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靈靈的步伐有些急促，她在漆黑的小路上小跑著，火紅的長裙在身後獵獵飛舞，宛如燃燒的火焰。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袖袍，心中閃過一絲疑惑。
我什麼時候穿上了這身火紅長裙？
可疑問還未成形，另一個更緊迫的念頭猛地撞進了腦海。
得趕緊回去！
袖子里的那條小蛇，快撐不住了。
單靈靈奔跑間氣息漸急，心髒也跟著“砰砰”作響，就在這時，前方猛地浮現出一扇古香古色的木門，門上纏繞著淡金色的藤蔓紋路，在夜色中泛著溫潤的光。
回來了。
她來不及多想，抬手猛地推開房門，整個人因慣性撲了進去，幾乎是跌撞著沖入門中。
“牧之！”
眼前倏然一亮，燈火明朗得有些刺眼，單靈靈眨了眨眼楮，努力適應著光線，幾乎是下意識地喊出那個名字。
“羊牧之，你在哪兒？”
“師父？”
房間里躥出一個人。
他發髻高束，身著淡黃色長衫，手中還握著一支未干的毛筆，神色慌張地從案前走了出來。
“怎麼了？”
單靈靈怔怔望著他，眼神忽然變得有些迷茫。
那一刻，她覺得眼前的人既陌生，又……熟悉。
羊牧之？
這個名字……是誰的？
“師父？”年輕男子被她突然的沉默嚇到，連忙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啊……”單靈靈猛地回神，卻又忘記了腦中那一閃即逝的疑惑，“你這兒還有止血療傷的藥嗎？”
“你受傷了？！”羊牧之一驚，急忙上前察看，“哪兒傷著了？”
“不是我受傷！”單靈靈煩躁地擺了擺手，懶得解釋，干脆撩起袖子，將盤繞在自己手臂上的那條暗紅色小蛇亮給他看。
“我在人間界遇見它，它受了傷！”
“你趕緊的，別愣著了！要是再晚一點，它就撐不住了！”
羊牧之愣了愣神，目光匆匆掃過那條盤繞在單靈靈手臂上的暗紅色小蛇。
它身上的鱗片早已破碎，血跡斑斑，之前單靈靈用魂魄力量為它止血，才勉強將傷口壓制下來，但那觸目驚心的傷痕仍舊暴露無遺。
只是……這條小蛇的模樣，實在是有些奇怪。
“還愣著干什麼！”
還不等羊牧之看清楚，單靈靈語氣驟然提高，帶著焦急“趕緊啊！”
“哦哦！”羊牧之猛地驚醒，連連點頭應著，轉身沖到藥架前手忙腳亂地翻找起來。
“拿最好的藥！”單靈靈在後面補了一句，眼神緊緊盯著那條小蛇。
“知道了！”羊牧之聲音透著慌張，藥草和書卷從架上掉了一地，伴隨著一陣嘩啦作響。
終于，在單靈靈急得幾乎快要沖上去的時候，羊牧之從一堆雜物中掏出一個藥罐。
“師父，這是上次……”
他話還沒說完，單靈靈已經一把搶過藥罐，頭也不回地轉身沖出了門檻。
“……是王子師叔特地留給你的……”
羊牧之望著門被再次猛地撞開，話語只說了一半便噎了下去。
人早就不見了，只剩他自己握著還未放下的毛筆，愣愣站在原地。
“哎喲……”
一滴墨水從筆尖滴落，正好濺在他淡黃的衣襟上，羊牧之這才猛然回神，趕緊把筆放下，喃喃道。
“師父她到底著什麼急啊……”
而另一邊，單靈靈早已回到寢殿。
她知道這個罐子是誰留的，也知道里面的藥膏是什麼成分。
幾乎是瞬息之間，單靈靈便打了個響指，寢殿內所有的燈火“唰”地亮起，將整個空間照得通明。
她快步沖入側殿，沖到案桌前，連氣都來不及喘，小心翼翼地卷起了自己的袖子。
小蛇依舊安靜地蜷在她手臂上，眼楮緊閉，氣息微弱。
“你下來，我給你治傷。”
單靈靈輕聲說著，手指點了點它的腦袋。
可小蛇沒有任何反應。
心頭一緊，單靈靈猛地蹙起眉。
不會吧……它不會已經……
她不敢往下想，手指輕輕一點，從指尖緩緩引出一縷溫潤的魂魄力量，凝成細細的火紅光線。
為了不沖擊它的內髒，單靈靈特意壓低了力量的波動，讓那道火紅變得柔和溫和，像是火中的水流，貼著小蛇的頭頂緩緩流入。
光芒一點點蔓延，順著蛇鱗縫隙滲入它的體內。
單靈靈屏住呼吸，手掌懸停半空，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它。
求求你，哪怕只是動一下……
火紅的光芒在寂靜中緩緩消散，單靈靈屏住呼吸，緊張地盯著那團沉睡不動的身影。
終于，小蛇微微動了動，長著長角的腦袋輕輕揚起，緩緩睜開雙眼。
那是一雙血紅色的眼楮，有氣無力的看向了單靈靈。
“醒了就好……”
單靈靈輕輕吐出一口氣，強壓下聲音里的慌亂，指了指案桌“下來吧，我拿了藥，要先給你治傷。”
小蛇還是用同樣的目光看著單靈靈，那一瞬間，單靈靈好像讀懂了它的眼神。
不可置信。
好像真的有人救了它，讓它覺得完全無法理解。
“听話。”
單靈靈伸出手指，輕輕彈了彈它的額頭，小蛇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縮了縮頭，身子微微一顫。
動作戛然而止，單靈靈急忙收回手指，語氣也柔了幾分“我真的不會傷害你，不用怕。”
“這是白澤給的藥，很管用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擰開藥罐的蓋子，指尖蘸起一小團乳白色的膏體，抹在自己手背上。
“你看，沒事的。”
她把手舉到小蛇眼前，柔聲安慰。
小蛇垂下眼簾，注視了片刻，像是在猶豫，過了幾秒，它終于輕輕一擺尾巴，慢慢松開了盤繞的姿勢，從她手臂上滑了下來，緩緩爬上了桌面。
“等一下，我給你拿個墊子。”
單靈靈轉身從一旁拿來一塊絲質軟墊，鋪在桌面上，又用手輕輕拍了拍。
“來，趴這兒，舒服點。”
這一次，小蛇沒有再遲疑，順從地爬到了軟墊中央，靜靜地臥了下來。
血水從它身上的傷口滲出，很快就染紅了絲面。
“沒事，回頭洗洗就好。”
單靈靈絲毫沒在意，她翻手喚出一個細小的木質藥勺，從罐中舀起一小撮藥膏，小心地舉到小蛇面前。
“藥是冷的，要忍一忍哦，涂藥可能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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