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乎乎的少年道︰“海坊?”
“海坊是大陸第一賭坊,做的就是賭場的生意,賭場邀賭正常不過了啊。”
青雲布衣道︰“邀賭貼本身並沒有什麼問題。”
“有問題的是,海坊將邀賭貼送到了身為參戰者之一的月輕言手里,這難道還不算問題嗎?”
胖乎乎的少年依舊笑眯眯道︰“據我所知,在月輕言收到邀賭貼的時候,他還沒有成為夜月的參戰人選。”
“所以,這真的不算問題。”
青雲布衣搖了搖頭道︰“不,你說的這點才是真正的問題所在。”
“海坊選擇了一個它以為的恰當人選,選擇了一個恰當的送帖時間,只不過是為了讓這一切看起來是很合理,落不下什麼供人詬病的把柄。”
“月輕言也曾和我坐而論賭,我明白他的賭法。”
”我相信,你也明白,他那樣的賭徒,必定會一心想著如何利用自己的能力盡可能地影響賭局,從而獲取最大的利益。”
“如此,他進宮爭取一個參戰的名額也就理所當然了。”
“事實上,他也那樣做了,而這,不也正是月輕言能收到海坊邀賭貼的真正原因嗎?”
胖乎乎的少年眼光里不易覺察地閃過一絲狡黠。
“你可以說,你發現了些許疑點,你也可以質疑這些問題,但在我看來,只要沒有把柄就是沒有問題。”
青雲布衣道︰“做生意,月輕言不如你,論賭局,他更不如你。”
“這一次,他自己被人設計在局中卻尤不自知。”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封值那里也收到了海坊的一份邀賭貼,而且這一貼,還是你親手送給他的。”
胖乎乎的少年默而不語,沒有反駁,看起來算是默認了。
自從進入月牙鎮之後,他一直與封值在一起,無論如何解釋和否認在青雲布衣眼里只會是掩飾,所以不管是解釋還是否認都沒有意義。
青雲布衣見胖乎乎的少年不說話,也沉默了起來。
良久,嘆氣一聲道︰“我還真是太小看你了。”
胖乎乎的少年擺擺手,可憐兮兮道︰“別啊,青雲布衣,你這種人的抬舉,我可不敢受,也受不起。”
“歸根到底,我也只是一個小小的生意人而已。”
青雲布衣道︰“一個小小的生意人,而已?”
“如果你只是一個小小的生意人,這大陸之內還能有幾人敢出門做生意。”
胖乎乎的少年笑了笑,一臉卑謙模樣。
“青雲布衣,雖然你的骨子里看不起銅臭商賈,但,我還是要說,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生意,生意人就是臭蟲蟑螂,只要這個世界不毀滅,就處處都會有做生意之人。”
“而我,也是其中一只小臭蟲,小蟑螂。”
“如果你認為海坊是一個臭蟲蟑螂窩的話,我或許會同意你的看法的,你說是不是?”略略停頓了會,青雲布衣手指輕輕叩著茶桌,一字一字道︰“龐小郎!”
胖乎乎的少年聞言臉色一變,剛才還帶著卑謙的笑容立刻凝固了起來。
青雲布衣道︰“果然是你!”
“海坊為大陸第一賭坊,但據我桂花樓的情況,還從未能描述出海坊坊主的真容。”
“不過坊間有傳聞海坊,最近幾年,在無尚皇城快速崛起的皇城海坊坊主,已經實際接掌了整個海坊。”
“傳聞中,這位無尚皇城的海坊坊主也是一位從不在外露面的翩翩少年郎。”
“直到今日,我才敢相信,這個傳聞竟是真的。”
“因為,無尚皇城海坊坊主龐小郎現在就近在我眼前。”
“嗯,不過,傳聞中形容的翩翩二字,好像是多余了。”
胖乎乎的少年收起僵硬的笑容,一臉苦澀的樣子。
“完了,完了!隱藏了那麼久,還是被人認出來了。”
“被別人認出來也就算了,偏偏被桂花樓的青雲布衣認出來了。”
“慘了,慘了,以後千萬不能在夜月犯事,尤其不能犯上桂花樓的事了。”
青雲布衣淡淡道︰“無尚皇城的海坊是海坊之中的第一坊,不是財勢通天的嗎,有何不能?”
龐小郎腆著臉,嘿嘿干笑兩聲。
“青雲布衣說能,自然是能的,你可以假裝不認識我的,是吧?”
青雲布衣道︰“不是。”
龐小郎用試探的口吻道︰“那......”
青雲布衣冷冷道︰“其實有一個方法解決起來很簡單,而且像你這樣的有錢人都很喜歡用。”
“如果你一時沒想起,我可以提醒你一下︰只要你隨便撒出身家的九牛一毛,不就能雇人把我在月牙鎮里殺人滅口了嗎?”
龐小郎聞言突然跳起來,整個身子縮在一起像一個肉球,篷的一聲,撞開茶樓的窗戶,以最快的速度逃了出去,遠遠傳來他殺豬一般的叫罵聲。
“好你個青雲布衣,不過跟你開了一個玩笑,我又沒真想怎麼著你,你就這麼記仇,真要殺我呀,天殺的!”
青雲布望著龐小郎落荒而逃的背影,冷笑了一聲,道︰“果然人越是有錢,就越是怕死!”
他的話還沒說完,對面的座位突然裂開成兩半,嘩啦一聲倒了下去。
龐小郎自然已經听不到青雲布衣的冷嘲熱諷,他逃出了茶樓後,就沒有回頭,一路向著小青山方向狂奔而去。
一直到了小青山上,他才放慢腳步,沿途上山,邊走邊看,似在尋些什麼。
小青山並不高,不一會就到了山腰。
山腰的一處岩石上長出一棵歪脖子的老槐樹,平時這顆老槐雖是斜長出來,脖子歪了,樹枝卻是挺拔,此刻卻連脖子上面也彎了下來,因為脖子之上的樹枝掛了一個穿著寬松大褂的少年郎。
少年低垂著頭,已經昏死過去。
龐小郎抬頭看去,一下就認出了封值。
寬松的大褂勾在樹枝上,乍看起來,像是有人專尋到這棵歪脖子樹上吊來了。
龐小郎繞著槐樹轉了一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自言自語道︰“真是個喜歡作死的瘋子,連落地都要找個歪脖子樹吊著。”
說完,一躍而起,將封值從槐樹上拎下來,放倒在平地上,呼啦呼啦大呼小叫著一陣連掐帶搖。
不一會,封值就清醒了過來。
不待睜眼,封值的身體近乎本能地就貼著地面往後疾退了出去,雀翎落在手中,在疾退中展開,一股強勢的器息傾瀉而出,四周頓時殺氣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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