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轟隆......
轟隆——
房梁落下一大片灰塵。
顧君明猛然掀開被褥起身，嚇得左顧右盼，冷汗直流。
什麼情況？發生什麼事了？！
窗外的天空泛起一絲魚肚白。
天色微亮，氣候微涼。
被莫來由的動靜驚醒後，見周圍無事發生，顧君明還以為自己做了噩夢。
他疑惑地抓了抓腦袋︰
“怪哉，往昔可從未有過驚夢之矢，今日這般，是怎麼了......”
“哇啊啊啊！大師兄！！！”
思緒間，突然冒出來的奚昭昭嚇顧君明一哆嗦。
只見小小一只，身著略寬松粉白練功袍，淚眼汪汪的奚昭昭。
跳撲到顧君明被褥上，埋頭大哭。
那歇斯底里的模樣，可委屈了。
仿佛顧君明一覺就再不復醒似的。
“怎麼了，昭昭。”
顧君明困意未消，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其散漫的表情顯然沒當做一回事。
如今顧君明年過三旬，已是而立之年，但相對于紫雲真人帶回來的小小師妹，足足差了有數十歲之多。
隔了一個白玲瓏不止。
故而顧君明並不覺得這樣一個小女孩能被什麼大事惹擾。
頂多是玩心太重，一時無法適應前期枯燥而又乏味的修行。
“是不是老八太嚴格了？”
顧君明弦月眉下掛著一對眯眯眼。
他熟稔地伸出手，撫摸奚昭昭的丸子頭，安慰道︰
“沒事的沒事的，回頭為兄替你叮囑一番，讓他放寬點心......修行一事，講究循序漸進，穩扎穩打。”
“唯有打好了基礎，日後的修行才可扶搖直上，一瀉千里。”
“太過急于求成，反倒會根基不穩，滋生心魔，落入了下盤。”
“哈——”
說著顧君明又止不住打了個哈欠。
“嗚嗚。”奚昭昭用力搖了搖頭，依舊痛哭流涕，看得顧君明一陣無奈。
“什麼事你總得說吧？”
顧君明嘆息道︰
“為兄雖然入門的早，習得一點皮毛，可你不說的話，乃至我窮盡畢生所學，也無法算出你心中所想。”
“不是的，大師兄......蕭師兄他，又和燕師姐打起來了......”
奚昭昭哭哭啼啼地說。
“那倆家伙......”
顧君明心中一陣汗顏，昨夜老三才答應過他，不計較老二的過失。
這才沒過多久，又當昭昭的面干架。
怪不得方才地面會沒來由的震動，原來都是這兩個家伙一手造成。
不過......
顧君明低頭看向奚昭昭，心里有些納悶，那兩個干架關你這妮子什麼事？
被子都濕了......
似是看出來顧君明心中的疑惑。
過了片刻，奚昭昭抽噎著鼻子，吭哧吭哧解釋道︰
“早上我跟李師兄練走樁，蕭師兄走過來說是為昨日之事向我道歉。”
“恰逢這時候逢燕師姐路過，留下一句‘這就是你道歉的態度，聲音真小’，爭著爭著突然就大吵起來！”
“然後，然後......哇！！！”
顧君明扯了扯嘴角，汗顏連連。
敢情這妮子是把責任全攬到自己身上，錯認為師兄師姐是因為自己才發生口角，所以跑到來跟他道委屈呢。
“唉，我去看......不對。”顧君明忽察覺到什麼，扭頭望向窗外，喃喃道︰
“老五老六提前結束閉關了。”
顧君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挪開不明所以的奚昭昭，緩緩躺下床榻。
“昭昭啊，為兄再睡個回籠覺。”
“有溫師妹出馬，這會想必你師兄師姐已平息了爭斗。”
“你且先回去找老八繼續練習每日一課，須知修行一途，貴在持之以恆，不可懈怠，更不可，半途而廢~”
越說到後面聲音越小，而顧君明也重新闔上了眼皮。
完全沒有要早起的打算。
奚昭昭鼓起臉頰兩側的腮幫子，語氣幽幽︰“大師兄，你自己都說了修行不可懈怠，連白師姐都早早起來打坐，偏偏你還在這睡懶覺！”
“就只會動嘴皮子講大道理！”
說著奚昭昭不死心的晃了晃顧君明，目光期盼道︰
“師兄來帶我打基礎可好？”
“李師兄都不說話的，光在那搖頭、點頭，甚至著斜晃腦袋。”
“我都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大師兄，大師兄？”
此刻顧君明只覺心力交瘁。
記得老二蕭劍心正式拜入師門後，便是由他來親自教導。
老三間隔不久，索性教人教到底。
可再到後面。
心比天高的老四，虛心求教的老五，表面謙和的老六。
舉一反三的老七，沉默寡言的老八，活潑好動的老九......
不應該是這樣啊！
按理說紫雲真人領顧君明入門，傳授道法，他學會後繼而傳給蕭劍心與燕痴春，後續的弟子理應由這兩人帶領才是，怎麼擔子全落到了他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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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君明覺得有時候他真該找找自己的原因，這些年到底有沒有在努力，為什麼遲遲沒有等來卸任的那一天。
“大師兄，你是不是嫌棄我呀？”
奚昭昭小嘴一癟，又要哭出來。
顧君明木然地睜開雙眼，呆呆望著天花板走神，內心不由得抓狂道︰
“糟老頭子！”
“我當初不就無意踢翻了你的破碗嗎，天知道那是你拿來化緣用的？”
“去他的仙人撫頂，去他的長生！”
見顧君明已經醒來，卻仍舊留戀睡了十幾年的床榻。
奚昭昭努了努嘴，正欲繼續展開柔聲細語的進攻時。
門外忽傳來一道溫婉平和的聲音。
“大師兄，許久未見，師妹特來向你請安，如有叨擾，煩請多多擔待。”
“去年花里逢君別，今日花開又一年......一晃又到了一年春。”
一位身穿墨綠色紗裙的女子步履款款地走入屋內。
在她身後，還跟著一位擁有相同面貌的謙和女子。
後者含笑開口︰
“久經別離，師妹自是思念居多，不知師兄可如別時盛開的花兒，風采依舊？”
奚昭昭訥訥地看著兩位素未謀面的師姐。
她曾听南宮師兄介紹過五師姐和六師姐，但今日一見，著實大開了眼界。
到底誰是姐姐誰是妹妹？
太像了，單憑肉眼根本無從分辨！
“請安大可不必，不過......這種小伎倆還是省省吧，就你一人？老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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