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正盟後，顧君明帶幾人轉移了位置，來到落花街。
燈下黑的道理不僅邪修懂。
顧君明同樣知曉。
“好了，現在我們來談談正事吧。”
顧君明頗為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倒是沒想到會在流雲鄉偶遇中原人，還是隔壁村子的老鄉。
過去他也到大榆村里騙吃騙過，興許施助過他的村民當中，就有那麼一兩位是衛舟或者齊川家中的長輩。
俗話說得好︰
一飯之恩，自當加醬油相拌。
雖說顧君明還沒聖人到吃了人家一頓飯就舍身相報的地步，但歹說也算他鄉遇故知，能拉一手就拉一手吧。
只是......
顧君明實在想不通他們為何會選擇不遠萬里奔赴東神域。
真當盛世中原這個名字是白叫的？
他和老七是因為沒辦法才在這里安居，你們又是為什麼？
衛舟和齊川相視一眼，異口同聲道︰“前輩你怎麼說我們便怎麼做！”
“都是老鄉，別緊張。”
顧君明隨意揮了揮手，問道︰“你們身後可攜帶有關朋友的信物？”
“大師兄......”
溫子惜眼神幽怨，“你把我帶上，不會就是等的這一刻吧。”
“額...... ，你且听為兄解釋。”
顧君明湊到溫子惜身旁，竊聲道︰
“這兩位是為兄遠在中原的老鄉，以前可能受過他們長輩的飯恩。”
“不會委屈你的......”
“這樣！今年去中原拜訪師伯時，你和昭昭隨我一同前去，屆時無論你想要什麼，為兄都給你買！”
顧君明壓低嗓音︰“偷偷告訴你，師伯的小金庫比師傅的寶庫要大上不少，喜歡什麼可以隨便拿。”
“沒開玩笑？”
溫子惜有些懷疑，她知道師尊紫雲真人有一位遠在中原的師兄。
每年秋收時節。
自家大師兄就會背上行囊，帶上些許特產靈藥，親自前往中原造訪。
只不過一來一回需要耗費太長時間，即使是乘坐仙舟也得大半個月才能抵達，因而太易門弟子基本只是听說這位師伯，從未親眼見過。
而允許顧君明喊師傅，卻讓他們喊師尊的紫雲真人，也不會好心到親自用飛行法寶載送他們。
一來一回全憑雙腿！好在這不是必需的，有顧君明一人足以。
“那是自然，為兄何時欺騙過你！”
“不要師伯發現就好......”
溫子惜︰“......”
這說了跟沒說一樣。
“前輩，我身上僅有一個香囊。”
衛舟攤開右手，掌心處靜靜躺著一個玲瓏小巧的香囊，有些不好意思道︰
“這是小瑤親手縫制送予我的生辰禮物，不知能否派上用場。”
“送？”
齊川一愣，“不是你硬搶的嗎？”
“閉嘴呀！”衛舟狠狠剜了齊川一眼，臉色羞紅到了極致。
“讓我看看。”
顧君明伸手取過，放在眼前端詳了一番香囊的縫制手法。
奇怪地喃喃道︰“莫不是祖上源自南武的那戶玉家人吧？”
“前輩您真是神機妙算，我們朋友確實姓玉，名小瑤。”衛舟說。
顧君明面露苦笑之色，旋即也從衣懷里取出一個小巧精致的錦囊。
與先前衛舟拿出的那個放在一起相互比較，結果卻是幾乎一致。
“前輩，你這是？”
齊川瞪大了眼楮。
他听玉小瑤提及過，她家香囊的縫制手法與市面上的大有不同，乃是她已然過世的奶奶教給她的。
而玉小瑤她奶奶，以前經常縫制各色錦囊拿到川西連城里去賣。
“所以才說我們是老鄉......”
衛舟與齊川頓時無比震撼，這位高深莫測的前輩與我們是......老鄉？！
顧君明收起自己那只錦囊，繼而將把香囊轉交到溫子惜身上，詢問道︰“可通過上面遺留的氣息找到其主人？”
然而溫子惜只是看了眼便還給顧君明，面無表情︰
“主人不就在對面嗎，滿滿的汗臭味，還有一點......奇怪的味道。”
“奇怪的味道？”
顧君明追問，“具體何物？”
溫子惜輕搖晃腦袋，視線淡淡地瞟向撓頭不解的衛舟......右手。
顧君明突然沉默了，二話不說便將香囊歸還衛舟。
“年輕人嗎，也能理解，但還是節制點為好。”
他以過來人的經驗送出一句忠告。
但衛舟卻全然不曉此話深藏的含義，一臉著急道︰
“難道就沒有一點辦法了嗎？”
“我雖然修自然之道，但光憑些許氣息就妄想尋出一個大活人來，根本不現實。”溫子惜幽幽輕嘆︰
“大師兄，師妹真的做不到~”
“沒事，再想想辦法。”
顧君明拍拍溫子惜肩膀，安慰道︰
“別擔心，為兄方才所言依舊作數，當然，你若不想離開宗門也可以，回來時為兄再給你挑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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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子惜略微思考了片刻，覺得偶爾出門遠游一趟也不錯，尤其還是傳說中有仙人存在的盛世中原。
“嗯？那是......”
溫子惜好似發現了什麼，回頭提醒道︰“師兄，你朋友也在這里。”
朋友？顧君明一陣恍惚。
他在流雲鄉哪來的朋友？
但下一秒顧君明就知曉溫子惜為何會這麼說了。
他順著後者給出的提示望去。
發現是一名身材矮小的乞丐在翻別人丟在拐角的垃圾。
甚至這名乞丐還得找東西墊著才能夠著垃圾桶的高度，只因在他膝蓋往下的部位，僅有兩團髒兮兮的破布包裹。
“確實是朋友呢。”
顧君明有些哭笑不得。
但眼下正事要緊，不值一提的聖母心還得等到下次在發揮吧。
“可惡，當時就該留個心眼的。”
衛舟一拳砸在身後的牆面上，絲絲鮮血從指縫中流下。
疼嗎？他問自己。
或許比起內心的不甘來，這點區區的傷痛算不得什麼。
雖然確實很疼......
“衛舟，你冷靜點！”齊川也有些來氣，“都什麼時候了，還耍脾氣呢？”
“初見時我就告訴過你，不要隨便相信陌生人，可你偏要我行我素！”
“現在好了，小瑤被吃人的邪修帶走，至今下落不明。”
“如果她遭遇什麼不測，都是拜你所賜！”齊川當眾吼了出來。
“我，我只是......”
衛舟支支吾吾，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反倒是梗著脖子反咬道︰
“難道你就沒錯嗎？你自己明明也挺感謝那名邪修的......”
“你說什麼？！”
齊川一臉不可置信，他想不到衛舟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二人不到兩句便大吵了起來，互相推脫責任，無一點擔當。
“師兄......”溫子惜扯了扯想去勸架的顧君明衣角，眼神緊盯著翻找垃圾桶，焦急萬分的小乞丐，一字一頓道︰
“他身上......”
“攜帶著一股很濃郁的血煞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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