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淵眉梢微跳,他松了手,背起雙手看著白九思。
白九思心頭一緊,他躬身行了個禮,起身時下定了決心,轉身踏上了橋面。
邁開腿,應淵沒有出聲。
他心中空落落的難受,既為應淵沒有攔阻自己心酸,又覺得應淵的反應十分正常。
這本就是他一人之事,實在是沒有必要將別人拖下水,與他一起受這刑罰。
第一步落地時,身後的應淵還是沒有動靜。
白九思心酸加劇,如剛吃了沒熟的青果,口中苦澀澀,心里刺啦啦,直刺的他眼角泛酸。
第二步落地,身後的應淵輕咳了一聲,白九思立刻回頭去看。
他見應淵朝他點了點頭,他也點了點頭,只是再回頭,那眼角的酸意,忍不住的化作了滴落在臉頰邊的一滴淚。
第三步落地,他心中已下定決心,便昂首挺胸的直起腰來。
本該如此,應淵是九重天上的帝君,他身負重任,能陪在自己身邊這幾日便是難事,如何能讓他……
第四步抬腿,白九思從原地飛起,後仰著跌進應淵懷中。
他醒了神兒,帶著臉頰上的一滴淚回頭去看,應淵滿是笑意的眼楮便闖入他心里。
“呦~”應淵唇角微勾,朝著懷中人挑了挑眉,“怎麼回事兒?是沒找好投胎的人家嗎?”
白九思緊緊抿著唇,他鼻腔酸澀,眼淚似不要錢一般的落了下來,“好玩嗎?你逗著我,好玩嗎?!”
“你可不要瞎說,本君可什麼也沒說,還好意提醒了你一回。”
應淵微微皺眉,抬手去擦白九思臉頰上的淚水,只是這手剛剛抬起,便被人躲了過去。
白九思拂開了應淵的手,掰開了應淵扶在自己腰間的胳膊,自己站直了身體。
他背對著應淵,抬手將臉上的淚水盡數抹去,咬著牙生氣,“你那叫什麼提醒?不過是想看著我出丑。”
“我無病無災的,嗓子也不難受。你說,我為什麼要咳嗽吶?”應淵輕笑了兩聲,牽起了白九思的手,拉著他上了橋,“本君提醒你,你還不回來,還沖我點頭,你點的什麼頭?”
白九思憋著嘴不吭聲,他隨著應淵的腳步上了橋,偷眼去看應淵。
他心中起起伏伏,全是方才那雙帶著笑意的眼楮。
應淵見白九思呆愣愣的偷瞧自己,他停下了腳步,回手去戳白九思額心,“傻啊你~”
白九思吸了吸鼻子,在心中默默點了點頭,抬手撥開了應淵伸過來的手指,唇角微動,譏諷道,“能被帝君耍弄,是下界小仙的福氣。”
應淵挑了挑眉,抬手捏住白九思的頰邊肉,用力捏了捏,臉上笑意不減,“除了你,本君什麼時候和別人多說過話?!”
白九思癟著唇角,抬眼望著應淵,控制不住的,眼淚便又落了下來。
應淵抬手抹掉這眼淚,微微搖了搖頭,“這樣愛哭,真是水做的……”
白九思偏過頭去,抬手一把將臉上的淚水盡數抹去,再回頭,便露出個笑來,“既不是送我走,那為何要來這里?”
“嗯~”應淵齜了齜牙,起手便要去彈白九思額心,只身邊這人總也不讓他如願,看著拉著自己手腕的這只手,他瞪圓了眼楮,“讓我彈一下!”
“不行,說好了的,你以後都不能彈我。”白九思瞪圓了眼楮,將應淵的這只手拉了下來,“要不然,你彈我一下,也得讓我彈你一下……”
“造反啊你?”應淵笑眯了眼楮,他看見白九思紅著眼眶可嘴角卻保持著微笑,這微笑讓應淵有些不自在。
他知這笑並非出自真心,暗暗吐出一口氣來,指了指河畔,沉聲說道,“咱們站在這橋的最高處了,你看看河畔是什麼?”
“什麼?”白九思咽了口唾沫,順著應淵的手指看了過去,那里也是紅艷艷的一片。
可這河中的花草卻與岸上的彼岸花不同,入眼的都是大紅色的花朵,一片紅中還夾雜著些許綠意。
他仔細去看,心中便有了答案,那是紅蓮。
“這橋叫做奈何橋。”應淵將手搭在欄桿上,望著這條延綿到天際的河流,“這水便是忘川了。”
白九思點了點頭,他早就知道這里是哪里了。
方才是他想岔了道,如今才發現應淵帶他到這里來的真正目的,“紅蓮和離陌……”
“紅蓮,不過是忘川河邊千萬朵蓮花之一。”
白九思沉默的低下了頭,“她,如今也改過了。”
應淵板起一張臉,“你可知離陌為何不能成神?”
“他?”白九思猛地抬頭,轉頭看著應淵,“難道是因為紅蓮?”
應淵搖了搖頭,“是又不是。”
“嗯?”白九思心中不喜這似是而非的話,他直話直說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別打官腔。”
應淵呵呵笑了兩聲,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些,“所以你心中的話,為什麼不能和我直說?”
“我心中什麼話也沒有。”白九思變了臉色,他偏過頭去,嘟囔了一句,“說紅蓮便說紅蓮,干嘛要說到我身上?”
“紅蓮,沒有什麼可說的,她做了惡,便要承這惡報。”應淵揮了揮衣袖,他的仙力微塵便飄向了河畔簇擁在一起的蓮花們。
白九思見這些蓮花們打了個哆嗦,原本萎靡不振的樣子都一掃而空了。
他眼眸一亮,仔細去看,這些蓮花們朝著應淵彎了花枝,以表謝意。
他也躬身朝應淵施了個禮,恭聲說道,“多謝帝君,幫它們淨化了惡氣。”
“並不是幫它們,而是為了彌補失誤。”應淵伸手將白九思扶起,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千年來,帝座上的那人,並不是帝尊。”
白九思點了點頭,他瞄了眼應淵,見這人面色不虞,便將目光投向了遠處的水面上。
那里還散落著些應淵的神力,這神力他自小便熟悉。
如今再次見到,除了懷念,更有些別的難以言喻的熟悉感縈繞在心間。
十幾萬年來,應淵的神力,他從未受過。
細說起來,也已經有兩萬年沒有見過了。
可是為何?今日再見,他覺得這神力好似不久之前他剛見過。
不僅見過,好像還受過這神力的滋養。
白九思皺起眉頭,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抬手捂住了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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