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方多病瞪圓了眼楮，臉上似笑非笑的，伸手輕輕撫著李蓮花的脖子，“我娘喜歡什麼，你知道了又有什麼用？”
李蓮花抿著唇，不住的傻笑，松了懷抱，用雙手撐著身後的床面，揚著脖子去看坐在自己腿上的人，“那總要有備無患呀。”
“什麼有備無患？”方多病換了姿勢，跨坐在了李蓮花腿上，撐著身體趴在了李蓮花面前，眼楮滴溜溜的轉著，“我娘喜歡什麼不重要。”
“什麼意思？”李蓮花抬手點了點方多病的鼻尖，“你不懂∼，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嘶~”方多病吸了一口氣，縮了縮脖子，將李蓮花的手握在手中，拉著放在了唇邊，抬眼瞄著李蓮花，“我娘最喜歡我喜歡，我不喜歡的，我娘再喜歡也沒用~”
“那~”李蓮花笑了起來，笑的身體不住亂顫，帶著坐在他身上的方多病也不住的顫動，“那，方少爺喜歡什麼？美酒、美人、美食還是美景？”
方多病見李蓮花似乎是不生氣了，向上竄了竄，貼在了李蓮花身上，輕聲說著，“現在，最喜歡你。”
“嗯~”李蓮花抬手點了點方多病的鼻尖，將人向後推了推，“以前，最喜歡李相夷~”
方多病點了點頭，拉著李蓮花的手放在了自己心口處，“不過，你要是總這樣瞞著我，我也不知道……”
李蓮花一時僵了身體，他迫使著自己仰頭看著方多病，“小寶，我不是要瞞著你，過去的事情，無論是對我，還是對你，亦或是對旁人，都不是一件好事情，也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我不說，是因為他們真的已經不重要了。”
方多病低頭不語，他何嘗不知道這些都不是好事情，可他就是想要知道，控制不住的想要知道，他按照自己的心將話說了出來，“無論是好事，還是壞事，我都想要知道。”
“哪怕難過、傷心或是還有些別的不好的事情，你都想要知道嗎？不計後果的想要知道。”
方多病听到‘不計後果’這幾個字，先是愣怔了一瞬，他有些猶豫的去看李蓮花的眼楮，見這眼楮中滿是悲戚，他忽然動搖了，抿著唇搖了搖頭。
“唉~”李蓮花嘆了一口氣，胳膊用力將人摟進了懷中，輕聲勸道，“我的往事，實在是難以啟齒，因為我驕傲自大、鑒人不清、識人不察，一場大戰害的四顧門死了五十八名兄弟……”
方多病急忙抬手，用力捂住了李蓮花的口，小聲念叨著，“別說了，你不用說了，你說不重要，那就不重要。”
李蓮花牽著這手，拉住了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小寶，這些是是非非既然已經過去了，就讓它們都過去吧，人總是要向前看的。”
方多病微微點了點頭，他深吸了一口氣，扯出一個虛弱的笑來，眼神堅定，“這些事情，可以不提，不過，你要告訴我，你到底中的是什麼毒？為什麼直到現在還不能修煉內力？”
“這毒，”李蓮花猶豫了一瞬，拉著方多病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氣海處，“這毒，名為碧茶，無色無味，是天下難尋的寒毒，若非我有自創的心法揚州慢，十年之前，我就應該是一個死人了。”
方多病猛吸了一口氣，他垂下眼眸，盯著李蓮花的氣海處看了半晌，“那、內力是怎麼回事兒？”
“揚州慢，最耗內力，我要用這功法壓制住體內的碧茶，必須要保證體內有兩成內力，一成內力維持著揚州慢，一成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可我十年前，氣海受了創，如今，最多也只能保證體內有兩成內力，這就是這麼多年來，笛盟主總是逼我吃藥的原因。”
131.
方多病幾乎是哭了一晚，李蓮花睡著了，他還在無聲的流淚。
怪不得，驕陽會變了味道，怪不得，陽光里會纏著一絲的冷意。
原來，是因為這天下最毒的寒毒。
怪不得，笛飛聲要滿天下的找藥，怪不得，阿飛要時時牽著李蓮花，不停的找他比武，還總惹他生氣。
原來，真的是怕他不堪忍受碧茶毒發，才要給他一個牽掛。
這碧茶，到底是什麼毒藥？難道天下真的沒有解法嗎？
昏昏沉沉的，快天亮時，方多病方才睡著。
李蓮花听見了方多病平穩的呼吸聲，確定了身邊人已經睡著了，這才睜開眼楮，緩緩起身，他看著小寶睡夢中還皺在一起的眉頭，止不住的心疼。
這一宿，他一直听著方多病的呼吸聲，也一直都知道，這人在無聲的流眼淚。
對于這些往事，他是真的難以啟齒，要將這事情原原本本，真真正正的講清楚，說明白，那就必要將師兄做過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說清楚。
他是真的張不開嘴，小寶這樣一個人，本應無憂無慮的過了這一生，平安順遂。
這樣的人，他的人生不應該有什麼污點。
可師兄，做下了這樣的糊涂事，雖說師兄已經死了，這些事情也被他捂得嚴嚴實實，可難保還會不會有些漏網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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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機山莊做事如此不密，居然能讓小寶發現了他的身世，他不去查探方還好說，要是和十年前的事情扯上了一絲一毫的關系，難免會有人順藤摸瓜。
這要是讓有心人做了文章，那方尚書一家、天機山莊還有小寶遠在京城的前相國爺爺，這些人恐怕都會受到師兄的牽連。
造反，這是大不赦的罪，九族皆滅，家里的雞蛋都得搖散了黃……
李蓮花放輕了手腳下了床，躡手躡腳的上了二樓，見笛飛聲還在打坐，他屏氣凝神的坐在了笛飛聲的身邊，輕聲開口，“老笛呀~”
笛飛聲睜開眼楮，滿是不耐煩的看向李蓮花，咬緊了牙關。
李蓮花知道笛飛聲的意思，這是叫自己有話快說，別整這些死動靜，他笑了笑，有些無奈，“萬聖道的老巢，都鏟干淨了吧？”
“這是什麼話？我做事情，怎麼會留下尾巴？”笛飛聲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李蓮花抬手摸了摸鼻尖，心說，還不留尾巴，也不知道是誰，被角麗譙整的差點兒連命都丟了。
“不僅是萬聖道的那些人，在四顧門時，跟在單孤刀身邊的四虎銀槍，你有沒有派人去查探過，他們知不知道那些事情？”
“除了劉如京，剩下的都不知所蹤了。”笛飛聲眯了眯眼楮，他想起了那河邊的收尸人，“我派人去試探過，劉如京對你、對四顧門，忠心耿耿。”
“他沒有什麼問題。”李蓮花點了點頭。
這劉如京，他也遠遠去看過一眼，盲了一只眼楮，只要踫見百川院的人就會將人罵的狗血淋頭，別人敬他是老四顧門的人，對他也還算是客客氣氣。
132.
方多病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馬車還在行進。
“醒了？”李蓮花一直坐在床邊看書，見床上的人睡醒了，他急忙放下手中的醫書，端起一杯茶水，遞到方多病口邊。
“嗯~”方多病答應了一聲，揉了揉眼楮，就著李蓮花的手將那杯茶水喝了個干淨。
“一會兒就到了。”李蓮花說著話，將那喝空了的茶杯放在了床邊的小幾上，順手拿起了早就準備好的熱雞蛋，“躺回去，躺回去。”
方多病搖了搖頭，拉著李蓮花讓他坐在了自己身邊，身子一歪面朝上躺在了李蓮花懷中。
李蓮花朝床里面挪了挪，換了姿勢，讓方多病躺的舒服些，見方多病眼楮腫的像個核桃一般，卻仍然睜圓了看著自己，他輕笑著說了句，“閉上眼楮。”
“嗯`嗯~”方多病接過那雞蛋，順手放在一邊，單手勾住了李蓮花的脖子，上半身用力，緊緊用力貼在了李蓮花身上，“你抱著我，摟緊些。”
李蓮花被他逗笑，可也順著他的意思，牢牢將人摟在胸前，一邊幫他拍著後背，一邊口中輕聲哄著，“傻小子，你都多大了，還要我這樣抱著你。”
“多大又有什麼關系，我喜歡這樣被你抱著。”方多病將臉埋進李蓮花的胸口處，小聲念叨了幾句，又閉上了眼楮，黏黏糊糊的抱怨，“你嫌我麻煩呀~”
“哼哼~”李蓮花哼笑了兩聲，胳膊又用了些力氣，將人摟緊了些，隨著馬車的晃動輕輕晃動著身體，“餓不餓？要不先吃點東西。”
方多病閉著眼楮搖了搖頭，從喉間擠出了一個“困”字。
李蓮花搖了搖頭，心說昨天晚上哭了一宿，這能不困嗎？他抱著方多病躺回了床上，讓人趴在了自己身上，把著方多病的大腿將人向上拎了拎。
方多病趴好了，本想再問些關于碧茶的詳細情況，可此時卻有些張不開嘴，他貪戀著此刻的安靜，于是便將腦袋枕在了李蓮花的肩窩里，隨著這晃晃悠悠的馬車又閉上了眼楮。
李蓮花輕輕吐出了一口氣，手上輕輕拍著方多病的後背，自己也閉上了眼楮。
昨夜，無人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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