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見將軍來遲。”
劉恆辰若是在的話，一眼就能認出迎接萬大山的這位副官就是前段時間來找他事兒，去年年三十那幾天凶他的男人，萬大山勒停住馬翻身下來給了他一巴掌。
“老子也是你能編排的？”
“不敢不敢！將軍您大人有大量就...”
“別廢話了，李將軍人在何處？可有什麼異動？”
男人站起身，擺正好姿勢匯報道。
“並無異樣，應該明日就能迎李將軍入京了。”
萬大山皺起眉頭，這麼風平浪靜，倒真讓他沒有想到。
傳言都說李荀這人性子火爆，是個實打實的炮仗脾氣，按理說陛下這麼連番試探，這人早該罵罵咧咧的帶人要來鬧事，可這次聖上借著漠北部落歸順一事想讓李荀回京論功行賞，再借機惹他犯錯，從而卸掉他兵權的打算，真的能實現麼？
這些並非萬大山親耳所聞，他以往雖不諳世事，但這些年的摸爬滾打也教會了他對京中風向的敏感，史書上的那些記載並非憑空而出，狡兔死走狗烹的戲碼每個朝代基本都有上演，他只需稍加推斷就能明白陛下的意思。
他私心是不希望李荀鬧事的，他很敬重這位遠在漠北保家衛國的將軍，雖然自己也志向于此，可他不認為自己能做的比李荀更好。
萬大山雖不願做陛下手中的那把刀，可他的人生和基石都是陛下給予的，他只能听從...但這次從劉恆辰這里出來後，他心里的那桿秤有了些許動搖。
“那就好好按照以往的規矩，不許怠慢。這是護我國疆土的大英豪，都給老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是！”
————
柳府內，柳曦正在和章欽下棋，一個武夫咋可能是文官的對手，章欽又是個臭棋簍子，連自己閨女都下不贏幾次，一個下午兩個小老頭就在悔棋耍賴作弊之間互相吹胡子瞪眼的叫罵著。
“你這個老不死的，又偷我棋子兒干嘛！”
柳曦一把把自己手中吃掉的白棋甩進棋簍里，先前的幾盤章欽只偷一顆就算了，這次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扒拉走了三顆，饒是他再好的教養都罵了髒話出來。
“輸不起就別下！”
“到底是誰輸不起，我看你真的是老了腦子不好使了！燕兒姐，你來評評理。”
杜燕對眼前此景見怪不怪，她也不打算摻和，這倆老頭子都大半截身子入土了，沒成想住在一塊越活越回去，每天都擱這兒吵吵嚷嚷不說，還天天拉著兩個孩子說“最喜歡柳爺爺還是外公”之類的幼稚話。
她捧著手里的溫茶喝了一口，絲毫沒做聲，一看這個局外人不幫忙，兩個老頭子又開始嘴上不饒人了。
不過章欽一身武力，面紅耳赤之時吵不過就要擼起袖子跟柳曦打一架。
“你！君子動口不動手！”
“老子可不是君子，你個老東西不天天說老子是個莽夫，今日老子就要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是莽夫！”
說歸說，一個是真怕被打，另一個是不敢打，怕打出問題自己的外孫兒們就沒人教了，就在這兒拉拉扯扯沒真下手。
劉恆辰進來就看到這一幕，他著實有些無語，自己身邊兒的人咋都是這種人前人模狗樣，人後嘻嘻哈哈的德行，連一向沉穩的柳曦都是這種。
“咳咳。”
杜燕最先注意到劉恆辰，她看了一眼正互相揪衣領子的倆老頭，鼻孔里噴了口氣先一步往劉恆辰那邊走去。
“小辰來了？過來坐。”
“奶奶，兩位爺爺這是在做什麼。”
“別理他們，來來，今日又帶了什麼好東西給奶奶。”
劉恆辰投其所好，發現杜燕很愛養生之道，就給了她許多方子，杜燕本來還半信半疑的，但兩個外孫都夸劉恆辰她也就試著吃了些他帶的藥方，沒想到竟然比以前在府上請的大夫效果要好不說，氣味也沒有那麼難聞。
最讓杜燕頭痛的當屬自己的眼楮，以前生了春英後，她心里高興，就沒日沒夜的縫些小肚兜小玩具，哪怕章欽勸她也絲毫不在意，這老了報應就來了，有時候看東西昏昏沉沉的，看了好些大夫都沒有特別大的見效。
她跟章欽抱怨的時候被耳朵好的李嵐峰听了過去，李嵐峰又跟李麟霄說，李麟霄也希望自己的外公外婆能夠喜歡上二哥，就把這個事情透露給了劉恆辰。
這不，杜燕就樂呵呵的拉著劉恆辰問最近店里生意如何，有沒有被人欺負雲雲，絲毫沒有想要管兩個還僵持不下的老頭子的事兒。
劉恆辰是有點看不下去，沒人當和事佬那就他來當。
“兩位爺爺別吵了，我今日帶了荷葉包的蒸肉，還有荷花釀的酒，今年這是最後的了，再想喝可就只能等到明年小暑咯。”
“哎呀，來就來嘛，還帶這些虛頭巴腦的做啥。”
一听到有酒章欽就立馬松開了手，搓搓大掌坐到劉恆辰旁邊兒，亭子里坐了一下午，他這的確想喝點酒暖暖身了，到底還是老了，這才剛過夏天身上就有些覺得寒涼。
柳曦冷哼一聲，整理好衣衫和發髻坐了下來，劉恆辰從食盒里端出酒壺給柳曦倒了一杯遞了過去。
“還是小辰懂事，知道這兒是誰家。”
“嘿！柳老頭兒你真欠揍！是不。”
“...張爺爺息怒，我這不是再給您倒麼，待會兒要是踫灑了多可惜啊。”
“我這是看在小辰的面子上，等會兒，呵。”
好歹是喝上酒了，兩個老頑童總算是消停下來，也不需要劉恆辰給再次斟滿，一人拿起一個酒壺就開始自顧自的啜飲起來。
好在他有先見之明，給這倆老一輩兒的東西都是兩份，不然還像最開始來的時候那樣怕是還沒等他走呢就要吵起來了。安撫好了兩個老輩子，劉恆辰這才又從食盒上一層拿出一個布包和一個塊軟糕。
“這個是我給奶奶打的銅罐，天氣涼了，奶奶估計手腳會有些寒涼，這個銅罐可以在里頭塞些艾葉綁在腰間或是手肘之類的地方，能舒服不少。這個是我用阿膠紅棗熬的糕點，給奶奶補氣血的。”
杜燕笑的合不攏嘴，高興地接過那個布包。
“小辰有心了，奶奶當真歡喜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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