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炮灰隊伍
香軍的行動極其秘密迅速，幾乎幾個晝夜就退了個干淨，大軍陸續向東而去，但有一支三百軍士組成的先行軍團先悄悄離開了大營，隊伍在東行不久，便折向南而去。
而且這支隊伍行跡很是奇怪，先期行動隱秘，晝伏夜行，但在走了兩天後再也不避人耳目，相反，他們盡可能地大張鼓，唯恐別人不知道似的。而且隊伍似乎弄不清路線，有時繞個圈子，有時正向東時卻又立即折向南面。
這支隊伍的奇怪行動不但外人感到迷惑，甚至行軍中的大部分人都疑惑不解，包括先鋒牛奔、凌力，也被轉得摸不著頭腦，到後來兩人實在忍不住了，便相約去尋問行軍向導趙遺。
牛奔知道趙遺可能是位高人，說話言辭之間還是透著萬分尊敬︰“趙參軍，牛奔有禮了。依牛某之見，倘若我們找個地方人，向他尋問一下路徑，似乎比起這樣胡走亂撞要省卻不少力氣，不知趙參軍意下如何？”
趙遺一笑“牛奔先鋒以為我不知地理道路？對我這向導的引路能力產生懷疑了？”他轉向凌力︰“凌先鋒怎麼想？”
凌力搖搖頭︰“老夫也是不解。”
趙遺輕淡道︰“我倒以為兩位將軍應該看得出來，我這是疑兵之計，兩位先鋒切莫再有懷疑，香軍此次決計東征高濟的大計已定，我等人馬是誘敵之兵，主要是不讓高濟人知道香軍的進軍方向。我有大帥密令，大家只管听我吩咐即可。”
“這麼說，難道我們是……炮灰隊伍……”凌力有些吃驚。
趙遺笑道︰“此乃軍中機密，望兩位將軍三緘其口，以免軍心不穩。”說完，他趕向前面，指示領頭的人按照他的吩咐行進。
凌力、牛奔在後邊悄悄交流看法。
“凌大哥，看來這次的東征確定無疑，當然這也是香軍的唯一選擇，總比困守東嶺援絕糧盡要強得多，東征說不定會有一線生機。”牛奔安慰道。
“兵分幾路讓敵軍難分虛實，此等計策我怎會不知？但說到誘敵，另選些兵士也就是了，何必要以精銳人馬做誘餌？”
牛奔恍然大悟︰“不錯，若是誘敵，老弱病殘即可，可選擇精兵強將、素有戰功的軍士是趙參軍當時一再叮囑過的。”
凌力無可奈何，只得道︰“既然已經到了此處，別無他法，只得依令行事了。”
牛奔、凌力雖然從趙遺那里知道了這支三百人的隊伍是為了迷惑高濟軍，但隨著一路行進，卻越來越覺得奇怪，因為在趙遺的指揮下，先是避開人群，專揀人煙稀少之處行軍，根本看不出半點迷惑敵軍的意思。
但急速走了五天後，趙遺一改前面做法，指示要大張旗鼓，白日行軍，象征性地攻擊一些並無多少高濟人守備的關口，到了此時牛奔與凌力才感覺到有點兒像是迷惑敵軍的樣子。
在趙遺的引導下，這三百多人經過七天行軍，終于來到一座小鎮，這所小鎮原由一支幾十人的高濟軍把守，但看到盔甲鮮明的香軍如此眾多且軍容強大，早嚇得跑沒影兒了，趙遺等不費刀槍進駐小鎮，隨後一連三天並無任何行動。
牛奔、凌力心中疑惑，正在忍耐不住要去找趙遺的時候，有軍士來請，說趙參軍有要事相商。
二人到了趙遺住處，趙遺正擺酒等著他們。略一寒暄，趙遺端起酒杯向著二人道︰“請滿飲此酒，趙某為兩位先鋒餞行。”
牛、凌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心道︰接下來恐怕有場惡戰，趙遺這是擺酒壯行？
兩人並不猶豫，舉杯一飲而盡，牛奔抹嘴道︰“不知下面要攻擊何處，請趙參軍下令。”
趙遺搖搖頭︰“二位將軍錯了，下面並無惡戰，方才的酒的確為兩位餞行。”
“何故餞行？”
“到了此時，我可以將大帥的密令告訴二位了。兩位將軍，此次大軍東征，派我等先行，目的有兩個︰一是迷惑高濟軍，讓他們搞不清我軍行動方向。二是先鋒軍在迷惑敵軍之後，迅速渡海去協助山東香軍。”
听了此話，凌力、牛奔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只听趙遺繼續道︰“據不久前山東方面密報，關帥走後，元軍對山東義軍發動攻擊，山東義軍危在旦夕，這才決定派出你等能征慣戰兵將前去協助，去山東眼下最好的途徑是走水路。我們早已知道，由此徑直向南有一處地方叫九水口，距離此地約有小半日路程，那里已經安排下幾只大船，兩位將軍率軍到達後即可登船啟程，山東軍務緊急，望二位不要耽擱，趙某就此別過，不再相送了。”
說罷，趙遺站起身來拱手告別。
牛奔急起身道︰“趙參軍，難道你不與我們同行？”
趙遺道︰“本來要送二位上船，但事情緊急，你我就此分別吧，我這便趕去大帥軍前效力。”
說完，趙遺再次拱手告辭，帶了兩個軍士，策馬而去。
“既然如此，我們也該收拾一下準備走吧？”牛奔回頭看了看一直沉默著的凌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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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凌力似根本沒有听見，等他再次催促時，凌力猛然將面前桌幾一拍︰“要老夫臨陣脫逃，休想！”
牛奔嚇了一跳︰“凌大哥此話怎講？”
凌力嘿嘿冷笑︰“笨牛啊，你被人耍了還蒙在葫蘆里呢。你道我們是去援助山東香軍？可你也不想想，山東香軍十數萬，又哪里差這區區三百軍兵？這也不是什麼誘敵之計，分明是讓我等渡海離開高濟，我敢斷定，一定是姓關的想出來的好計策！他慣于臨陣脫逃、畏死貪生，現在也想讓老夫與他一般做逃兵，真是妄想！”
牛奔也忽然醒悟，他思慮片刻後道︰“凌大哥分析的確實有道理，不過我倒覺得此乃關帥善意之舉，不然他為何要選取素有功勛的精兵強將追隨你我，又何必讓你一個帶傷之人與我同行？這也許是一番好意。”
“姓關的就算是好意，老夫也不領情，要老夫學他那般臨陣脫逃，萬不能夠。”凌力決然道。
“渡海乃是大帥將令，我二人如何敢違？”
凌力站起身來︰“將在外，軍令有所不授，你沒听說過麼？听我的，前者我入過高濟，此處雖未來過，但也知道地理，東去不遠，乃是高濟船舶重鎮宿州城，我們可全力攻擊此城。”
牛奔道︰“妙計！正合我意。若攻下此城，高濟軍一定會前來救援，如此一來，香軍主力一定壓力大減，我軍分兵迷惑敵方的計策也算成功了。”
凌力道︰“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走，我看趙參軍急急離開，一定是香軍大軍情況極為不利，我們還是早早行動為上。”
牛奔立即叫傳令兵進來整軍待發，回頭他又頗含深意地道︰“看來，凌大哥還是很為關帥著想啊。”
凌力將嘴一撇︰“我是為了香軍弟兄，可不是為了他關某人。不過，老牛你得想清楚，此去凶多吉少，你現在大可帶些弟兄渡海去往山東。”
牛奔笑了︰“呵呵，你以為我老牛真笨麼？渡海的事咱就沒想過！只不過違抗軍令這事兒必須要你這老家伙說出來，我才會附和的，將來這罪名也好讓你來扛著。”
凌力罵道︰“好你個笨牛，看來也不算太笨。”
二人領兵啟程，臨行前，凌力猶豫再三才向牛奔言道︰“老牛，你說去年蒙帥是不是也是與姓關的這樣計議的，他們明知兵少將微，這才決定由關某帶著後隊渡海而去以保存軍力？”
牛奔道︰“我正是這樣想，可惜你一直憤恨關帥，這才蒙蔽了雙眼，你也不想想，就去歲那點兵力，東去也許一時會成功，卻絕對不可能長久，蒙帥、關帥何等眼光，能不知進退？我看你啊，是真的錯怪關帥了。”
凌力有些茫然︰“我錯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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