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沒有再做夢，季尋一覺睡到天亮。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卻听到身邊傳來了另外一個人的呼吸聲，與之同時感受到的，是他緊緊抓著自己手腕的灼熱溫度。
她略微轉動手腕，坐起來往手邊看去。
在她睡著之後本應該離開的端木燕趴在她的床沿睡得安然。
濃密的睫毛覆蓋著總是天然又銳利的眼，讓他有一種近乎乖巧的柔和。
季尋伸手過去，想觸踫一下他鼻尖的小痣。
冰涼的指尖剛壓上他略燙的皮膚，握在她腕骨上的手就猛地收緊。
端木燕睜開眼，對上她幽藍色的眼眸。
剛從春夢里醒過來就看見喜歡的女孩子近在咫尺的臉，縴白的手指按在他的鼻尖上，幽微的香氣爭先恐後鑽進鼻腔。
他的第一反應是把她往身邊拉。
那張冷清漂亮的臉上仍然是淡漠的神色，但喉間似乎是溢出了一聲疑問的輕哼。
這樣的動作拉扯到她質地輕柔的衣物，懸在肩頭的布料顫巍巍地往下滑落。
距離近到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雪白的脖頸，凹陷的鎖骨，以及……
就在少女即將露出疑惑神情之前，他終于迷糊著反應過來，慌亂地松開了她的手。
“對不起……我……”
季尋活動著被他攥了半夜捏出鮮紅指痕的手腕，抬手把衣領撈回去。
“沒關系。”
“你怎麼在這里睡著了，一定睡得不太舒服，回房間再躺一會吧。”
端木燕站起身，喉結滾動著不去看她。
“不了，我睡夠了，我先下去給你和小黑做早飯。”
不等她回應，端木燕逃也似的出了她的房間。
實在有些過分，他怎麼能就這麼在她的房間里睡了半夜，還做了那樣的夢。
越來越不受控制的表現甚至讓端木燕開始害怕和她接觸。
就連在拉面店打工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心不在焉的。
天天好集團。
已經一個月沒有來集團，馬青山手插在西裝褲的口袋里，緩步往樓下走著。
不管是他的事還是召喚器的事，總要給爸一個交代。
他心里思緒混亂，心口突地一痛。
馬青山悶哼一聲，手按住抽痛的位置，腰背艱難彎起想要緩解非人的疼痛。
奈何這次的疼痛格外劇烈，並不是這樣的忍耐就可以輕易度過，他手指摸索著攀住手邊的欄桿，整個人幾乎快要倒地。
這對平日里光風霽月的大少爺來說絕對是最為難堪的瞬間，他悶悶咳著，半跪在地面上，像是要把身體里的病毒混著鮮血直接嘔出來。
小李子在樓上隱約看到這樣的畫面，眼神透著點不可置信。
“搞什麼玩意？”
這還是那個總是傲慢又矜貴的大少爺嗎？
他怎麼好像看到有什麼詭異的黑藍混合的光芒從馬青山身上冒出來了。
心里隱約漫上來一個猜測，眼見馬青山恢復過來，背後壓在欄桿上目光冷冷地在往這個方向看，小李子驚疑不定地收回視線，往後退了一步隱藏身形。
要死，他好像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只是感受到似乎有異樣的視線，馬青山沒看到可疑人影，重新垂下眸，深邃的眉眼壓在額前的碎發里，讓他染上幾分陰翳的暗淡。
修長的指骨按在欄桿上，撐起還有點無力的身體。
只要不犯罪……只要不犯罪就不會有事的。
他身體一向足夠好，之前幾乎每天都在訓練，這點小毛病，等過陣子過去就好。
抱著這樣掩耳盜鈴的想法，他遲疑地走進頂樓的董事長辦公室，去見已經有日子不敢面對的父親。
“爸，我回來了。”
“你還知道回來。”
馬天轉過椅子，抬眼面對自己已經長大成人的大兒子。
他總是符合馬天對一個完美接班人的期待的，西裝革履，氣質出眾，做事也從來不讓他失望。
不管是公司里需要決策的正事，還是某些灰色地帶的事務，都能處理得很完美。
就連召喚使用鎧甲，也是極為合格的召喚人。
但這一個月以來他的情況，真是有點出乎馬天意料。
馬天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去責怪自己的孩子，但他總要把有些個事交代清楚。
“最近出了點事，所以在外面處理一下。”
馬青山兩步走到馬天面前，指節無意識緊繃著輕攥。
馬天不在意地一挑眉，“出事？我馬天的兒子能出什麼事？”
有權有勢的人說話總是底氣十足。
馬青山眼睫顫動，心緒雜亂無章，他看向馬天，“爸，其實我，我其實……最近……”
沒等他組織好語言，馬天一抬手擋下他的話。
“我年輕的時候，不知道經歷了多少事。”
他站起身，帶著自家兒子到休息區坐下。
紅酒是早就醒好的，馬天倒好兩杯酒，推了一杯給自家兒子。
“來，青山。”
“謝謝爸。”
馬青山隨手拿起，心情終于平復下來一些。
“這還是我最喜歡的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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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天也端起酒杯，一邊說著一邊招呼馬青山和他踫杯。
兩口酒下肚，父子兩個聊起點往事，一個月沒有見面因此有點微妙隔閡的氣氛緩和下來。
“青山，我對你有絕對的信心。”
“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把你帶在身邊，你是看著我，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你應該最了解我，也應該知道我對你的期望，你不會辜負我對你的期望吧？”
馬青山半垂著眼睫，抿了下唇。
“爸，我絕對，絕對不會辜負你的。”
馬天笑著拍拍自家兒子的肩頭，“爸爸就知道，你對我衷心耿耿。”
“集團的未來，我終究會交到你的手上。”
“你看，這一晃眼，爸也這麼大年紀了，你總得讓我退休享享清福吧。”
馬青山目光略微躲閃，唇邊勉強提起笑意，“會的，爸， 我一定會努力的。”
馬天搖晃著高腳杯中猩紅的酒液，“不應該交給別人的東西……”
馬青山迎上自家父親強硬的目光，听到馬天話語的尾聲。
“……拿回來。”
他眼睫顫動兩下，“好，爸，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召喚器丟失的事，爸終究還是知道了。
他心知這事的關鍵還是在妹妹馬靈靈身上，手指略微攥緊著摩挲了兩下。
說起馬靈靈，他忽的又想起了件事。
“對了爸，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一聲。”
馬天抬了下眉，放下手里的酒杯，“什麼事，你直說就是，跟爸有什麼不能說的。”
“你還記得端木叔叔嗎……他有個女兒叫小尋，我最近……”
馬天是過來人，瞬間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大笑著拍拍自家兒子的後背。
“好小子，長大了，倒是爸忽視了這件事，你們年輕人的事，自己做主就好，咱們家不像別人家那麼迂腐，不講究什麼門當戶對的，你喜歡就帶回來看看。”
他往茶幾上的杯子看了一眼，像是才想起什麼。
“或者先帶給你媽看看，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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