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歡迎的消息趕去救人的李昊天一時都有些麻木了。
不如說，是因為最近發生的事和預言一樣的噩夢越來越接近，接近到他甚至開始恐慌的地步。
明明一切事的開端和細節都已經改變，可為什麼還是會不受控制地走向那個最終的結局？
少女就在他近前不遠處，正準備抬手去治療吳剛，他不知道是哪里來的沖動，猛地扣住她的手腕。
“不要，不可以，別再用你的力量。”
“小天哥？你到底怎麼了？”
季尋蹙起眉，有點擔憂地看著明顯不對勁的李昊天。
他不是一次兩次這樣了，自從她回來之後，李昊天整個人就怪怪的，把她當成什麼易碎品一樣，不讓她再使用能力，也不同意她幫忙出去應付幽冥魔。
看得比之前她眼楮看不見的時候還要嚴實。
她應該沒有看起來立刻就要死掉的樣子吧？
“……總之，你听我的好不好？”
季尋按住李昊天的手，“別這樣，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要趕緊讓大家恢復戰斗力，你也不用天天守著我，我真的沒事，而且我現在可以保護自己的。”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李昊天難得對她用這麼凶的口氣說話，見少女臉上露出了有點怔愣的表情，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伸手抱住了她。
那顆心髒隔著血肉鮮活地跳動著，劇烈到好像她渾身的血液也跟著沸騰了起來。
“算我求你了，你听我的好不好，我都是為了你……”
最後一句話的尾音淹沒在李昊天壓在她頸窩里的吐息中。
季尋沉默著任由他抱緊自己。
兩個人爭持的間隙，吳剛不知何時已經悠悠轉醒，面無表情地盯著緊抱著少女的李昊天，半垂著眼睫若有所思。
良久，李昊天才從她的頸側抬起頭，對上了吳剛的視線，他不知為何僵硬了一下，才啞著嗓子開口。
“小剛，你醒了？”
“嗯。”吳剛臉上露出點燦爛的笑，仿佛沒有看見也沒有听見剛才的一切一樣，聲音也如往常一樣帶著點天真的純質。
“沒事的小尋，不要耗費你的力量給我治療，俺吳剛的身體好得很，才不會因為那個幽冥魔就倒下呢。”
他聲音壓低了一點，“就是……召喚器又被他搶走了。”
少女幽藍色的眼眸里泛過一點水色的冷光，“哪個幽冥魔？”
吳剛莫名打了個寒顫，“就是那個喬奢費。”
她突然反而笑了一下。
吳剛很難描述那個笑容。
她其實很少笑，就算笑，大部分時候也都是帶著安撫意味的溫柔淺笑或是面對敵人時的冷笑。
但是從沒哪一個笑像現在這樣……讓人心驚肉跳。
李昊天下意識按住她的肩頭。
“既然你醒了，我就放心了。”
季尋收斂笑容，“小天哥，我不會再隨便耗費能量了，你先去忙吧，我來照顧小剛就好。”
李昊天遲疑了半天，終究也沒有去反駁她的決定，“好，小剛，那你陪著她，我先去跟歡迎還有外婆她們商量一下接下來的行動。”
“放心吧。”吳剛笑著對他點點頭，還輕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等李昊天出門，季尋才轉過頭，“是不是出了別的事，阿清哥說了，你現在已經可以穩定升級鎧甲，按理說不會輸給喬奢費才對。”
吳剛再也維持不住笑，他遲疑了半天，才悶悶地開口，“是因為我的一個朋友……”
他把今天遇到的事跟少女仔細講了一下。
季尋垂下眼睫，“你那個朋友，長什麼樣子？”
那天的意外結束之後，吳剛將尹焱的尸體送去了他親戚的家里，她並沒有能夠見上一面。
吳剛雖然有點不明所以，但還是很快的從手機里找出一張尹焱的證件照。
“你看。”
少女仔細看了一眼，眼神卻冰冷下來，“上當了，這個人恐怕在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就已經被黑暗護法附身了，換句話說，他很早之前，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大概是上個世界冰兒和幾個被附身的人類對黑暗護法帶來了一點人性影響的原因，他們在這個世界找的身體，好像全都是已經死透了的尸體。
那次三人對戰路法的時候，除了那個和冰兒聲音相似的月月之外，還有附身這個男人的惡火護法，曾經一起出現在了她的家里。
有關于黑暗護法這些和路法合謀的未知敵人的事，少女早就跟幾人說過，因此吳剛沒有愣神太久就明白了一切。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不管是那個幽冥魔還是我們，都被這群惡魔給耍得團團轉。”
他有點急躁地把手機往床上一丟，煩亂地抓了兩下自己的頭發。
“那個幽冥魔肯定也是被利用的，說不定他根本就沒附身尹焱的哥哥……”他頓了頓，“不對不對，尹泰是不是尹焱的哥哥都還存疑。”
“該死，怎麼比那個路法還心理陰暗啊！”
“我還以為他們已經絕了和路法繼續合作的心思，現在看來，他們還是想讓路法先和鎧甲召喚人鷸蚌相爭，然後再漁翁得利。”
季尋微微嘆了口氣，“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去把這件事告訴小天哥他們。”
吳剛從床上爬起來拉住她的手，“我已經好了，我跟你一起去，小尋，別總是丟下我……”
他突然耳根沒來由有點燒紅，“你總是這麼偏心小天和小飛，不和我親近就算了，就連讓我多跟你待在一起一會兒也不行嗎？”
那雙可憐巴巴的狗狗眼這樣看過來，季尋抬手揉了揉他質感良好的卷毛。
是和喬奢費完全不同的手感。
那個人，就算听話乖巧的時候，其實底色也是凶戾尖銳的，看似柔軟的頭發在絲滑的同時發尖是有些扎手的。
但是看起來像小刺蝟一樣一點就炸的吳剛，微卷的發絲確是柔軟的。
跟兩個人的本質如出一轍。
世事真是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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