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
一頓飯吃的熱鬧非凡,李蓮花覺得笛飛聲是真的脫胎換骨了,話都變得多了不少。
他認真思量了一番,決定還是讓笛飛聲住到蓮花樓去,省的在這里惹人生氣。
方多病坐在羅漢床上,噘著嘴斜倚在炕桌上,見李蓮花像是看不見自己一般只坐在自己對面看那話本,更加的生氣。
他低頭拍了拍小腹,念念叨叨的開始嘟囔,“你看,這才幾天,你爹都不管我啦~”
李蓮花抿唇淺笑,從話本後面露出頭來,見小寶斜睨著自己,便只笑看著他不說話。
方多病立刻換了姿勢,正對著李蓮花盤膝坐好,滿面的嚴肅,“笑什麼?”
李蓮花挑了挑眉,還是不言不語的偏頭看著方多病。
“干嘛?”方多病從李蓮花手中抽出那話本,不依不饒“嘖”了一聲。
“老笛現在不一樣了,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李蓮花抿唇笑著,仿佛在說一件極小的事。
方多病愣了愣,“我管他是不是天下第一,住蓮花樓就住蓮花樓,他將狐狸精也帶走,是什麼意思?”
李蓮花哈哈笑了兩聲,一伸手捉住了方多病拿著話本的那只手,將話本拿出來放在了一邊,雙手握住了方多病的手,揉捏了半晌忽的嘆出一口氣來,“高處不勝寒。”
方多病雙眼盯著李蓮花的手指,想了片刻,搖了搖頭,“你們天下第一的事情,我不懂。”
“不懂,是好事情。”李蓮花點了點頭,松了手,將那炕桌搬到一邊去,自己挪到了方多病面前,勾起了眼前人的下巴,盯著這紅唇看了半天,直到自己紅了耳根,這才將人放開。
“看什麼?”方多病紅著臉小聲問道,“你又在想什麼?”
“我在想,”李蓮花頓了頓,見方多病滿眼的期待,便知道他們兩個想到的事情不一樣。
他清了清喉嚨,鄭重說道,“婚儀不辦也可以,但是師娘還是要見的。”
方多病的所有的表情都怔在了臉上,想了想便滿臉笑意的點頭。
“不怕了嗎?”李蓮花輕輕揚起眉梢,滿眼的笑意,“還是你本來也就不害怕,只是不想辦婚儀?”
“怕,但是也沒有那麼怕。”方多病垂眸想了想,“辦婚儀,我也是不怕的,只怕你被人認出來。”
李蓮花微微皺眉,忽而他展眉一笑,向後挪了挪身體,正正經經的說,“認出什麼?我就是一個游醫,除了我的病人,哪里還會有人認得我?”
方多病微勾起一側唇角,眼珠滴溜溜的轉了幾圈,掰著手指開始計算,“揚州的,淮州的,柳州的,那些花魁呀,舞姬呀的要是聞訊趕了來,我天機山莊要如何接待她們?”
李蓮花哈哈大笑著點了點方多病的額心,一把將人摟進了懷中,“小東西,又在顧左右而言他啦,放心好啦,沒有什麼花魁娘子,也沒有什麼舞姬樂人。”
見方多病將腦袋埋進了自己懷中不吭聲,李蓮花收了笑意,沉聲說道,“至于百川院的那些人,他們見了我,也只會稱一聲李神醫。”
停了片刻,李蓮花察覺到了胸口的一點濕意,又輕聲說道,“至于別人,如今已經向前看了,我不過是她過去歲月中的一點兒插曲,曲已盡,人也已經散了。”
296.
何曉鳳的婚儀辦的隆重又熱鬧,方多病看著來來往往的賓客,不由側目去看坐在自己身側的李蓮花。
大家各司其職,只有他們兩個無事可做,像個閑人一般的逛來逛去,直到到了午間開席的時候,這才被拉著坐在了親友席上。
李蓮花瞥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方大人,不聲不響的將盤中剝好的大蝦放進了方多病碗中,輕聲說道,“好好吃飯。”
方多病順著李蓮花的目光看了一眼父親,見父親一臉嚴肅的看著自己,只好低下頭認真去吃碗中的這只大蝦,正想給蓮花也夾一筷子牛肉,便听見廳堂外有小哥大聲唱道。
“金鴛盟,笛飛聲笛盟主為二堂主添妝……”
方多病滿面驚訝的去看李蓮花,見李蓮花蹙眉看向門外,他便知道這事兒李蓮花是不知情了,實在是好奇,他不由小聲問道,“他想做什麼?”
李蓮花搖了搖頭,只見坐在上首的方大人和何堂主站起身來,他便也跟著起身,一同跟著出了廳堂。
方多病起身跟著一起出了門,一出門便被滿院子的紅色樟木箱子嚇了一跳,無顏領著一大隊人還在浩浩蕩蕩的將院外的樟木箱子抬進來。
他還來不及說話,耳邊又傳來小哥的唱禮聲。
“大雁九對,笛盟主祝願新人長長久久,比翼雙飛。”
方多病挑眉看了一眼李蓮花,見父親母親什麼也不說,只是站在一邊,他也只好站在原地,听著小哥繼續誦讀禮單。
“金飾十箱,願新人情比金堅,百年好合。”
唱禮的小哥清了清嗓子,將嗓門提高了些,朗聲唱道,“金如意十對,金項圈等各色金飾三箱,外加金元寶、金錁子五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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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則仕有些咋舌,他偏頭去看站在自己身側的夫人,滿目的疑問,小聲問道,“這金鴛盟和咱們家素無往來,今日這是唱的哪一出?”
何曉慧握住了相公的手,臉上笑容不變,只輕聲說道,“這是蓮花的朋友,上次來咱們家做客時對曉鳳一見鐘情了,可曉鳳……”
何堂主搖了搖頭,又輕聲和相公解釋,“上次,笛盟主還專門來教訓了展雲飛一頓,說要是被他知道曉鳳受了欺負,就是天涯海角也不會放過展雲飛。”
方則仕愣怔了一瞬,口中喃喃說道,“難不成這笛飛聲還是個情種不成?”
“蓮花的朋友嘛,”何曉慧點了點頭,瞟了一眼方多病身邊的李蓮花,輕聲答道,“想來咱們之前都誤會笛盟主了,看著是有點兒凶,可我覺得他的為人還是不錯的。”
李蓮花抬手摸了摸鼻尖,耳邊既有何堂主夸獎笛飛聲的話,還有廳堂里賓客的議論聲,那唱禮的小哥還在大聲念著禮單。
他揚眉看著一只一只的大箱子被抬進來,有些無奈的斜睨了一眼身邊的方多病,只見這人皺著眉頭去看那些扎著大紅花的九對大雁,口中還在不住念叨,“真是夸張,怎麼什麼場合都想爭個第一?”
297.
當天笛飛聲並沒有出現,李蓮花卻被方則仕拉進書房,喝了一大頓酒,喝到最後了,見天色有些晚了,方才不情不願的結束了酒局。
方則仕扶著李蓮花的肩膀,醉眼燻燻的推開了書房的門,“老弟呀~”
這句話嚇了門外方多病一大跳,他睜圓了眼楮去看李蓮花,只見這人面色如常,只是耳根有些微紅,他更加驚訝。
李蓮花羞赧的看了一眼方多病,急忙開口說道,“父親大人,您喝多了,我扶您回房去。”
“誒~,不用,不用,”方則仕說著話,一把拉過兒子的胳膊,忽的咧嘴哭出聲來,“小寶,我兒子,我好端端的好兒子就這樣被你給禍禍了……”
“爹~”方多病急忙打斷了老爹的話,滿眼焦急的四處張望,心說娘親怎麼還不過來。
李蓮花朝方多病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說話,自己開口說道,“父親大人……”
“什麼父親大人?”方則仕打了個酒嗝,接著立刻變了一副笑臉,將方多病的手塞進了李蓮花手中,笑呵呵的說道,“咱們,各論各的,老弟呀,我兒子,我也不說將他交給你了,可你要記住,你可要對他好……”
李蓮花深吸了一口氣,知道此刻不能亂說話,便去看站在自己對面的方多病,只見這小子憋著一口氣,臉頰都被憋紅了,也不知道他是想哭還是想笑。
“我們一家,也就只有這一個寶貝疙瘩,你要是對、對他、不、不好,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天下第一,我有的是、是辦法,”方則仕一邊笑,一邊指著李蓮花的鼻尖,微挑起眉梢,滿面的得意,“有的是辦法、對、對付你……”
“爹,爹,你別說啦。”方多病皺眉打斷了老爹的話。
“你護、護著他干嘛?”方則仕瞪了兒子一眼,鼓起臉頰,似是有些生氣,瞟了方多病小腹一眼,“你本來也不用遭、遭這罪,要不是因為他,你早、早就和公主成親了,哪里用的著受這樣的苦楚?”
李蓮花微微愣怔,仔細看了眼方尚書,也不言語,只垂眸站在原處听訓。
“你不懂事兒,難道他也不懂事兒嗎?白白在江湖中行走了這許多年……”
方多病默默吐出一口氣,抬眼去看李蓮花,只見這人面上平靜無波,一時不知他心中想的是什麼,自己也不敢亂動,只好站在原地,盼著娘親趕緊過來。
方則仕紅著一張臉,笑著點了點兒子的面門,口齒不清的念叨,“不、不過,也幸好是他,要不然,你小子剛出了家門就、就……”
“老爺,怎麼喝成這樣?!”何曉慧皺著眉頭打斷了方則仕的話,氣喘吁吁的帶著璃兒跑了過來,“快進去,進去。”
說著話,何曉慧伸手扶住了丈夫,又給兒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和李蓮花回去。
“母親,”李蓮花有些不放心,“還是讓我照顧……”
“照顧什麼?快和小寶回去,這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何曉慧擺了擺手,兩下將方則仕推進房去,見相公掙扎著想要出來,似是還有話說,她手忙腳亂的將人推了回去,“快別說話啦,一會兒喝了風,明日難受的還是你自己。”
方多病再不猶豫,一把拉住了李蓮花,拉著他腳步不停,恨不得現在就飛回自己那小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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