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脫心顫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這是趙安的報復!
報復韃靼讓西戎變天,還裹挾了聖姑和她腹中的胎兒。
現在誰不知道西戎聖姑是他的女人?
只是這也太狠了,竟在隆冬率軍長途奔襲,打到了草原深處,直搗龍庭!
這里可是龍庭啊!
背後便是燕然山!
古往今來,中原王朝的兵馬從未染指過!
現在卻被趙安給打破了。
五萬新兵也慘遭屠戮……
這等代價讓韃靼如何承受?
脫脫頹喪到了極點。
眼前之人讓他無言以對,不敢直視,甚至心驚膽寒。
于他而言,趙安之名是早就如雷貫耳了。
他也想過遲早有一天會和他扳扳手腕,分個高低。
現在切身體會到這尊戰神有多麼可怕後,他真是什麼心氣都提不起來了。
趙安捕捉戰機的能力太強了。
他知道韃靼哪里防守空虛。
而他最強大的一點在于,捕捉到還能做到。
不管山高路險,不管多遠,不管是什麼季節吹的又是什麼風,他都能帶兵殺到,如鬼似魔。
難怪韃靼八王中有七王因他而死。
難怪連怯薛長都不是他的對手。
簡直強得讓人絕望!
而且以他這不是皇帝,卻勝似皇帝的身份,還敢孤軍深入一兩千里,打到敵人的腹地,試問古往今來又有幾人能夠做到?
不服都不行啊!
“你倒是識時務,拿下!”
看到脫脫直接放棄了抵抗,趙安將手一擺,旋即勒馬返回大營。
不知道憋了多久的血屠衛精兵們全都殺得癲狂了。
他們四處追擊,來回砍殺,一個都不願放過。
韃靼的新兵本就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有不少還是在睡夢中被射殺、炸死或者燒死的,又面對趙家軍最強精銳,根本組織不起像樣的反擊來。
他們丟盔棄甲,奔走哀嚎。
在鵝毛大雪的映襯下,格外淒涼。
趙安帶著血屠衛一直殺到了午後。
這一帶太過空曠,按理說讓他們全軍覆沒並不現實。
不過他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殺人先控馬!
在偷襲他們之初便率先控制各大馬圈。
沒能控制住的也是直接扔火器去炸,將戰馬給驚跑或者射殺。
韃子們沒有了戰馬,便相當于失去了雙腿,在雪地里又能跑多遠?
血屠衛只管縱馬砍殺即可。
他們完全就是待崽的羔羊。
偏偏趙安還不給他們投降的機會,最終自殺身亡的都不在少數。
看到如棉花一般的雪還在下,已經快速掩蓋了染血的雪地,趙安就地取材,讓將士們收拾韃子的大營,翻出韃子的糧草,穿上韃子的衣物,換取韃子的戰馬,先飽餐一頓,好好休整。
下半夜,大雪停了,他盡起兵馬,繼續往西北挺進。
一百多里後,他們看到了在夕陽的余暉下,拔地而起的龍庭。
它就像是一座高山一樣橫亙在那里,巍峨壯麗,難以逾越。
外城都尚且如此,那麼韃靼可汗的行宮豈不是更雄渾?
趙安回頭看了眼迎風飄揚的韃子戰旗,又看到精兵們穿著韃子的衣物各種不適應,笑了笑道︰“瞧,城門都開著呢,再忍一忍!”
說著,他率眾逼近,都還沒讓人揮舞戰旗呢,城中守將便帶著一隊人馬歡呼著跑來相迎了。
脫脫看得急火攻心。
這幫混賬,怎可如此大意!
也不詢問一二。
這些都是披著狼皮的羊啊!
如今兩腳羊要比草原狼可怕多了……
不過很快,他又覺得自己沒有資格責怪他們。
他不也是被趙安打了一個猝不及防嗎?
他們看到的是他的戰旗,他的“兵馬”,而他就在一百多里外練兵,多問豈不是沒把他這個韃靼儲君放在眼里?
結束了!
他本來還心存僥幸,以為會有幸存者跑回來通風報信呢。
看來趙安從一開始就在嚴防這一點,五萬新兵也是被屠戮得夠慘!
也許他能夠成功帶兵趕到這里,大局便已注定。
以血屠衛的戰力,龍庭哪怕早做準備,恐怕也守不住……
“揮舞腰刀,迎上去!沖進去!”
趙安最期待的畫面出現了,火速發號施令。
整個血屠衛都是強壓興奮,快馬加鞭往前沖。
他們沖散了來兵,沖進了城門,然後大開殺戒。
大概三更時分,城中一片死寂,行宮燈火輝煌。
趙安坐在鏤金的御榻上,看著面前跪著的數千人,何止神清氣爽!
守將已經畏罪自殺。
城中七千守軍也死傷殆盡。
俘獲的有官職在身的韃子多達三千人。
沒錯,三千人!
韃靼準備在他們眼中的聖山,也就是燕然山搞一個祭祀天神的大典,為國祈運,為民祈福。
達仁汗因前方戰事吃緊,無法抽身,大典的規模已經被壓縮了,但還是有這麼多大小官員參與。
畢竟達仁汗的親娘來了。
她已是耄耋之年八九十歲),身體還頗為硬朗,被韃靼上下視為“活神仙”。
韃靼的可敦,也就是達仁汗的正妻也來了。
她在韃靼地位崇高,影響力要在中原王朝的皇後之上。
脫脫這個儲君和三個弟弟也在。
這樣的陣容意味著陣仗必然不會小。
在韃靼,特勤一般授予可汗的兒子或者近親宗室成員,是高級貴族頭餃和官職。
啜通常授予部族首領或者重要將領。
俟利發授予歸附韃靼的異姓部族首領或者重要大臣。
俟斤授予部族首領或者重要將領。
結果擔任這些官職的韃靼重臣皆有被俘虜。
必須得說的是,應該是緣于皇甫極的力諫,達仁汗在韃靼也設立了六部。
這次被俘的六部官員也有很多。
剩下的便是皇親國戚或萬騎長、千騎長和百騎長之子。
他們本該在可敦城值守和歷練。
但因為這勞什子的大典,也都來到了這里。
說實話,趙安料到龍庭里必有地位高的人,最初也不過是想抓幾個換回聖姑而已。
真沒想到一口氣抓了這麼多!
韃靼朝野若是得知,想必會覺得天塌了吧?
其實這一路奔襲,他和血屠衛的兄弟們吃了很多苦,克服了數不盡的困難。
只是提都沒人提。
因為出發前就想到了,大家伙又都是有卵的,要的就是沖破一切艱難險阻,把不可能變成可能。
現在看來,一切都值了!
雖然還沒有來得及清點,但是城內囤積了大量糧草,夠血屠衛消耗好幾年的。
金銀珠寶那更是多得驚人。
當看到那堆滿一座座宮殿的財寶時,他甚至都懷疑達仁汗是不是將韃靼之財盡攬于此了……
不用懷疑,這是他打韃子以來取得的最大,最豐厚的戰果。
鄢陵一帶的大捷和這比起來都有點黯然失色了。
那是殺的人多。
這是重創了韃子的權利樞紐啊!
就沖這一點,燕然勒石必須給安排上!
他正想著呢,一道異常尖銳的聲音在大殿上響起道︰“趙安,為人當積德!你殺了我那麼多韃靼兒郎,如今又直搗龍庭,毀我祭祀大典,必會觸怒天神,遭受報應的!”
“若你還想讓那胎兒四肢健全,韃靼和中原不用冤冤相報,累世交戰,便把他們都放了,老身留在這里,任由你處置!”
說話的是達仁汗的老娘,趾高氣揚,盛氣凌人。
趙安虎眸圓睜,瞪向他道︰“你敢咒我孩兒?”
她冷笑一聲道︰“你雙手沾滿鮮血,殺孽如此之重,還指望子孫後代……”
“住口!”
趙安勃然大怒道︰“你們韃靼犯下了多少殺孽?僅是此番南下,便有多少無辜孩童死于你們之手?你現在和本王說這些?”
“老東西,本王看你是倚老賣老,仗著自己是韃靼的什麼狗屁活神仙,篤定本王不敢殺你!可你忘了,本王是殺神,別說你,就是你們信奉的天神說出這種話,本王也照殺不誤!”
“咻!”
他只是使了個臉色,剛剛還不可一世的老媼便被一箭穿心。
“趙安,你竟敢……竟敢……”
不少韃子官員見狀,怒不可遏地咒罵起來,但轉眼之間皆被射殺。
隨後大殿之上掉針可聞。
所有韃子都老老實實地跪著,以頭抵地,噤若寒蟬。
趙安負手向前道︰“你們最好給本王規矩點,在本王的屠刀下,沒有人不可殺!而且你們心里應該很清楚,交換人質用不了那麼多人。想要活命,那得拿出點有價值的東西!”
可敦剛要開口,卻被脫脫給攔住了。
他看向趙安道︰“這里距離朔方甚遠,你即便打了下來,又如何守得住?如今我們都在這里,父汗必會以傾國之兵前來圍殺你。如果你想換回西戎聖姑,又想全身而退,我可以帶一些重臣跟你走。”
“呵呵……”
趙安輕笑數聲道︰“他敢有異動,莽子必會帶著趙家軍攻打你們的上都!你真覺得他會不顧江山社稷,將所有兵馬都派來?這是其一!”
“其二,本王既然來了,那麼便沒有離開的道理了!明日本王便會下令,在這一帶設立‘燕然都護府’,將此城改為‘鎮妖城’!今後不管來多少韃妖,本王都會一律鎮壓!”
“左賢王,都是你干的好事啊!!!”
可敦忽然失控大喊了起來。
她恨趙安,更恨義先。
要知道龍庭常年駐守著五萬精銳的。
義先為了幫助慕容護奪得西戎國主之位,只留七千,其他的全部帶去西戎了!
這里是還有她兒子招募的五萬新兵。
但那都是新兵啊!
又如何抵擋趙安的血屠衛?
而且他和慕容護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一個女人和尚在腹中的胎兒下手!
趙安沖冠一怒,闢地兩千里,又俘獲了那麼多國之肱股。
這不是讓韃靼雪上加霜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