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逐漸黑了下去，為了保險起見李鴻武還是先決定與劉恆辰兩人原地修整，一日下來連著奔波，他剛好不久的身體也吃不大住，更何況，他也看出來劉恆辰的狀態也不大妙。
“沒事吧。”
“沒事，只是沒有連著在馬背上跑這麼久過，喝兩口水就好了。”
“早知道就該把你放在吳磚那兒的。”
劉恆辰笑了起來。
“沒有我，你能這麼快追上他們的蹤跡？”
李鴻武笑笑不說話，抬手輕輕彈了一下劉恆辰鼻子，這番親昵舉動自然讓劉恆辰炸了毛，做勢就要咬李鴻武一口。
“好了好了，弟弟別鬧，好好恢復體力。”
“還不是你先動手...”劉恆辰說完這話，神情有些擔憂。“哥，如果是萬大山在這兒，你有什麼打算？”
他看向劉恆辰。“說實話，若是能在此除掉他，那麼死訊一旦傳入京城，那屆時城內必將陷入混亂，于大計來說無疑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他輕撫身旁馬匹脖子，喃喃道。
“可是我不願為了復仇不擇手段，弟弟，正如你所說，他本性並不壞，只是與咱們立場不同罷了。若是你...你會怎麼做？”
他們跑了很遠的距離，這邊昨夜應是沒有下過雨的樣子，劉恆辰身下的石頭很干燥，他輕輕躺倒在上，捂住眼道。
“我...我不知道，順從本心，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鏟除所有擋在我前方的障礙，可良知又告訴我，不是所有人都與此事有關，不是所有人都該成為其中的犧牲者。”
李鴻武坐在了劉恆辰旁邊，苦笑道。
“原來弟弟同我是一樣的，我以為...”
“什麼？”
“沒啥，也是，拋開身份，你我都是凡夫俗子而已。”
“若換成你祖父和你爹，他們會怎麼做？”
李鴻武抬起頭看向布滿余暉的天，似是在努力清掃著封塵許久的記憶，不一會兒後，他眼神逐漸亮起光點，隨後又突然暗淡下去。
“想到啥了？”
“若換成祖父和我爹，此事或許還有另一種解法。”
“是什麼？”
“也許一開始，”李鴻武語氣里帶了些悔意。“我就該去與他多做些接觸，說不定，能將他拉攏進咱們麾下。”
劉恆辰以為是因為李荀與萬大山已經產生過沖突才導致這條路不可行，于是安慰道。
“誰能算得準以後的事呢，雖然以他的性子不大可能，可萬一他出賣了你，去年你豈不是連臨安城都回不去了。”
“說得也是。”
隨著夜幕落下，二人嚼了幾口干糧，恢復好體力後，將馬匹拴在一棵樹上便悄悄地往先前探到的蹤跡走去，雨後天晴，今夜明月當空，不可謂是福禍雙依，既讓二人少費些經歷辨認車馬足跡，卻也讓二人的行蹤多了些暴露的風險。
雖然劉恆辰不知道李鴻武怎麼算的，但他這大哥顯然並沒有猜錯，在夜徹底黑了後，二人遠遠的能看到幾縷細煙直至天際。
“你覺得是萬大山麼？”
劉恆辰率先發問，李鴻武回首點了點頭。
“看地上這些足跡很大概率是。”
“哥，若前面是萬大山，他們人多的話，答應我，切莫沖動。”
“放心，你哥還沒傻到單槍匹馬與千人部隊抗衡的地步，此去京城路還很遠，即便是要動他也只會在我召集夠人手之後，有的是機會。”
“你說李叔會無事麼？”
“不必擔心他，他可比你想的狡猾，區區萬大山跟五叔的影衛奈何不了他的，現在指不定躲在某個角落重振旗鼓呢，更何況。”李鴻武停住腳步。“你也看到了，咱們路上遇到的黑衣人非死即殘，想來也是他的手筆。”
“嗯...”
二人很快又進入一片山林，那飄向天際的幾縷煙也離他們愈發的近，很快，劉恆辰便率先聞到了一股肉香，以及柴火燃燒的氣味。
本就壓著嗓子說話的他，此時更是聲若細蚊。
“哥，很近了。”
“躲在我身後，若有不對，你折返取馬先跑，不用擔心我。”
“要別人先發現了我，你也別有顧忌，先跑，我會想辦法自救的。”
李鴻武下意識的就要拒絕，還想凶弟弟一頓，但回頭看著劉恆辰的眼神，便背對著他，默默點了點頭。
在靠近到二人都能清晰看到不遠火光的距離時，李鴻武作出手勢讓劉恆辰停下，隨後立馬壓低自己的呼吸，尋了一處可以很好觀察前方情況的地方蹲伏在此。
劉恆辰與他相距有些距離，看不到是什麼情況，他一絲大氣也不敢出，心砰砰的跳，這種做探子的事兒他兩世又是頭一回，沒想到會這麼刺激，緊張之余心里還萌生些許，刺激？
可還沒等他幻想自己武藝超群後，當起仗義江湖的俠客時，前面突然傳來淅淅索索的聲音，幾個男人一邊閑聊一邊朝著他這邊走來，緊接著便是解下盔甲與布料的聲音，然後就是水流如注的動靜。
草...
他以為自己行蹤暴露，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兒去了，還好那幾個家伙只是找了個地兒尋個方便，但此時一向敏銳的嗅覺反倒成了壞事，讓他不自覺的皺起眉頭。
怎麼火氣這麼大，該死。
這氣味燻的他腦仁兒疼，下意識的抬手捂住自己鼻子稍作緩解，待水柱聲停下後，還沒等他松口氣時，他就被一人擒住雙手，膝蓋也被人踹了一腳，酸軟著跪倒在地。
月光滲不進林間，雖說看不清周圍場景，但劉恆辰能很清楚的感受到有三道目光正緊盯著自己，他壓根沒想到自己為何會暴露，明明他什麼也沒干，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時，其中一名男人開口道。
“探子？怎麼辦，就地解決了？”
“先帶回去給將軍審問吧，也許是附近迷路的村民。”
“甭管那麼多，咱們不能留...”
沒等另一人說完，一抹寒光從劉恆辰眼前閃過，李鴻武的聲音如鬼魅般響起。
“放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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