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決明與白芷將心事攤開,便再沒有任何困擾阻擋兩人,白芷也因此心情大好,精神也是一天比一天好,只是瘦弱的體質還是得花長時間靜養才行。
這日陽光明媚,暖意躍進窗欞。
窗前書案上,兩個人影相擁而坐。
尹決明雖未得到再次翻閱小本的機會,但在他撒嬌哀求下終于得到了共寫一頁的機會。
他此刻懷抱心愛之人,看著他紅著耳朵在小本子上寫下情意綿綿。
〔上邪,我願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嘉隸四十五年 八月十三 白芷〕
白芷擱下筆,紅著臉看向面前的人欣喜依舊,他喜愛這份溫暖,更貪戀這份溫暖。
尹決明與他灼灼目光相對,十分寵溺地伸手在他鼻子上輕刮了下。
“乖。”
白芷听到這個乖字,臉頰爆紅,怎麼越發覺得自己被當小孩子哄了?
想要說什麼反駁一下,卻見尹決明拿起他剛擱下的筆,提筆在他寫的話後面又加了一句。
〔定不負卿相思意〕
寫完之後又在白芷的名字後面加上了自己的名字。
跟他撒了那麼久的嬌,原就是為了寫上這一句話麼?
不過他很喜歡呢!
看著兩人合作完成的杰作,兩人都笑了,帶著結情絲的兩只手十指相扣,結情絲相交在一起,仿佛融為一體。
是夜,“砰!”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聲音是從院子里傳來的。
正打算休息的尹決明和白芷齊齊望向門口。
尹決明將白芷按回床上坐著,凝眉听了片刻,回首對白芷叮囑︰“你在這里別動,我去看看。”
白芷下意識地抓住尹決明的衣袖,在他回頭看他時低聲道︰“小心些。”
尹決明淺然一笑,轉身後眉目冷凝凌厲四溢,渾身已然進入戒備狀態。
他一步一步走向門口,再距離門口一步之遙時,門突然被撞開,一個人影跌跌撞撞沖了進來跌倒在他的腳下。
尹決明剛聚起一掌,卻在看清闖入者後頓時收了回去,他彎腰扶起臉色慘白的阿泗,神色凝重。
“阿泗?怎麼回事?”
阿泗此刻已經虛脫,身上數十道傷口還在往外冒血,五髒六腑似乎被攪在一起,疼的他頭眼昏花,渾身忍不住痙攣。
他頭腦已經不太清醒,但還是咬著牙將喉間溢出的血咽了下去,聲音嘶啞︰“公,公子,都尉府……都尉府藏了人!孫,孫潮……”
話未說完,阿泗便兩眼一黑徹底昏死了過去。
尹決明冷著臉扶住倒下的阿泗,身上駭人的冷戾頓時擴散開來,兩眼散著幽暗的碎光,聲音冷冽︰“孫,潮。”
白芷看著門口的方向,听著聲音不對忙從屏風後跑了出來。
瞧著尹決明扶著的人也是一怔,“阿泗?他……”
看著一身黑衣濕透的人,沁出的血液將尹決明的手也染紅了,白芷臉色刷地白了下來,瞳孔猛縮,嗓子似乎被什麼堵住了,就連呼吸都仿佛停滯。
他看著那通紅的液體,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漆黑,冰冷而血腥的地方。
血,好多的血,被捆綁在柱子上的人身上,被鐵鎖懸掛著的人身上,被長釘釘在牆上的人身上,嘩啦啦地流淌著滾燙的,腥紅的,牆上,地上,飛濺的,流淌的,泛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耳邊是模糊的哭喊吼叫聲,夾雜著虛弱絕望的求饒聲。
“阿芷?阿芷?”
一道急切的呼喚闖了進來,仿佛遠在天邊,又近在咫尺,白芷回了神,卻難以掩飾地呼吸重了。
“阿芷?”
“我沒事。”
白芷抬眼看他,勉強扯出一抹安慰的笑。
是了,他現在是在爛客居,是在這個人的身邊,那些都該遺忘掉的。
瞧著他仍舊擔憂的神情,白芷調整好呼吸,寬慰道,“我真的沒事,不用擔心。”
暗暗深吸一口氣,將目光再次轉向阿泗,有些害怕尹決明再追問他,便先扯開了話題︰“尹恬,你快去找苗齊白,我先給阿泗止血。”
尹決明有些不放心︰“阿芷,你真的沒事?不要騙我。”
剛剛那一刻,他明明感覺白芷像是陷入了某個看不見的泥沼,只不過片刻便被他喚醒了。
“我真的沒事,只是被阿泗一身血嚇住了,”白芷僵著臉笑了笑,又推了尹決明一把︰“你快去找苗齊白,阿泗的傷一直在出血不能耽擱。”
“放心,說過的,有難同當,我不騙你。”
听到他的承諾,尹決明不再追問,不過臉色卻還是沉得嚇人,他從腰間取出一把彎月狀的小刀放在白芷手里︰“拿著,以防萬一。”說完便飛身出了院子。
見尹決明走了,白芷強撐起的脊背微微顫抖,胸腔的跳動聲震著他的耳膜。
他看向地上血淋淋的人,緊抿著嘴唇,許久才在這片稀薄的空氣中大口大口地喘吸著。
還是,還是見不得這種場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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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了片刻,白芷慘白著臉半拖半拽地將阿泗從地上拉起來。
尹決明將苗齊白提了過來,說實在,苗齊白大概是恨透了這對主僕的,每次找他從來都是翻牆而入,逮了人就跑,或提或扛,或背或拽,一路火急火燎,也不管他這個大夫能不能受得住。
給阿泗包扎完傷口,苗齊白的臉色依舊不好,特別是面對尹決明的時候,若不是他還記得這人跟白芷關系不一般,當真恨不得將他剁碎了喂狗。
“失血過多,給他吃了一顆固元丹,暫時死不了。”
苗齊白看向尹決明,知道他大概是在查什麼事情,還是咬牙提醒了句︰“他中了毒,暫時沒看出是什麼,只能用解毒丹壓制著,我得回去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制出解藥。”
“中毒?”尹決明聲音微冷。
苗齊白頷首,“沒錯,且不是中原的毒,苗疆,哈達,紫庸這三個都有可能。”
尹決明望著他,苗齊白又道︰“毒中有一味藥材,名為西 ,這東西在南楚長不出來,倒是苗疆,哈達,紫庸這種遍地深山毒谷的地方生長極多。”
尹決明目光暗了暗︰“制解藥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不清楚,我從未制過這種毒的解藥。”
苗齊白說︰“暫時死不了,解毒藥可以壓制一段時間,在這期間他不會引發毒素,我會盡可能制出來。”
尹決明點頭,見苗齊白收拾東西準備閃人,便將一旁的白芷拉過來︰“你幫阿芷看看,他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
苗齊白看向白芷,停下手中的動作給他把了脈,片刻才收了收︰“將就,每日按時吃藥,不可間斷,身體還得花很長時間來養。”
“你一天少欺負他些,他如今身體虛需要好好靜心調養,所以不能行房事!”
“……”尚未吃上一口肉都尹決明狗耳朵都耷拉下來了。
“我當然知道,我自然不會在這時候對他……”
說著,尹決明無意間瞥見白芷紅透的耳朵,不知怎的,自己也突然臉頰爆紅。
竟是有些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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