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錯？呵……”
趙明極凝視著跪地叩首，連聲求饒的趙光，忍不住發出一聲充滿寒意的冷笑，聲音因為怒極，反而顯得平淡︰“朕還什麼都沒說，你倒是先知錯了！那你倒是說說，你做錯了什麼？”
“兒臣，兒臣……”趙光顫抖著身子，弱弱說道︰“兒臣自知行事荒唐，好色爛賭，也不知道御史台又參了兒臣什麼？父皇，我知道錯了父皇！請您高抬貴手啊！”
“好一個自知！好一個高抬貴手啊！”趙明極怒極反笑，真氣洶涌灌掌，頃刻猛震拍出。
論三大皇朝帝王修為，趙明極無疑排在最末，比不上有百花仙姑醍醐灌頂的李承安，更難及資質卓絕的天啟商皇。但到底也是勢成圓滿的境界，此刻帝王一怒，掌風呼嘯，真氣沖蕩間，亦是氣勢磅礡。
趙光臉色發白，驟逢掌勁臨身，直接就是一口血霧噴出，身軀直接在地上橫移而出，重重砸在御書房緊閉的大門上，發出一聲悶響。
“你這個膽大妄為的孽障！還要跟朕裝到什麼時候？”
趙明極看著癱倒在地的趙光，厲色沉聲︰“協助赤淵妖族潛伏上京！勾結天機閣，謀害你太子兄長！趙光，朕小看你了！你好大的膽子！”
趙光猛顫了下身子，連忙跪坐起來，急聲道︰“冤枉啊父皇！兒臣絕對沒有做過這等事！不知是誰在兒臣污蔑兒臣，居然將這等惡事栽到兒臣頭上，還請父皇明察啊！”
“你還嘴硬？”趙明極冷漠道︰“你以為，沒有人知道，那些關于林家底細的資料，天機閣最先送到了榮盛商行，等同于最先送到了你的五皇子府中嗎？你以為抵死不認就能混得過去？朕若真的一查到底，你背地里那些齷齪，怕是不止這一樁兩樁吧！是不是要朕現在就下旨，把容家的人捉拿下獄，好好地審一審，這些年，他們都為你做過些什麼？”
聞言，趙光瑟瑟發抖的身軀猛地一僵，雙拳不由自主地攥緊，有些絕望地閉上眼楮。
御書房門口听到二皇姐提示之語，他就心頭猛跳了下。自打從北境回來之後，他差事做得還算認真，近來也沒惹什麼麻煩，至于平時那點風流韻事，紈褲多年，父皇不至于為了那點事特意傳召。
他心中最糟糕的預想，無疑就是他那點見不得光的事情紙包不住火地爆了！
看來，父皇是與同州林家，接觸過了！
趙明極今日將和林弈樓會談的事情，整個上京城，不超過五個！趙光自然排不上號，但不妨礙他第一時間猜到此事。
知道太子之死真相的，除了他這個幕後黑手，自然只有平白無故背了黑鍋的林家。
原以為，朝廷會和林家展開一場，甚至數場殊死惡斗，最終兩敗俱傷，直至林家徹底失勢，從大夏消失。
而在這個過程，不會有誰會知道記得，他這個五皇子在其中扮演過什麼樣的角色。
萬萬沒想到的是，林家竟然強橫至此，遠遠超出了預料。林家在同州底蘊之強悍，一座神級陣法，直接就給了朝廷兵馬一記當頭棒喝。
要說這會誰最希望同州真的徹底反了，那無疑就是他！
若林弈樓心有野望，干脆利落地揭竿而起，順勢分疆裂土，他那點破事，也就不值一提了。讓他無比忐忑的一點就是，那家伙娶了岳清靈為妻！
岳家獨女是個什麼性子的人，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交情，趙光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坊間都傳，那夫妻二人感情深厚，岳清靈會不會為愛瘋狂，嫁雞隨雞，婦唱夫隨？還是林弈樓為了愛妻，會做事留一線？
他很清楚，若林家不把事情做絕，再將太子之死的事情說開，朝廷與林家之間沒有了這條殺子之仇的人命血債刺激，加上如今同州城林家佔據上風的局勢，父皇未必不會妥協。
對他來說，這無疑是最糟糕的結果。
如今看來，懸著的心，當真是可以死了。
終究還是抽到了死簽！成王敗寇，時也命也！
“怎麼？”趙明極冷然道︰“無話可說了？”
“呵……”
悠長的一聲嘆息後，趙光緩緩睜開眼楮，整個人仿佛瞬間平靜了下來，嘴邊甚至帶上一抹意味深長的從容輕笑，淡淡道︰“既然都這樣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兒臣倒是好奇，父皇為何如此生氣啊？”
趙明極頓時一怔︰“你說什麼？”
“不就是費盡心機，殺了個手足兄弟嘛！”趙光淡然一笑，悠然道︰“這種事，父皇又不是沒做過！兒臣，也是同父皇學的榜樣！”
“你個混賬！”趙明極憤怒地抄起桌上的硯台，狠砸出去。
趙光神色不變地迅速抬手，眼疾手快，將那撲面而來的硯台接在手中，隨手往地上一丟，隨口道︰“依照大夏律例，蓄意謀殺人命者，死！非蓄意過失而致他人喪命者，杖百，徒三年！不知父皇打算怎麼處置兒臣？”
他抬起眼，與御案後的趙明極照目相對，別有深意地一笑，悠然問道︰“禁足嗎？”
趙明極臉色微變，眼神閃爍，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他自然知道趙光在質問些什麼。當年因為王皇後的過失，以致趙光生母靜妃身死，還是一尸兩命！按律，王皇後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但他最後，只將皇後禁足。說到底，皇後與他結于微時，一路風雨，其中情分，區區一個靜妃，自是遠遠比不上的。
而他是皇帝，他要從輕處罰，何人膽敢置喙？
萬沒想到，世事輪回，因果報應！
“當真是好樣的！”趙明極百感交集，面無表情，聲音清冷︰“這些年，還真是難為你了！小小年紀，就將這刻骨銘心的仇恨牢記在心！時刻等著報仇的機會！”
“父皇過獎了！”趙光淡笑道︰“對您來說，一個妃子，一個未出生的孩子，或是算不得什麼。但對兒臣來說，那是生身之母，是無緣的一母同胞。這些，都是兒臣應該做的。”
趙明極目光深沉，一時無話可接，徑直喚道︰“曹坤！”
“臣在。”
“把這個逆子，給朕押下去，打入天牢！”趙明極神色陰沉，咬牙冷聲道︰“沒朕的吩咐，不準任何人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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