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駕校。
校長辦公室。
夏侯淵點燃了一根香煙,坐在新買的人體工學椅上,腳翹在了巨大的紅木辦公桌上。
扶了扶鼻子上的黑框眼鏡,手里拿著一張工業報看著。
【熱烈祝賀長安到洛陽的貨運鐵路已經成功通車】
【熱烈祝賀徐州到許昌的貨運鐵路已經通車,自此東西大動脈已經成功打通。】
夏侯淵撇撇嘴,對著對面的曹仁說道︰“鐵路修那麼快,公路怎麼修那麼慢,子孝你這也不行啊?”
他是開駕校的,只有更多的公路修通,才會有更多的人來他這里學車。
坐在沙發上的曹仁,此時滿臉愁容︰“拉倒吧,我那水泥廠連百分之一的市場都佔不到,上個月因為沒給工人交社保還被罰了一筆,如今正在停業整頓呢。
那幫工會的真不是東西,我水泥廠正在施工呢,直接就來貼了封條,勒令我們停工。”
說到了工會,夏侯淵也是咬牙切齒︰“誰說不是呢?我的駕校上個月也被開了一筆罰單,你說這叫什麼事兒啊,那幫工人管他們一頓飯不就得了?開那麼高的工資,還要管他們社保!”
曹仁一拍桌子︰“就是!我這次來,就是想要聯合你去陛下那里告狀的!”
夏侯淵連連擺手︰“你自己去吧,我可不去,我上個月剛去了一趟,被咱們那大佷子罵了一頓。”
曹仁嘆口氣︰“我準備下個月把分廠開到漢中了,那里由于朝廷沒有收回行政權,不用交社保,管飯就行,甚至連工資都不用發,那里還是張天師的老家,在那里開廠還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哪里像是這里,一個月沒有六千就沒人干,加上社保一千多,我這一千人的廠搬過去,每個月工資都能剩下來五百多萬,一年就是六千萬。”
夏侯淵無比羨慕,把腳從桌子上收了下來︰“我倒是想要搬,那里也沒學車的啊!”
兩個老兄弟在這里唉聲嘆氣。
夏侯霸推開了辦公室的大門︰“父親。”
夏侯淵眉頭一皺︰“工作的時候叫我夏侯校長!進來的時候要敲門!都二十三歲了還沒個正形!”
夏侯霸一愣︰“夏侯校長,有記者要采訪您!”
“幫我推了!”夏侯淵毫不猶豫的道。
曹仁疑惑道︰“有記者采訪是好事兒啊?推了干嘛?”
夏侯淵眉頭緊皺,前些日子,由于孫權的仲謀駕校陷入了官司危機。
他的駕校可是大大的發了一波的財。
好多記者想要來采訪他了,想要詢問他成功的秘訣。
讓他大出了一陣風頭。
只是前些日子,他因為沒有給教練們交社保的事情被爆出,風向就變了。
那般媒體人把他描繪成一個趴在工人身上吸血的吸血鬼的模樣。
這讓他非常惱火,卻也無可奈何。
他是怕了那幫家伙了。
惹不起,他躲得起。
“好的,我這就攆他們離開!”夏侯霸說完就要離開。
夏侯淵一擺手︰“罷了,我不接受采訪誰知道他們怎麼編排我呢,讓他們去會議室等我!我馬上就去。”
……
“前面就是夏侯駕校了!”
“謝謝!”
一個看起來三十來歲的婦人,女子背上背著一個大包袱,懷里抱著一個一兩歲的孩子,從出租車上下來。
隨後,車上下來了三個孩子,兩女一男,大的女孩六七歲,中間的男孩五六歲,小一點的看起來才三四歲的樣子。
幾人陸續的從出租車上下來。
幾人的眼光四處張望著,臉上和眼中滿是稀奇。
女子彎腰摸了一下那大一點的女孩︰“乖!來到了外公這里,你就再也不用住狗窩了!!”
“嗯!”
小女孩乖巧的點了點頭,眼神中充滿了畏懼與不安。
來人正是張飛的夫人夏侯娟。
她的父親早逝,從小由伯父夏侯淵撫養,他稱呼夏侯淵為父親。
在她年幼時期,兗州豫州大亂,爆發了嚴重的的饑荒。
就連夏侯家身為世家大族,幾年下來土地無人耕種,多年的存糧也被吃光。
她伯父為了養活于她,把當時的堂弟都餓死了。
這讓她十分慚愧,就想為了家里做點什麼。
從小就經常為了家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出去樵采,也就是撿柴火。
八年前,她出去樵采,被一個豹頭環眼的圓臉大漢擄走。
………
當時的她,害怕極了。
當年,她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中,充滿了無助與痛苦。
她哭過,鬧過,反抗過。
跪著求那大漢放了自己,甚至願意給父親夏侯淵寫信交贖金。
都無濟于事。
她,
也認命了!
人家都說那大漢是個英雄,是胸中有大志向,匡扶漢室英雄。
她第一次對英雄這個詞感到惡心。
原來,一個人無論做了什麼惡事,只要他嘴里喊著匡扶漢室,那就是英雄。
大家都說是,那就是吧。
又,
能怎樣呢?
于是,她就成了張飛的夫人。
她八年生了四胎。
大女兒張鶯、小女兒張燕、長子張苞、去年生下了幼子張紹。
這麼多年,已經麻木了,甚至連逃跑的想法都沒了。
這些年,她跟著張飛顛沛流離。
洗衣做飯,已經習慣了一個妻子的身份。
女人總歸是要嫁人的,嫁給誰不是嫁呢?
幾個月前,終于算是在荊州有了一片落腳之地。
她也由衷的為了張飛的勝利而欣喜。
日子沒過幾天,張飛就跟著他大哥去攻打益州了。
把他們留在了荊州。
他說︰打下來益州就回來接他們。
她說︰好。
數年的顛沛流離,她原本以為就是這樣過去一生。
幾個月前,荊州又被呂蒙偷襲,他們一家成了呂蒙的俘虜。
她和孩子被分開了,只留著一個還吃奶的張紹。
她慌慌不可終日,也已經做好了心里準備。
這年代,婦人被俘虜,最好的下場就是做人家的妾室。
就在她以為自己肯定如同亂世中的婦人一般,會被嫁給東吳一個不認識的將領的時候。
那日,荊州來了一位洛陽來的使者。
她知道如今魏國的皇帝算是自己的族兄。
她鼓起勇氣喊了一聲。
剛剛喊出口,她就後悔了,一個使者能做什麼呢?
在她爆出了自己的身份後,那使者對她十分客氣,對孫權和呂蒙卻變得十分蠻橫!
那使者對著孫權和呂蒙一陣連打帶罵,就連她都為那使者捏了一把汗。
這可是在人家的地盤啊!
萬萬沒想到的是,不可一世的孫權和呂蒙在那人的面前,如同孫子一般,點頭哈腰。
她原本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家人了!
沒想到還能夠回來。
來到洛陽後,她不敢去見父親夏侯淵。
她小心翼翼的詢問︰能不能先不去見父親或者陛下?
使者說︰那是你的自由。
使者幫她辦理了身份證,給了她一筆錢,還給了夏侯淵的地址,就離開了。
臨走時,她問︰敢問尊姓大名。
使者答︰外交系一個無名之輩而已,夏侯老先生就在這個地址,你可以隨時去找他。
她在驛館住了七天。
心情也平復的差不多了,主要是如今洛陽物價很貴,使者給她的錢也花的差不多了。
如今站在了駕校大門口,前面就是她好久沒有見過的父親。
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小小的張苞說道︰“娘!我們不是要找外公嗎?”
夏侯娟有些退縮了。
里面,是她無數日夜思念的家人。
只是,她不知道家人會不會接納她。
或許不見面,還有那麼一絲的幻想。
許久,她也沒有下定決心。
終于,她嘆了口氣︰“算了,我們回去吧!”
忽然,一個青年走了出來。
看到了他們,微笑著說道︰“你好,你是來學駕照的嗎?我是咱們這的銷售經理夏侯霸,咱們夏侯駕校的口碑,在整個洛陽……”
忽然,青年呆住了,死死的看著夏侯娟。
良久,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欣喜若狂。
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
“阿娟!你是阿娟!”
夏侯娟看著眼前的青年,許久沒有說出一句話。
八年了。
她終于再次見到了親人。
許久,她才顫抖著張口︰“大兄,好久不見。”
夏侯霸也是十分激動︰“哎呀!阿娟!你終于回來了!這些年你都去哪兒了!父親和母親都以為你死了!哎呀呀,這幾個崽子是……”
夏侯娟局促的對著幾個孩子說道︰“快喊舅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