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的布置相當典雅，絲毫讓人看不出這里是一個做生意的人所住的居所。是劉恆辰沒見過的另一種氣派，溫潤典雅的那種氣派，跟寧允在彤陽鎮開的書肆裝潢如出一轍，看得出來這家伙的審美十分專一。
寧管家也看出劉恆辰在打量宅院，開口嘮道。
“劉掌櫃可還覺得喜歡？”
“很好看，這就是江南宅院的風情麼？”
“哈哈哈，非也非也，家主幼時在北方城鎮生活過一段時間，也收到那邊的影響，這風格嘛，算是南北相融的結果。”
劉恆辰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他也只能看個熱鬧，若讓他深入談論的話肯定是說不出個一二三，好在到放賬本的書房沒有多遠，他才不至于一路跟寧管家尬聊。
“就在此了，家主交代過，這賬本隨您翻閱，都收好放在桌上，待會兒會有人送來茶水點心，您可將此處當成自己家，不必多做拘束。”
“多謝。”
一進書房，並沒有預想的那種撲面而來的墨香，書櫃沒多少本陳設，四周的牆上也只粗略掛著幾卷山水畫，他奇怪了一會兒，轉念一想也明白過來，寧允也不知道會不會在這兒常住，那些藏書肯定也不會從彤陽鎮搬過來，萬一損傷了什麼就虧大了。
于是他撇了撇嘴，打消了想趁機看看有沒有什麼好書，讓他能記下名字在大書庫翻一翻的。
視線放在書桌上，正靜靜地堆放著幾冊賬本，上邊分別記載著是哪家的分店，打開後便是幾月幾號，當天的每一筆賬都記的無比詳細，哪怕是劉恆辰翻閱起來都毫無障礙。
不過數學對于劉恆辰是一直以來的死敵，哪怕這幾年他跟著何妮子看過這麼久賬本依舊還是看的抓耳撓腮，來人進來送茶點都沒有發覺。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他沉沉的吐了一口氣，把賬本合上後發現旁邊擺著早已沒了熱氣的茶水，也沒多想就猛地一口灌進去潤潤唇喉，還順手拿起旁邊的方糕咬上一口。
“跟我預料的差不太多。”
乍一看上去，利潤並沒有令人身心愉悅的感覺，每一單都是幾個銅板幾個銅板的進賬，可薄利多銷，這幾家分店加起來，一日下來的數額就相當可觀了，這還僅僅只是在冠陽縣一處，國土遼闊，若真的像劉恆辰所設想的那般，開往全國，嘶...日進斗金，都算是小的了。
想到此處，劉恆辰眼楮都笑眯了成線，他跟寧允談的分成是三七開，他三拿小頭，寧家佔七成拿大頭，本來吧，按照他的心理預期，保一爭二就夠了，因為他天時地利人和一樣都不佔，只是點子夠好，可寧允那天上來就直接了當的把契放桌上給他看，明晃晃的就寫著三成，他可不想細究背後是不是寧櫻幫他說過話，就連忙給簽下了。
這契過了明路，以後寧家與他合作的店鋪都會有三成收入到他兜里，這比起向陽酒樓每月百兩銀子要賺的多。
起初還有些忐忑的心情如今大放異彩，劉恆辰拜別了寧管家，吹著小口哨，難得沒有騎著毅耳，徒步往家里走去。
該怎麼花這些錢才好，媽呀，人生頭一遭發達，竟然不知道怎麼享受了！
————
知道了店里收入穩定，劉恆辰便不再日日前去巡視，只不過因為雲志酒肆的關系，他店里的生意也不如從前，倒顯得他十分清閑了。
何妮子跟雲溪倆沒踫到過這種情況，但按照她們以往的經歷，這種時候東家都是準備開始裁員，今兒正好劉恆辰待在店里沒有出去，趁著還沒有客人來，便一起商議著問問劉恆辰自己二人今後的去路。
“啥玩意兒？”
劉恆辰還在盤算著過幾天帶大寶小寶去挑些衣裳，這幾個月他倆的衣服都是讓寧櫻給買的，但說真的，她的審美跟劉恆辰是天差地別，倆弟弟就差沒被打扮成花蝴蝶招搖過市了。正神游物外在腦子里給弟弟們模擬穿啥樣的衣服好看，面前兩道黑影就把他的思緒給扯回現實來。
一時間他還沒有听明白這倆丫頭說的啥意思，撓了撓耳朵收回思緒問道。
“這不是店里沒生意麼，我倆也不想白拿工錢，不如，你給咱倆月銀打個對折如何...只是別趕我們走。”
他皺著眉，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她倆，搖了搖頭。
“...沒生意你們樂得清閑自在不好麼，還上趕著要我扣你們月錢，咋，錢多的花不完了？”
“那倒不是，只是你要養活一大家子不容易...”
兩個姑娘都是一直跟著店里風里雨里的老人，劉恆辰不想逗太久，笑著搖頭道。
“我有別的營收，你們不知道而已，放心吧，就算到時候這家店關了你們還是能跟我一起，你倆好歹也算我半個家人，怎麼可能會因為沒生意就砍你們的月例，咱家的一日三餐不還是雲溪你來做麼，大堂的桌椅板凳不也是妮子你在擦，怎麼就叫白拿工錢。
況且吧。”
劉恆辰頓了頓。
“你們倆想不想去京城？”
這下輪到何妮子跟雲溪疑惑，而後又是驚訝的捂著嘴。
京城，這個詞幾乎日日都能听見，但能去到此處的人，不是達官顯貴，就是高官厚祿，她倆能生在這冠陽縣，已經是比許多人命要好很多，萬萬不會奢想自己能去到京城。
劉恆辰看到他們的反應也明白，在皇帝集權的時代，這種地方就好比前世的天堂啊人間仙境之類的，是個不能輕易涉足的福地，但他是誰呢，京城這個詞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滿地商機的地方罷了。
他手指扣了扣桌面。
“你倆還沒回答我呢？”
“...我們...能去麼...”
何妮子有些自卑的看著自己的衣裳，雖說在這里做工年載，但她還是舍不得花大錢去購置好的衣料，做活兒會弄髒，她心疼。
雲溪也一樣從心中蔓延出一種沒來由的哀傷，听說京城遍地都是大官...那小姐身邊的丫鬟甚至打扮的比她家小姐還要金貴呢...她這種奴籍出身配沾上那里的泥麼...
“能啊，只要你們願意，有啥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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