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帝的靴底在青銅碎屑上擦出火星,後背撞碎暗河盡頭的石壁時才發現甬道外別有洞天。
嚴女跌跌撞撞追出來的瞬間,半幅逆鱗星圖正從她碎裂的玉佩里投射在沼澤上空,暗紅紋路與北斗七星的方位恰好重疊成血色銅錢的模樣。
"陛下當心!"藍衣美人甩出水袖纏住即將陷落的宮裝少女,三寸厚的淤泥已經吞沒對方繡鞋上的金絲牡丹。
腐臭氣泡在沼澤表面炸開,幾十根生著倒刺的墨綠藤蔓突然破水而出,最鋒利的尖刺距離嚴女咽喉僅剩半掌距離。
斬龍劍的青火在龍帝掌心暴漲,火焰觸踫到藤蔓時發出烙鐵淬水般的嘶鳴。
他左手拽住藍衣美人腰間的流甦絛帶,借力將兩個姑娘甩向後方凸起的玄武岩。
劍鋒橫掃過處的火焰殘影,竟在泥沼表面灼出北斗七星排列的七個孔洞。
"踩著火光走!"農帝喉間涌上血腥味,輪回印記在脊椎處突突跳動。
當他看到嚴女提著裙擺準確踩中天樞位火星時,突然記起三百年前那個總把星圖畫反的小道童——那孩子後頸的朱砂痣,與此刻嚴女鎖骨下方新浮現的光紋如出一轍。
沼澤深處的荊棘叢突然劇烈震顫,成千上萬片帶毒鱗葉暴雨般襲來。
紅衣舞姬旋轉起綴滿銀鈴的披帛,音波震碎半數葉片卻震不散愈聚愈濃的毒霧。
龍帝咬破舌尖將血沫抹在劍柄龍楮上,青火霎時化作盤旋的蒼龍虛影,龍尾掃過之處的毒霧凝結成霜藍色冰晶。
"西南三十步!"紫衫樂師突然撥響懷中琵琶,音刃劈開偽裝成浮萍的食人花苞。
農帝的劍尖應聲刺入沼澤深處的青銅樁,樁身上褪色的銘文讓他瞳孔驟縮——這分明是百世前他親手刻下的鎮魔柱。
淤泥突然沸騰著漫過腰際,農帝在滅頂之際摸到青銅樁底部凹陷的逆鱗紋路。
嚴女的驚呼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他感覺輪回印記開始灼燒那段被封印的記憶,就像有人用燒紅的鐵筆在骨頭上描畫星圖。
當窒息感壓迫胸腔時,某種比青火更熾熱的力量突然從丹田爆開。
沼澤深處傳來鎖鏈斷裂的轟鳴,這次的聲音比在暗河听到的清晰百倍。
農帝在混沌中看見自己前世的影子正在星空中布陣,二十八宿的銀線纏繞著九條斷裂的玄鐵鏈。
嚴女帶著哭腔的呼喊刺破幻象,他猛然驚醒發現自己正懸在沼澤上方三寸,掌心握著塊沾血的青銅碎片。
"陛下流血了......"嚴女跪坐在龜裂的泥地上,顫抖的指尖按著他虎口翻卷的傷口。
農帝這才注意到四周沼澤竟已干涸成龜甲紋路,所有荊棘都枯萎成漆黑的灰燼。
藍衣美人用發簪挑起塊未燃盡的藤蔓殘骸,焦黑表皮上浮現出與青銅銘文相同的圖騰。
斬龍劍忽然發出龍吟般的顫鳴,劍柄處的龍楮寶石映出沼澤盡頭若隱若現的青銅門輪廓。
農帝摩挲著青銅碎片邊緣的齒痕,那里殘留的陣法波動與他百世前獨創的"七星鎖魂陣"產生微妙共鳴。
當嚴女撿起塊帶著體溫的碎片貼近心口時,沼澤上空未散的星圖突然投射出半闕殘缺的卦象。
"跟緊朕。"農帝用染血的衣擺裹住劍柄,青火沿著干涸的沼澤紋路燒出北斗七星的軌跡。
他刻意忽略後背輪回印記異常的灼熱感——那溫度與嚴女觸踫碎片時的脈動頻率,正以某種危險的方式逐漸趨同。
農帝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輪回印記的灼熱感突然轉向丹田。
他盯著掌心滲入青銅碎片的血跡,三百年前某個雨夜突然在識海里清晰起來——那時他作為守陣人跪在昆侖山巔,用七盞引魂燈修補被魔氣侵蝕的星軌。
"北斗倒懸......"他喃喃吐出當年刻在燈座底部的箴言,左手五指猛然插入泥地。
龜裂的紋路突然泛起青光,原本蟄伏在沼澤底部的吸力像被無形手掌攥住咽喉。
嚴女繡鞋邊緣的金絲牡丹停止了下陷,藍衣美人水袖卷住的藤蔓殘骸啪嗒掉在地上。
紅衣舞姬的銀鈴還懸在半空,沼澤深處傳來類似琉璃碎裂的脆響。
農帝後頸滲出冷汗,北斗七星的孔洞竟自行流轉起淡金色流光,在眾人腳下結成半透明的星網。
腐臭的淤泥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板結成硬塊,那些蟄伏在暗處的荊棘叢發出蛇類垂死般的嘶嘶聲。
"是七星塔的變陣!"紫衫樂師突然拽斷兩根琴弦,音刃削飛了試圖卷向她腳踝的黑色根須。
農帝聞言渾身一震,終于想起這是百世前專為克制沼魔設計的"鎖靈步"——需以施術者精血為引,借北斗星力固化方圓百丈的地脈。
嚴女突然踉蹌著撲到他身側,從袖中摸出的止血散灑了大半。
少女帶著哭腔去捂他虎口外翻的傷口,指尖觸到星網邊緣時突然亮起微弱銀光。
農帝瞳孔收縮,嚴女鎖骨下的光紋竟與星網產生共鳴,將本該持續半刻鐘的陣法延長到二十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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沼澤的震顫突然變得狂暴,板結的地面炸開丈許寬的裂口。
腥風卷著鱗片摩擦聲撲面而來,眾人還未來得及後退,墨綠色巨尾已掃碎了三塊玄武岩。
農帝的斬龍劍在龍吟聲中自動出鞘,劍鋒映出怪物額間猩紅的逆鱗——那分明是魔化後的蛟龍才有的特征。
"退到星樞位!"農帝旋身將嚴女推向藍衣美人,劍尖挑破左手腕舊疤。
血珠灑在青火上的瞬間,盤旋的蒼龍虛影暴漲三倍,龍爪與蛟尾相撞迸出刺目火星。
紅衣舞姬的銀鈴織成音障,勉強擋住飛濺的毒液。
蛟龍豎瞳突然收縮成線,農帝在它擺頭的角度里看到三百年前相似的殺招。
他故意賣個破綻露出右肩,在獠牙逼近的剎那擰腰錯步,劍鋒精準刺入逆鱗與頸骨的縫隙。
怪物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甩頭將他連人帶劍砸向青銅樁。
後背撞上銘文的瞬間,農帝識海里突然閃過鎮魔柱崩塌的畫面。
他借反震力凌空翻轉,踩著蛟龍鼻梁躍至其頭頂。
丹田處沉寂多時的輪回之力突然沸騰,斬龍劍裹挾著前世誅殺魔蛟的記憶,化作七道流星刺入怪物七竅。
紫衫樂師的琵琶弦全部崩斷,音爆將掙扎的蛟龍死死按在地面。
農帝的劍柄龍楮寶石驟然發燙,青火順著劍身灌入怪物天靈。
當蛟龍身軀開始碳化時,嚴女突然捂住心口跪倒在地,她鎖骨下的光紋正在瘋狂閃爍。
沼澤的震顫隨著怪物的死亡徹底平息。
藍衣美人用發簪挑起片未燃盡的逆鱗,焦黑邊緣浮現出與青銅門相似的紋路。
農帝抹去嘴角血漬,發現干涸的沼澤盡頭隱約浮動著某種壓迫感——像是無數雙眼楮透過霧氣窺視著他們。
斬龍劍的顫鳴突然變得急促,劍鋒自動指向東北方。
農帝彎腰撿起塊帶著余溫的蛟龍碎骨,骨縫里滲出的黑血竟在空中凝成半枚卦象。
嚴女湊近時,那卦象突然鑽入她鎖骨光紋,少女頓時昏倒在紅衣舞姬懷中。
"跟著星軌走。"農帝將昏迷的嚴女打橫抱起,青火沿著北斗七星的軌跡燒穿最後一片毒霧。
當他踩碎最後塊帶有鱗片的沼澤岩時,某種類似金屬摩擦的嗡鳴從極遠處傳來。
藍衣美人突然踉蹌著扶住石壁,她發間玉簪毫無征兆地裂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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