腦海里想起小青前些時候說過的話︰“白頭城要出大事了!”
夜月陰家,斧國蚱蜢,殘原葉沸雪,仙霞 李非魚,關這些都已經夠落木頭疼的了,現在又來了陰魂不散的翼族。
雖然五國之間也是一直明爭暗斗,但人族之間的斗爭,多少還是有些底線的。
翼族與人類不同,兩者之間有著不可調和的種族仇恨,一旦動手,就毫無底線可言。
在白頭城的越來越復雜的形勢未明,翼族的動機未明之前,落木不準備讓自己的人在外面冒險。
這個時候,多看少動,不,不是少動,是不動。
無謂的犧牲是沒有必要的!
原本正準備出門的他,也臨時改變了計劃。
白天不宜,直到夜里,落木才易形成短尾黑貂,一路朝雲吞店方向而去。
此時已是深夜,白日喧囂的街道,除了海坊和桃花庵,都已經安靜下來。
沿途路過桃花庵,瞧見里面燈火通明,落木不知為何,心有所動,翻身下去,沿著短尾黑貂留下的暗道,潛入了進去。
暗道的盡頭,是火舞房間鏡子的背面。
還沒靠近鏡子,就听見里面傳來兩個似曾熟悉的聲音。
透過鏡子的背面,一眼就瞧見了芳菲。
芳菲就坐在鏡子前,目光凝視著鏡子。
鏡子里映出她靚麗的身影和一個男子。
這男子,落木見過,可以確定就是葉沸雪。
芳菲沒有回頭,看著鏡子之中的葉沸雪,道︰“桃花庵有你的房間,這里是屬于火舞的房間,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葉沸雪看著鏡子中的芳菲,道︰“每次我到桃花庵,你都避著我,我若不來這里,又怎麼尋得到你?”
芳菲道︰“你能上二樓,是因為妙玉海棠發給你的妙玉牌,你到桃花庵來,該尋的是妙玉海棠,不是我。”
葉沸雪柔聲道︰“你知道的,我接下妙玉牌的原因,不是因為妙玉海棠,也不是因為桃花庵,而是因為你。”
芳菲淡淡一笑,道︰“你的話感動得我幾乎都要信了。”
葉沸雪抱手輕輕放在芳菲的雙肩道︰“你應該信的!”
芳菲道︰“青春歲月是不可能回首的,我已經錯過了該信你的年紀。這種話,以後別浪費在我身上,你可以換著對另外一個無知少女說。”
葉沸雪道︰“要如何你才肯信我,難道我在你心中永遠都比上早已香消玉殞的火舞嗎?”
芳菲幽幽道︰“火舞是我永遠的閨蜜,而你,只是我青春路上的匆匆過客,怎麼比?”
葉沸雪聞言,放在芳菲肩頭上的手指微微顫動了一下,慢慢收了回去,嘆氣一聲,躲在 後面的眼楮露出淡淡的哀傷。
兩人都沉默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