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洗紋路只是最直白的代價，也是最不重要的代價。
亡靈獲得自由，去到地面，會為非作歹傷害無辜人。
那些受害的無辜人，是替她承擔了獲得秘法的第二層代價。
有人替她付出代價獲得珍寶，這看起來對她來說也是件好事。
但，她是個正道弟子。
秦念不說自己有多凜然大義，但這種讓她去傷害無辜人得好處的事，有選擇的情況下，她不干。
什麼絕學秘術，她不要。
她年紀尚小，日後修行歷練，有的是機會尋找寶藏，宗門也有的是好東西教她。
秦念內心如此說服自己，壓制住對上古秘術的心動。
幻姬垂眸，掩嘴輕笑，這孩子果真不讓人失望。
饞鬼出聲嘲笑眾亡靈︰“哈哈哈哈，讓你們食言。”
饞鬼繼續道︰“小道友，我們倆交情比他們好，你幫幫我嘛~我會和姐姐一起保護你，不讓他們傷害你。”
秦念干脆道︰“你我也不答應，我不要你的寶物絕學，那頓飯，就算我請你。”
饞鬼笑容戛然而止。
她沒想到自己撩撥起這些亡靈，竟沒給秦念帶去半分恐懼和壓力。
其他亡靈嘲笑聲起，震的落沙簌簌。
“哈哈哈哈，讓你得瑟。”
“撈這一頓飯，你就日思夜想後悔去吧。”
“這娃娃可不會輕易被你唬住，你別再瞎鬧。”
“還真以為你替大家著想，沒曾想，你拿我們當工具。”
饞鬼白了眾亡靈一眼︰“怎麼，我不說你們就不想麼？”
她嗤一聲︰“一群沒腦子的廢物，現在是互相嘲笑的時候嗎？”
有亡靈暴躁，怒聲道︰“這些靈中，我最討厭你，你嘲笑在先，利用我們在先，毀約在先，廢物是你的自稱。”
“現在吵架于事無補，”一位青年女子模樣的亡靈開口。
她眼一眯，狹長淡漠，盯住秦念，“饞鬼說的不錯，這孩子出去我們便會暴露，如若她能助大家解開桎梏，我們便無被清剿的風險。”
“你們真會欺負小孩。”幻姬淺笑，黏糊繾綣的語氣中，卻帶著不能忽視的不快。
這里每一只亡靈，都不信秦念能夠活著出去。
便跟著饞鬼，利用此事忽悠小孩，忒不要臉。
“娃娃不答應，還能逼她不成？”
說話的亡靈有些怯弱，意味不明瞟了一眼幻姬。
幻姬方才的態度，便是不讓他們逼迫嚇唬這孩子。
他們無法不在乎幻姬的態度。
這片區域內所有亡靈，能有現在這般清明模樣，全是因幻姬手中那本天階心訣。
若非那本天階心訣，他們當初難保不會被那縷混沌之力侵蝕。
雖然幻姬所授，只是半本，但依舊是不可忽略的情義。
除此之外，幻姬實力比它們更強，倆倆相襯，儼然成了這片區域說話最算話的亡靈。
更何況，此事他們確實理虧。
當初秦念被卷到這片區域，是大家共同商議，誰能最先踫到秦念，秦念便交由誰處置。
顯而易見，最先踫到秦念那只亡靈便是幻姬。
再者，當時幻姬授予秦念天階心訣，它們雖沒出現，卻能感知到幻姬設下了一層屏蔽它們的幻像。
不讓它們听到其中動靜，幻姬必然傳授的是完整天階心訣。
再看幻姬數次相護，對秦念的偏心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而秦念身上還有保命法寶。
這種種原因交雜在一起，復雜難理。
它們根本無法對這孩子進行威逼，強迫她做不願意做的事。
不過，幻姬先前也松了口，給了秦念自主選擇權。
倘若這孩子能被打動，答應此事，幻姬也不會干預。
所以得利誘，還是那種和藹可親的利誘。
“小道友，你且听我說。”
一位模樣年老的亡靈開口，聲音洪亮。
“南靈境發展將將萬年，可南靈大陸發展數十萬年，便是有翻天覆地的大戰，其底蘊也比如今南靈境悠久。”
“小道友，你細想想，在那樣長時間的發展下，我們所學可都是些被人不斷驗證，打磨到完整的東西。”
另一亡靈忍不住開口︰“圓融之物與新生之物，差距並非一星半點，我們那時的天階品階，比南靈境的天階，還要高上幾個階梯。”
第二位亡靈忍不住搶話︰“小娃娃，你若得了我們傳授，日後稱霸此界輕而易舉。”
第三位亡靈語氣夸張︰“孩子，你若答應，此後南靈境沒有任何人能夠追上你的腳步，你從這里出去的第一刻，便已將同期修士遠遠甩在身後。”
第四位亡靈語如惑人妖魔︰“這機會何等珍貴？這可是世人口中求之不得的大機緣，是無數人拼了命也觸踫不到的。”
秦念雙手輕撫。
誘人。
太誘人了。
她心動的像被一萬頭小鹿來回亂撞。
小鹿都已經不知道被撞死了多少只。
動搖之色被亡靈剎那捕捉，勸說攻勢如熱浪層層疊高。
亡靈爭先恐後往前擠，礙于幻姬臉色，給秦念留了圈還算寬敞的區域。
一張張藍臉貼在一起，圍成一個圓弧。
圓弧隨著勸說熱浪層層疊加，直至秦念頭頂的空間也被蓋住。
她張了張嘴，眼中露出惶恐。
這好像個倒蓋的碗，碗壁上長出一張張熱情夸張的臉。
詭異惡心又嚇人。
這些前輩，過于抽象。
“那個。”秦念輕咳一聲，抬手于虛空按了兩下。
亡靈們即刻安靜，等待秦念說話。
“前輩們如果立靈誓，表明從此往後不為非作惡，不傷南靈境生靈，我便幫你們。”
此話一出，世界似乎都凝滯起來。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秦念並非是出于期望大家贊同的心理才提出這個建議。
主要是為了讓這群亡靈前輩死心，安靜下來。
如若真有前輩答應，她出去後找玉昭師伯幫忙，履行約定也沒問題。
屆時她一點不虧，無辜人也一點不虧。
亡靈們面面相覷，藍色的臉上似乎露出些菜色。
他們一言難盡，不約而同後退。
“孩子，那這不還是讓我們見不得人嗎？”
“小家伙，你這是拿我們當做罪人？這和被關押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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