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現在是怎麼想的呢？”
宋鶴卿伸手給王玄冰倒上了酒。
“我還能怎麼想呢？”
王玄冰自嘲道，“我現在修為也上不去，我婆娘又懷孕了……我現在拼了命的就想攢錢在和四聖城安家落戶。”
“唔，恭喜啊。”
宋鶴卿輕笑道，“可是……天仙是會死的，你知道吧？”
“我知道呀，人都會死的，不是嘛？”王玄冰苦笑道。
“兄弟，我給你算一筆賬啊。”
宋鶴卿正色道，“你在仙界為了一套房子在奮斗，你前半輩子，幾乎都是在修行中度過的……你現在已經失去了想成為大羅金仙進取心。”
“那說明，你已經認命了，你生的孩子，你有什麼可以給他的呢？一個包子攤，他哪怕是仙二代，也只有一個豹子灘而已。”
“這……”
王玄冰愣住了。
“如果你當年不修仙，你現在在地界，也起碼是兒孫滿堂……哪怕你只是一個做包子的，你的日子也肯定比現在過的好。”
宋鶴卿搖頭道，“最少在地界，沒人會說，等到了冬天把沒有戶口的人趕到城外去凍死吧？”
“我……”
王玄冰張了張嘴，頓時紅了眼眶。
“行了。”
宋鶴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次掏出了一枚靈石令牌，“道友，你有我緣……我也沒什麼可以幫你的，這些靈石足夠你買一間鋪子了，以後好好的在仙界生活吧。”
……
王玄冰握著靈石令牌，起身往後退了一步，跪在地上對著宋鶴卿磕了三個響頭。
宋鶴卿和張道陵急忙站了起來，對著他拱手作揖，算是回禮了。
只是兩人做完以後，皆是驚訝的看向了對方。
“上仙，我王玄冰無以為報兩位的恩情……如果有下輩子，我給兩位做牛做馬。”
王玄冰抹了一下眼角後，朝著樓下跑去。
只見他飛快的推著自己的小餐車，消失在了街角，估計是回家和自己的婆娘分享喜悅去了。
“宋鶴卿，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張道陵正色道，“但是你要知道……人人都有修仙的機會，這才是眾生平等，而不是只有一部分人能修行。”
“不，你還是不明白。”
宋鶴卿嘆氣道，“我想告訴你的是，修行並不快樂……最少我就不是很快樂。”
“你不快樂？”
張道陵笑罵道，“你看看你現在，妻妾成群……一城主之主，萬人之上的人上人，你還不快樂嗎？”
“哈哈哈。”
宋鶴卿忍不住笑了起來，“張天師，我如果不修行，我也在地界有兩家企業，我身價上千億……你說的這些，我都有。”
“那你為什麼要修仙？”張道陵皺眉道。
“長生不老啊。”
宋鶴卿自嘲道，“誰能抵御長生的誘惑呢？哪怕是皇帝……他們想要的無非也就是長生不老。”
“那只許你追求長生，不許別人追求？”張道陵冷笑道。
“如果我知道追求長生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的話，我絕對不會修煉……更加不會成仙。”
宋鶴卿苦笑道，“我現在仇人太多了，很多人都想置我于死地，如果我不修行的話，我那一家老小，一個都保不住。”
“如果我現在廢除你的修為，讓你回到地界，我還保證你的仇家不來找你……你願意嗎？”張道陵正色道。
“我會和你拼命的。”宋鶴卿搖頭道。
“哦？”
張道陵微微挑眉，“你不是說你不樂意修仙嘛，現在我廢除你的修為……你又不樂意了？”
“張天師，不是我看不起你啊。”
宋鶴卿輕笑道，“我現在已經入局了，北方五仙視我為生死仇敵……至于什麼合歡宗之流，更是不用提起。”
“如果我現在修為沒有了，分分鐘我就會被人弄死，而且我身邊的親人，我一個也保不住。”
“你……”
張道陵眼神復雜的看著他，頓時沉默了。
“如果當初我沒有修行，我就當個普通人的話，我現在又是另外的生活……但是，終究還是回不去了。”宋鶴卿嘆氣道。
……
張道陵看了他一眼後，對小二揮了揮手。
小二再次跑了下去，沒一會，那賣菜的就跑了上來。
“大……唔？道祖，宋天師……”
“哦？你認識我們？”
宋鶴卿頗為吃驚。
“宋天師不要開玩笑了。”
賣菜的苦笑道，“你是天師府出身，一手雷法出神入化……我再怎麼沒見識，我也不會不認識你啊。”
“至于道祖，那就更不用說了，我家里還掛著道祖的肖像，我日日夜夜的祭拜呢。”
“你叫什麼名字？”張道陵輕聲道。
“回祖師爺，我叫張靈甫……是張玉之的弟子。”
賣菜的跪在地上，恭敬磕了三個響頭。
這次宋鶴卿和張道陵都沒有起身。
既然是自己門內弟子，倒也不必這麼惺惺作態。
“張靈甫……”
宋鶴卿搖了搖頭，“那你是張彥雲的師兄還是師弟？”
“我……是他師兄。”
張靈甫苦笑道，“但是我天賦不行，在選拔天師之位的時候，我和他打了一場……我輸了，所以我選擇了飛升，到了仙界。”
“真可惜。”
宋鶴卿嘆了口氣，“那你為什麼不去九天閣？”
“九天閣里的熟人太多了，我不想去。”
張靈甫無奈道，“我現在一個人在四聖城也挺好的……雖然買不起房子，但是我已經娶妻生子了。”
“你後悔來仙界嗎？”張道陵認真道。
“我……”
張靈甫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哦，你混成這樣，你都不後悔？”宋鶴卿詫異道。
“宋天師，我是中人之姿……我能夠成為天仙，那是我運氣好。”
張靈甫正色道，“最起碼，我成為了天仙，我的壽命也有好幾百年，如果我不修仙的話，以我的資質，在地界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不一樣能娶妻生子嗎？”宋鶴卿笑罵道。
“不一樣。”
張靈甫嘆氣道，“最少修仙，讓我見識到了另外一個世界……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神仙，有仙人，有這些東西。”
“而不是和地界的人一樣，一輩子都被蒙在鼓里，然後短短百年，就撒手人寰了，這個世界他們都還沒看清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