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允雖是出身商賈，但卻喜好詩書，尤其喜歡收藏一些孤本，來了京城他自然沒少閑著，有事兒沒事兒就會往那些地方逛逛，今兒剛巧劉恆辰也閑，便陪著他一起去了。
他自己是比較少來這種地方了，亦或者說是從來沒來過，李麟霄他們這些東西柳曦那邊都有，他這老爺子的藏書甚至比這些書肆更加齊全，筆墨也是上好的，自然不需要他再費心采購。
“嗯？他們這圍在這兒是干嘛的？”
劉恆辰好奇的看向一處房子，這間房布局有些奇怪，三面的木門大開，里頭靠牆的地方像是講台一樣的布置，一堆光看著就知道是讀書人的家伙正圍在一起你來我往，手中握著書卷，爭得面紅耳赤。
“哦，應該是一些詩社的成員再次聚集討論政事。這邊有許多這種地方，有些茶樓的東家喜歡自己的店里多些文人墨客，也會主動舉辦這種活動。”
“這樣啊...”
劉恆辰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對這些政治辨法倒是不感興趣，接著沿街走去，果然如寧允所說有許多這種場所，但有些茶樓一樣三面大敞，里頭沒有爭辯只有一些穿著寒酸的男子或女子在此奮筆疾書。
“他們這是在抄書？”
“不錯，今年正值秋闈，有些寒窗苦讀得以參加會試的學子會提前來京城，謄抄書籍既能豐富他們的見解又可得些體己，這也是老規矩了，茶樓不許驅趕這些學子，但需每人附上一兩枚銅板才能待上一日。”
俗話說的好，武官的槍桿子，文人的筆桿子，都是傷人的利器，劉恆辰看著這群埋頭苦干，臉上沾染墨跡的學子若有所思。
他雖不懂帝王之道，但是他這幾個兄弟顯然是必須要踏上這條路的，既如此，那他何不提前為他們先鋪上條好路呢。
“寧叔，若是想做官的話，這些寒門子弟有機會嗎？”
“有，但也難，且不說從小受到的教育差異。你瞧，他們瘦骨嶙峋的，能在考場中熬上數日不暈倒被送出就是萬幸，能有額外精力作出好文的更是鳳毛麟角。更別提前頭還有各個門閥大家用心栽培的子弟攔在前面。”
“那會不會存在徇私舞弊的事情？”
“這個倒是沒有，”寧允思索了片刻，壓低聲音認真回答道。“先帝在這方面看的極嚴，當今聖上表面也維持的住，只是嘛...”
“叔叔說給我听听唄，我也該懂這些的。”
“你小子莫不是想走科舉這條路？你這個歲數再去啟蒙怕是有些難哦。再說，你家不是已經有兩個弟弟在讀書了。”
“做生意嘛，難免要跟官場上的人打交道，我了解了解也好應對以後的事兒。”
“也是，只不過你可不準跟旁人講，否則叔叔保不住你腦袋。”
劉恆辰用力點了點頭，寧允這才繼續道。
“當今天子這位置，我也不好細說，只是他頗為重用那些門閥世家的子弟，這些年也就出了兩名出身寒門的狀元，一個我並不熟悉，另一個。”
“駐軍統領，萬大山。”
寧允微微昂起下顎。
“看來表妹所說，你與這位萬將軍關系甚好的話並不假。”
“也...也還好吧。”
就是他好像喜歡我...之類的。
“唔，政事並非我強項，只是明眼人都能瞧出這是陛下為了掩人耳目，怕落人口舌才推出來擋槍的。”
“了解了。”
————
若想尋到孤本或是名著原本實在不易，寧允這麼些日子也沒啥好的收獲，日落黃昏他空著手悻悻而歸。
“寧叔。”
“嗯？何事。”
“你能送我到柳先生府上麼，我想去看看弟弟們。”
“柳先生？柳曦？！你怎會...”
“對啊，嬸嬸沒跟你說麼？我弟弟他們如今在柳先生門下學習的。”
“噢，是有這麼回事兒，我竟然給忘了！正好我也想借機拜訪，這位先生可是大有來頭，今日我便借你東風，看看能不能混進去與他交談一番。”
柳曦府上必定有絕世珍藏，對寧允來說那可真就是貓聞著魚腥味兒一樣，幼時因為終究還是要回江南，他並未有機會與摯友一同拜在柳曦門下，可偏偏幾名摯友對這位大能很是懼怕，他便不好央求他們取些柳曦真跡賞玩。
進了柳府，劉恆辰先是脆生生的跟柳曦打了招呼，隨後跟他說有人想來拜訪。
“誰啊？”
“寧允。寧叔叔。”
“哦，早就听聞寧家的當家來了京城，那便請進來吧。”
六月暑熱將將冒頭，章欽火氣旺，在屋里頭熱的待不住，他又怕自己用冰會讓媳婦兒好不容易養起來的身子功虧一簣，便跑到院子里頭的涼亭坐著。
寧允他跟柳曦都認識，便沒打算躲著，正好這小子曾經與自己的女婿交好，他也想趁機拉攏一番。
“久仰柳先生大名！請受晚輩一拜。”
寧允進了府內，看到柳曦啪的一下就掀起衣擺要跪下，劉恆辰連忙躲到一旁，這倒把坐著想先瞧熱鬧的章欽給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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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辰最近忙什麼呢，來爺爺這兒的次數這麼少。”
章欽從棋盤上摳掉倆棋子兒，好整以暇的看向劉恆辰。
“嘿嘿，跟寧叔叔去做生意去了~”
“哦？看來先前的打擊並未讓你喪失斗志嘛，很好，很好。”
劉恆辰眼神一凜。
“我都敢帶著弟弟來京城打拼了，只是一點皮肉傷怎麼可能讓我就此放棄！”
“好志氣，不過爺爺先前所說的，你當真不考慮考慮？”
“啊..這...”
前陣子劉恆辰傷好的差不多了便恢復來柳曦這邊探望弟弟的日程，但明顯李麟霄跟李嵐峰在這倆老爺子面前添油加醋過自己的“英雄事跡”，讓章欽這位老武將對劉恆辰很是感興趣，還特地與他稍稍切磋了一番。
劉恆辰的確沒有什麼習武的根骨，但他勝在腦子還算靈活，會耍點小心眼兒，同時知道人體穴位，知道往哪兒下手會讓人喪失行動能力，雖說他被章欽“胖”揍一頓，但同時也讓這位武夫萌生出培養自己的想法。
李嵐峰那個小胖墩都被練的瘦脫了層皮，劉恆辰很怕自己堅持不到一周就會死在章欽的戒尺下，他可親眼看到這老頭子抽自己外孫兒時候的力道，那破空呼嘯的聲音，嘖嘖嘖。他怕極了。
“我...我就免了吧，我不是那塊料。”
“誒，權當是防身嘛，以後也不必怕這些小卒動你分毫，怎麼，怕爺爺我太過苛刻？”
“沒沒沒，咳，那啥，張爺爺，我先去找弟弟們，待會兒，待會兒再來陪您聊~”
“哈哈哈哈，去吧去吧。”
章欽也早知劉恆辰並無此意，只是他覺得這孩子逗起來十分有趣，比起霄兒太過早熟的性子和峰兒皮糙肉厚不怕打的身子，這個老二顯然更好玩一些。
劉恆辰飛也似的逃到李麟霄他們的院子。見院子無人，便上前叩了叩房門。
“老三！老四！我有個事兒想跟你們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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