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恆辰說的自然是以前給李鴻武抄的那幾冊所謂的“孤本”，自從趙曙霄坐上皇位之後，他系統里頭的積分便蹭蹭的往上漲，雖說也沒什麼上限，但他還是有空就在書庫里頭挑幾本能排得上用場的古書買下來，一有時間就抄上幾筆，這大半年的時間也陸續有個幾本被他整理出來了。
萬大山是不知道這些的，畢竟之前也沒確定是否同屬一個陣營，劉恆辰給李鴻武的那幾本書也就只有李蒼李薪幾個人看過。現在嘛，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劉恆辰倒也不必再藏私。
許是日後要被委以重任的緣故，萬大山的面色看著比初遇那會兒要更精神不少，人也收拾的利索，留著的胡子被修的干干淨淨，若不是天天曬著太陽皮膚黑了些，褪下盔甲還給人一種溫煦書生的感覺。
當然，也得是他沒有挽起袖子露出粗壯手臂的情況下。
“我弟在你手底下還老實麼？”
都是熟人，劉恆辰寒暄兩句便也沒坐著陪萬大山說話，他今兒事兒太多了，起身繼續構思著屋內布局，邊抽點心思聊幾句閑話，萬大山听他這麼問，笑道。
“那孩子皮實的很，說老實吧，也不太老實。”
“這話怎麼說。”
“可能是你們兄弟幾個都太過優秀，他也不想屈居人下，整日整日都在練兵場找人切磋，我手底下那些老兵跟他打了一圈之後都覺得這孩子虎頭八腦的惹不得，陪他練手的人就少了，這家伙也不惱，自己就拿著各種兵器從天亮耍到天黑。”
趙昀峰的身份並未在軍營里透露出去，還用著以前的名字，這是他自己的主意，免得自己王爺的身份礙著自己訓練，萬大山也沒把他當王爺伺候，該怎麼訓就怎麼訓，一點也沒手軟過。
先前在章欽手底下，老人家還為著這是自己的小外孫，沒敢下重手操練。到了萬大山這兒，雖說苦很多，累很多，但那進步是飛快的。
他天生就是習武的料，箭術和大刀那耍的是頗得章家真傳，只是太過年輕，心浮氣躁的很，能當一個驍勇善戰的士兵，做將軍還是欠缺不少火候的。
劉恆辰雖舍不得自己養大的崽兒吃這麼大的苦，可這是這孩子的畢生追求，他也只能多借著犒勞將士的由頭給這孩子塞些補身子的吃食。
“對了，過些日子。”
萬大山放下茶杯，看著劉恆辰的背影。
“陛下派我去剿匪，二百里外的山頭出了一幫逃亡難民匯聚在一塊兒的山匪群落，對那邊的村民造成不小的損失，我打算讓昀峰跟去...你意下如何？”
“......一定要去麼。”
“這是陛下的想法，昀峰自己也自告奮勇，雖說他倆都讓我不準與你說，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問問你的意見。”
兒行千里母擔憂，這話的含義劉恆辰這時候算是明白的徹底，李鴻武當初雖說也遠離家門奔赴戰場，但畢竟不是從小養大的崽，那感覺跟現在是不太一樣的。他心揪了揪，嘆了口氣道。
萬大山知道他是什麼想法，以己度人，如果自己有弟弟，也是希望他能安穩長大，娶妻生子平安一生的，忙補了句。
“有我副將在，他的本事不在我之下。況且那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出不了什麼差錯的。”
“我知道...罷了，反正我勸，那臭小子也不會听，你務必叮囑他不要以身犯險，不要逞能。”
“這事兒我哥知道麼？”
“你說神武王殿下？他不知道，陛下和昀峰讓我瞞著你們兩人，他們應當是極清楚你們脾性的。想來神武王若听聞此事，一定會自己帶兵前去。”
“唉...一看這就是老三那小子的主意，也罷，權當是給老四的歷練，若這點坎兒過不去，將來做大將軍的話可就是紙上談兵而已了。”
正事聊完，萬大山舔了舔嘴唇，這才忐忑的小心問出自己來的主要目的。
“听神武王說，你前幾日心情不大好。”
“嗯？是這樣的。”
劉恆辰有些詫異，但轉瞬便想明白了，萬大山已經是徹底效忠趙曙霄了，會在御書房跟李鴻武同趙曙霄商議政事也是正常，估計也是從李鴻武跟趙曙霄聊自己的近況听來的。
“不過已經沒事了，就是之前那個林姑娘走了之後一時間有些適應不了。”
“林家那位千金？倒是有所耳聞，好似林大將軍是希望她能嫁給神武王殿下的？”
“那丫頭可不這麼想，都是林將軍一廂情願罷了，我哥...他對人家也沒那方面的意思。”
萬大山眼楮不可察覺的閃動一下，隨即點頭道。
“的確看你和那林家千金相談甚歡的樣子，有時候我巡邏都能瞧見你們二人有說有笑的。”
他這話帶了點些微的醋意，克制，但是又沒完全克制住，劉恆辰听的出來，背對著萬大山，他呲著牙抬起袖子擦了擦樓梯上落下的灰塊，眼珠子一轉，回道。
“林姑娘性子豪邁，的確是難得的摯友，我在這京城沒多少聊得來的，能聊到一塊兒的大多都很忙，也就只有她在的時候會天天陪著我了。”
劉恆辰跟同齡人，其實也不是聊不到一塊兒去，即便他芯子是個小老頭兒了，但他身邊的人年紀也不算大，自然而然他時常也就會忽視自己“年過半百”這個事實。
交朋友這件事，他也不是沒有嘗試過，在李鴻武還沒有衣錦還鄉之前，他的生活在一年多的努力下已經趨于平靜，弟弟們有人照顧，兩家店的生意也都有得力人手幫忙，他便萌生過這種想法。
何箐就曾跟雲溪一起勸劉恆辰出去多接觸接觸人，不要整天窩在房間里一個人悶著。她倆也是相當了解劉恆辰是什麼性子的。
劉恆辰也听了，去到詩社或是一些年輕人多出沒得場所呆過一陣，也真讓他與一些小年輕聊上過幾句。
畢竟他生活閱歷比較豐富，雖說學問沒那些整日抱著詩書搖頭晃腦的當代文青強，但他有鄉村智慧，俏皮話順口溜能把人逗得樂此不疲，出手也不算小氣的，喝酒吃菜也是樣樣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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