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車緩緩駛過狹窄的山道,車廂內詭異的安靜中,李唯等人通過精神鏈接進行著無聲的交流。
林野率先開口,聲音帶著一絲遲疑︰“李唯,你剛才有沒有感知到伽椰子是怎麼出手的?”
李唯皺著眉,搖了搖頭︰“沒有……完全感知不到。”
“從劇情表現來看,這個伽椰子擁有對時間與空間的部分操控能力。”
“那間屋子像是她連接現實的一個媒介。”
“通過這個媒介,她能制造出一片異空間,能改變房屋內外的時間流速。”
“從某種意義上說,她甚至和我們不在一個維度,我們也攻擊不了她。”
“只有當她對主動對我們發起攻擊,出現在這個緯度時,我們才能對她造成傷害。”
“還好兌換了那些符咒發給新人,在新人們死完之前,伽椰子應該不會對我們動手。”
“我現在仍然無法理解,我們為什麼會被分到這種難度等級的任務世界。”
王猛郁悶道︰“她一個才死了幾十年的小鬼子,咋這麼猛?”
“我看電影和小說里,那些千年道行的厲鬼,也沒她這麼變態的能力啊。
鄭昊遲疑了一下,猜測道︰“這應該涉及到這個世界的秘密,或許是可選任務中提到的那個終結咒怨。”
“至于為什麼會給我們分到《咒怨》,應該就是那三個新人拉高了評分。”
他眼神微閃,“不過說真的,我是真好奇,那三個人到底有多強,能把我們整個小隊的評分拉高一整檔。”
李唯贊同道,“不能小看他們,所謂術業有專攻。”
“在這種靈異類型的世界里,他們的自保能力,甚至可能比我們還強。”
“我們的強化路線,各有所長,只是側重點不同,目的就是為了應對不同類型的敵人。”
“像我這種精神類能力,主要偏向靈異干涉與反制,適合應對那種非物理,靈異類的敵人。”
“林野和王猛的強化路線,則偏向對抗有實體的敵人,比如生化危機、鐵血戰士、異形這種世界。”
“鄭昊的鬼劍士路線則相對更全面一些,技能體系既有打擊實體的斬擊,也有一定程度的靈體傷害和詛咒抗性。”
“從構成上來看,是最接近全能戰士的模板。
王猛的眼神朝楚舜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我倒是覺得那個牛馬挺有意思的,一路上一言不發,看著跟個npc似的。”
“你們看,其他人都嚇到瑟瑟發抖,就他面無表情,妥妥三無男啊。”
說到這,王猛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你們還記得那本《無限恐怖》里的主角團嗎?”
“楚軒姓楚,楚舜也姓楚!”
“鄭吒姓鄭,鄭昊也姓鄭!”
王猛越說越興奮,“你們說,老鄭會不會就是平行世界的鄭吒,楚舜就是平行世界的楚軒。”
“在他兩的配合下,我們一路砍瓜切菜,橫推輪回空間。”
林野一下子笑了出來,“王猛,我不是讓你少看點小說嗎?”
“他倆就算真是楚軒和鄭吒,有你什麼事?”
“你忘了,其他那些隊員,沒點來頭的全死了。”
“你看看你,怎麼看都不像有來頭的樣子……”
听著林野和王猛的吵鬧,李唯沒有接話,只是看向蜷縮著的林雪。
她面無血色,眼神呆滯。
“林雪……”
李唯心中默默念了這個名字,然後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如果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那就只能……
這是輪回世界,不是所有人都能活著看到黎明。
幸好接下來一路上伽椰子再沒有出手,在壓抑的氣氛下,大巴最終還是平安到站。
車門一開,一行人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了下去,像是逃離地獄的罪犯。
詭異的是,司機卻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臉上還掛著熱情的微笑︰“歡迎下次乘坐啊!”
“誰腦子不好才會再坐。”
“你這玩意兒一看就不是正經大巴。”
王猛對著大巴消失的方向,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看著王猛不講衛生的舉動,林野調侃道,“你怎麼這麼惡心,剛剛大巴上怎麼不吐?”
王猛委屈道︰“林哥,在那車上我哪敢吐啊。”
“萬一伽椰子正好要從哪個縫隙出來,我吐她頭上了,她不得把我抓回家當保姆啊?”
“滾滾滾。”
林野嫌棄道,“別惡心人。”
“別鬧了!”
李唯打斷了二人的斗嘴。
“看那!”
順便李唯指的方向,眾人抬眼望去。
前方遠處,層巒疊嶂間,一座氣勢恢宏的寺廟靜靜佇立,金頂白牆,梵音縹緲,隱隱有霞光從屋脊灑下。
那便是千梵寺,這里最古老也最有名的佛門聖地。
不用發號施令,所有人像是得了命令的賽馬,一個個朝著千梵寺撒開腿狂奔,只恨爹媽少生了兩雙腿。
……
約莫一個小時後。
眾人終于如劫後余生般,踏入了千梵寺的山門。
相比起之前的常願寺,這里簡直像換了個世界。
大殿金碧輝煌,香火旺盛,處處可見戒律森嚴的僧侶與莊嚴肅穆的佛像,隱隱透出護法神力的壓迫感。
盛名之下無虛士,果然不凡。
楚舜忍不住贊嘆,這種寺廟,才像是真正能擋得住點東西的地方。
然而。
他們剛進來不久,幾位面容肅穆,氣息不俗的老僧便如嗅到血腥的獅子般迅速趕來。
領頭的老僧,眉毛長垂,面相慈悲,可那目光卻銳利如刀,一落在眾人身上,臉色瞬間變了。
“怨氣太重了。”
老僧低聲喝道,眼中閃過一抹驚駭。
“這些人的身上,幾乎都有鬼氣,有的竟已凝如實質!”
幾個年輕的僧人也都神色緊張,連連後退,仿佛生怕被沾染上一絲半縷。
“快,把他們請出山門!”
老僧大袖一揮,聲音帶著不可違抗的威壓。
“此地清淨,不容污穢滯留,免得為我千梵寺招來災禍!”
盡管用了請字,眾人卻分明感覺到了驅逐的意味。
楚舜抬頭看向老僧,對方眼中的忌憚並非裝出來的,那是發自靈魂的本能反應。
這說明,他們從伽椰子家出來後,身上的沾染的東西,已經嚴重威脅到了千梵寺的安全。
雖然被趕出去不是什麼好事,但這也從側面印證了一個事實。
千梵寺,確實比常願寺強太多。
起碼這里的僧人,有能力看見那種東西。
不過最終,楚舜等人並沒有被趕出千梵庵。
甚至……還光明正大地住了下來,得了兩間視野開闊,清靜通風的禪房。
這並不是因為千梵寺里的和尚們突然大發慈悲,良心發現。
在眾僧面露戒備時,林野干脆地當著眾人的面,將背包放在地上, 噠一聲拉開拉鏈,從里頭掏出了一捆又一捆整整齊齊,包裝完好的香油錢。
還全是美金。
厚厚的美金鋪在低矮的供桌上,空氣頓時安靜下來。
或許是鈔能力起了作用,佛渡起了有元人。
在美金的召喚下,千梵寺里那位地位最高的住持親自趕來。
他一身月白僧衣,須發皆白,看起來仙風道骨,氣質儒雅,走進來時還輕聲念著“阿彌陀佛”。
結果剛走近,目光一掃,看清楚那桌上的香油錢,話鋒立刻變了︰
“幾位施主既帶著怨煞之氣而來,又知禮重德,誠意可嘉。”
說著,他淡淡瞥了那幾個老僧一眼,聲音帶著幾分不悅︰
“你們幾個,眼里還有沒有菩薩?”
“世間眾生,皆可普度。”
“何況人家拿著誠心來請護法,你們一個個在這吵嚷什麼?”
“是要把香火都趕出去,是不是?”
一旁的年輕僧人見狀,連忙上前附耳,把方才幾位老僧的話一五一十復述了一遍。
听完之後,主持不以為然,正氣凜然道︰“什麼怨氣太重?”
“若是區區怨氣就能毀我千梵寺,那這傳承千年的佛門道統,豈不成了紙糊的玩意兒?”
他目光掃過眾弟子,語氣愈發嚴厲︰
“成天關起門來背經書,背得滾瓜爛熟,真有災來了,卻只知道喊著趕人,你們這是出家人,還是保安隊?”
“真要有什麼邪祟來了,全都打出去,有什麼話她和佛祖說去!”
眾僧被訓得低著頭,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不敢多言,只能齊聲應是。
楚舜忍住笑意,余光看向林野,此刻後者正悠閑地從背包里再抽出一小捆美金,像在給雞喂食似的,往香爐旁邊一擺,做出虔誠狀︰“請佛祖保佑。”
主持見狀,臉上的正氣仿佛更濃了一分,整個人愈發顯得莊嚴高遠,活脫脫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
楚舜不禁暗自感嘆,果然不管在哪個世界,搞管理的和搞技術的,永遠不是一個物種。
搞技術的講的是邏輯,是規則。
而搞管理的呢?
“講價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