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那時在海德堡，你不是都答應去試試那個實驗了嘛？”李嘉泡在浴缸里，將傅雲深牢牢地摟進懷中，輕輕摸了摸這雙腿，這腿還是沒有知覺，“一年了，沒有結果嘛？”
“還敢說，當時你說會一直陪著我，你說你到哪去了？”傅雲深微微仰起頭去看抱著自己的人，伸手輕輕拍了拍李嘉的臉頰，“還敢說我瘦了，這一年你明明在國內，怎麼也瘦成這樣？”
李嘉輕聲笑了笑，低頭吻了吻傅雲深的嘴角，“我吃不了糖了，所有帶甜味的菜我都吃不出味道。”
“怎麼？”傅雲深有些著急，撐著浴缸沿兒，回身去看李嘉，“嘉嘉，不行，你那麼喜歡糖。這樣不行，咱們去看醫生，香港，不，和我回上海，要不去海德堡……”
不等傅雲深說完，李嘉湊了上去，笑著吻住這張嘴，吻了半晌，直到感覺到傅雲深的胳膊有些微微顫抖，知道是他力氣不夠了，趕緊扶住他，讓靠在自己懷中，這才輕笑著說，“我沒關系的，只是你，我不在你身邊，你，你是怎麼過來的？還是一天一碗……”
“嗯~，我好慘啊，天天都在‘坐月子’，除了雞湯和補藥，還不能吹風，不能見太陽，甚至……”
“怎麼會這樣？我不是和你媽媽說過了嘛，你已經好了，可以正常的吃飯、運動。”
“嘉嘉，”傅雲深忽然嚴肅起來，口吻也變得鄭重無比，“我只是一個行動不便的人，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樣有耐心的，他們……”
傅雲深停頓了一下，他不想談論自己的母親，母親是一個可憐人，只是可惜她到現在還沒有認識到自己為什麼可憐，只是一味的憎恨別人。
“他們只是賺一份薪水，當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水好像有些涼了，咱們出去吧。”李嘉打斷了傅雲深的話，他听到傅雲深這樣說，心中更加難受，還有些後悔，扶著傅雲深輕輕靠在浴缸壁上，自己從浴缸中站了起來。
“嘉嘉~”
“干嘛？”李嘉一條腿已經跨出了浴缸，听見傅雲深叫他的聲音又軟又糯，被他叫了這一聲名字，只覺得心髒 的跳，只好用手扶著浴缸壁維持著這個姿勢回頭看他。
“嗯~”傅雲深低頭看了一眼，伸手抓住李嘉的胳膊，輕輕晃了晃，“幫忙~”
“不行，不行了，明天我還要去學校。”李嘉被他晃得有些不忍心，只好收回了腿，半彎著身體坐回浴缸里。
“真的不行？”傅雲深滿臉無辜的看著嘉嘉，身體微微前傾，雙手握住李嘉的手。
“真的不行，明天有很重要的考試。”
“考試！”傅雲深眼楮一亮，立刻興奮起來，“要放假！聖誕節和年假？！”
“嗯。”李嘉點了點頭，去年休學了一年，如今他要抓緊時間才行，“我可得好好考試，我現在的導師，很嚴格的，我要按時畢業，絕對不能再……”
“過來，過來……”傅雲深朝著李嘉招手，見嘉嘉眼楮里滿是猶疑，雙手摟住嘉嘉的脖子，將他拉了下來，“你對我好一些，藥理方面的知識，我可以幫你呀~”
18
冬天的海德堡，常常下雪，好在今天晚上晴朗無比，傅雲深坐在臥室窗戶前面，抬頭看著天上的那些星星。
嘉嘉離開之後，那張床被他留在了房間里，但是因為他不讓別人踫那張床，後來再來的看護都有自己的屋子，傅雲深要是有什麼需求才會給他們打電話，他們就會過來。
那之後，傅雲深的生活又恢復成了以前那種死氣沉沉的日子。
自從收到朱舊的提醒，傅雲深開始有意恢復自己的作息，收拾自己頹廢的心，雖然他不知道嘉嘉現在在哪，可是他知道嘉嘉是無錫人，又曾經在香港求學，那不如先從這兩個地方找起好了。
一個星期以前，他去聯系了許久沒有聯系過的前助理陳樂。
如果要問傅雲深有沒有真心的朋友，陳樂可以算一個。
無論母親怎樣封鎖消息，陳樂一定會將實話告訴給他。
之前不想和陳樂聯系，是覺得沒有意思，那段時間，好像做什麼都覺得沒有什麼意思。
他慢悠悠的打開窗簾，學著嘉嘉還在這里的樣子透過窗戶看著天上的月亮，也思索著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依賴上這個學生一樣的小看護。
除了嘉嘉對自己的照顧，他發現自己和李嘉好像有說不完的話，除了生活上的話題，一些醫療方面的問題，他們也可以討論很久。
醫藥和理論，他們真是互補，甚至有時候還會因為些新的醫學觀點和試驗內容爭論不休。
有的時候，傅雲深還十分驚嘆于嘉嘉的洞察力，很多事情，甚至不用他說，嘉嘉總會先他一步提出問題的解決方法。
直到這個時候，傅雲深回想起了嘉嘉講過的那些故事，現在才有些明白，怎麼一個精神科的醫學生會勘破那麼多的命案。
輕輕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唇，還在回憶嘉嘉親吻自己時的感覺，一陣敲門聲傳來，還沒等傅雲深說話，知知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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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知有些手足無措看著坐在窗口的傅雲深，海德堡和上海不一樣，她這次來這里，是鼓足了勇氣的，家里在催她，雲深的媽媽也在催她，至于她，喜歡雲深，仿佛已經成了一種生活習慣。
“雲深。”
傅雲深答應了一聲，並不回身，仍然去看窗外的星星。
對于知知，他其實不討厭，他心里明白，這是逆反心理在作怪，要是媽媽不這樣逼迫自己，也許他現在也不會這樣對待知知，他本身也不是一個冷漠的人，可是看見知知，他就忍不住的沉默。
“雲深，我不知道朱醫生在這里。”知知放輕了腳步，緩緩走到傅雲深身邊，在傅雲深面前，她一直很小心很小心，總是害怕自己惹得雲深不高興。
“沒關系，海德堡的風景也很好……”
“你願意，”知知有些臉紅，雲深已經很久沒有對自己這樣和顏悅色過了，她鼓足了勇氣開口提出要求，“你願意陪我出去走走嗎？或者，我陪你去花園里看看。”
“知知，”傅雲深壓低了聲音喊了一聲這名字，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實在是不喜歡在他面前這樣唯唯諾諾的知知，“如果你願意，過兩天我陪你出去看看，以朋友的身份。”
知知覺得心口堵了一塊大石頭，傅雲深一直知道，可他這樣對自己避之不及的原因到底是什麼，明明他們兩家是世交，兩家聯姻對誰都會有好處，再一次鼓足了勇氣，將自己的心里話問了出來，“雲深，我不明白，我……”
“知知，我們從小到大一直都是朋友。”傅雲深扭頭看向知知，既真誠又耐心，“這個城堡，很有特點，朱醫生，人也不錯，時間久了，你們，也能成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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