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艘戰艦帶著上百舢板、漁船在濟河中行進,場面極為壯觀。
這麼多的水軍出動,自然避不過來往船只與沿河兩岸的百姓,消息自然就藏不住。
樊解元便命水卒日夜不停的航行,即便就算敵軍有探子,發現了他們的意圖,也快不過水軍。
再者,敵軍在行軍的途中,他們或許可以用信鴿往東宮傳遞消息,而東宮的信鴿是找不著每日都在移動的船只的。
打的就是一個時間差。
水軍船隊順流而下的速度極快,第四日清晨時分,便進入了楚州明陽湖,比預定的時間早了大半日。
姜遠听得三喜來報快進明陽湖了,揉了揉臉鑽出船艙察看。
就見得前方水域,大片大片的蘆葦叢從水下生長而出,將離岸幾里許的水面切割成無數塊,縱橫交錯的小水道密布在這些蘆葦叢中。
水軍船隊從主水道穿行過蘆葦蕩後,便進入了寬廣的湖面。
“這湖還真是大。”
姜遠咂咂嘴贊嘆一聲,眼前的景象著實壯觀至極,寬廣的湖面竟然望不到邊際。
此時的明陽湖上還浮著一層薄薄的晨霧,清晨的陽光將湖水照得波光粼粼,一些野鴨從蘆葦中飛出,時而落于水面,時而鑽進湖水中,當真是一幅好風景。
跟在姜遠身後的利哥兒,立馬化身為導游︰
“姐夫,這明陽湖據說有三百里大小,湖岸邊除了長有密集的蘆葦蕩,湖中更有土島千座,地形極為復雜。
這湖中盛產鯉魚、鱖魚、鯽魚、鱸魚,還有大螃蟹。
每到秋天,我義父就會親自下湖,捉些大螃蟹給我與雨兒解饞…”
利哥兒說著說著,神情變得黯然起來,想來又是想起他義父一家被人害死之事了。
姜遠瞥了一眼利哥兒,這孩子開口閉口都是魚,難怪沒事就喜歡摸魚捉蝦,敢情就是在這明陽湖當小水賊時養成的習慣。
姜遠突然問道︰“你們那蛟龍寨在哪個位置?”
利哥兒聞言,黯然的眼神瞬間便亮了︰“姐夫,你可是要幫我報仇?”
姜遠敲了一下利哥兒的腦袋︰“什麼幫你報仇不報仇的,你義父被害是私人恩怨,咱們水軍是來此剿殺江南反賊。
如果此戰順利,再順便剿個水匪,這叫為民除害,不要公私不分。”
利哥兒嘿嘿直笑︰“那不就是一個意思麼?”
姜遠正色道︰“怎麼會是一個意思?你義父被人害死,說破天去也是江湖恩怨,咱們水軍屬朝庭,出動這麼多人給你報私仇,你的臉是有多大?
記住,有些時候,要用明規則大理由來辦事,效果完全是不一樣的,咱們來此剿滅匪患,是不是咱水軍的職責?”
利哥兒摸著腦袋狠點頭︰“原來還可以這樣,姐夫,你真聰明!”
姜遠咧嘴一笑︰“也不是很聰明,但比你強那麼一點點而已,說說吧,蛟龍寨在哪個方向。”
利哥兒連忙伸手一指東南方向︰“蛟龍寨在前面三十里外最大的土島之上,名為土龍島,東寬西窄,長約五里。
土龍島外圍還有眾多小土島與蘆葦蕩環繞,水道密集,不認路的鑽進去就出不來。
而且,外圍的那些小土島上還有暗哨,只要官兵的戰船來打,離得老遠就會被發現。”
姜遠摸著下巴問道︰“如此說來,這蛟龍寨不但易守難攻,就是跑路也極為容易是吧?你覺得晚上攻寨,會不會好點。”
利哥兒正色道︰“晚上更難,蘆葦太密了,不熟的人白天都不敢進,更別說晚上。
再者蘆葦蕩中的水道不是很寬,像咱們乘的這大戰船根本進不去。”
姜遠看了一眼利哥兒︰“你不是蛟龍寨少當家麼,你也會迷路?”
利哥兒一挺胸︰“我自然是熟的,姐夫若讓我來帶路,咱們晚上攻打卻是極好,定然殺他一個人不知鬼不覺。”
姜遠不可置否的說道︰“是否攻打蛟龍寨,我還得與老樊商量後再決定,咱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
利哥兒也清楚此次不是專為蛟龍寨而來,便道︰“小弟知道,如果能攻蛟龍寨便攻,不能攻就等下次。”
姜遠訝然的看了一眼利哥兒,拍了拍他的肩︰“不錯,能分清輕重了。”
兩人正說著話,盧義武來報︰
“將軍,旗艦上打出旗語,說還有三個時辰就要轉道進𢦓水了,大都督請您去旗艦相商。”
姜遠看得樊解元的旗艦停下,顯然是在等他,便命盧義武將船靠了過去。
兩船相接時,姜遠一個箭步躍上了樊解元的旗艦,進得旗艦的船艙,就見樊解元領著一大群副將與校尉圍在水道輿圖前,正在制定作戰計劃。
樊解元見得姜遠進來,拱手道︰“侯爺!您來了,本將軍正在部署兵力,你也給參考一番。”
姜遠笑道︰“樊將軍說哪里話,本侯沒有水戰指揮的經驗,您與眾將士安排就好。”
樊解元卻是一臉正色︰“侯爺莫要謙虛,前幾日若不是您出的計策,想要拿下那三艘船就沒那麼容易,水戰與陸戰都是相通的,侯爺有大智,萬莫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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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遠見樊解元說得這麼正式,便道︰“本侯便在一旁听著,您且先說。”
樊解元手指在輿圖上︰“𢦓水水道極窄,與明陽湖相接處呈一個喇叭狀,此處水流流速稍快,敵軍船只逆水而上定然極慢。
本將軍以為,咱們在這喇叭口處設伏最妥,以三艘大船堵住水道,眾多舢板成兩翼之勢夾擊,防止他們沖入明陽湖。”
姜遠摸了摸下巴問道︰“徐將軍的探子可有消息傳來?那兩千敵軍具體有幾艘船?何時到達𢦓水與明陽湖交界?”
樊解元身邊的一個副將聞言,拱手道︰“徐將軍那邊傳來消息,敵船五艘,均是貨船,並非戰船。
如果他們不停錨的話,今日傍晚應該就能到得明陽湖。”
姜遠沉吟了一下︰“𢦓水是通往江南的重要水道,來往船只眾多,敵軍乘的是貨船,若是混在其中根本分不出來。”
樊解元也皺起了眉︰“這的確是一個問題。”
姜遠想了想,問道︰“普通的客船與貨船,他們晚上會不會趕路?”
樊解元不知道姜遠為何這般問,但也答了︰“商旅的客、貨船,一般不會夜間航行,夜間行船風險太大。”
姜遠踱了幾步,目光灼灼︰“這就好辦了!”
樊解元聞言,虎目一亮︰“侯爺想到什麼好主意了?”
姜遠道︰“普通的客、貨船一般不在夜間趕路,但那些敵船卻是一定會在夜間航行的。
一來,他們為了趕時間,二來,夜間航行更能避人耳目!
他們傍晚時分才能到達明陽湖,咱們不妨派出一些漁船,讓兄弟們扮成漁夫,主動出擊,在𢦓水水道上制造混亂,將所有船只堵住一個時辰便可!”
樊解元只覺一言驚醒夢中人,擊掌笑道︰“侯爺果然大智,如此一來,那些被誤了時辰的普通船只,定然會就地靠岸過夜!
而敵船卻仍會繼續航行,妙啊!”
樊解元身邊的那年青副將也是兩眼放光,大聲道︰“大都督,無畏願領二十條漁船前去!”
樊解元大手一揮允了,又對那副將道︰“無畏,你與侯爺年歲差不多少,當向侯爺多多學習才是。”
那年輕的副將立即朝姜遠拱手行禮︰“末將木無畏,還請侯爺日後多多指點末將。”
姜遠也拱了拱手︰“木將軍說哪里話,本侯領兵時日淺短,哪能指點于你,咱們共同學習,一起進步。”
木無畏一愣,姜遠這話說得謙虛又平易近人,一點侯爺的架子也無,不由得對姜遠心生好感。
木無畏露出一絲笑意︰“無畏日後定當與侯爺多多探討。”
姜遠也笑道︰“沒問題。”
樊解元揮了揮手︰“無畏帶著人先行出發吧。”
木無畏拱了拱手,大步出了艙室而去,一眾校尉也紛紛離去,按既定方案部署去了。
姜遠見無他事,也想告辭回自己的船,樊解元卻一把拉住姜遠︰
“無畏是本將軍的小舅子,為人也算聰明正直,侯爺日後多多關照。”
姜遠一愣,樊解元這貨與自己一樣,也將小舅子弄來了軍中謀了差事,還真有點志同道合的意思。
不過樊解元特意將木無畏介紹給他認識,這又是打的什麼主意?
樊解元見得姜遠疑惑的表情,也不藏著掖著︰“侯爺,我听說您那格物學院明年春招學子?”
姜遠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樊解元︰“老樊您消息挺靈通啊?這你都知道?”
樊解元呲了大牙笑道︰“格物學院招生的告示,都貼到濟州了,我又不聾。”
姜遠聞言,暗道小茹的辦事效率這麼快的麼,前些日子他只不過提了一嘴,招學告示就貼到濟州了?
姜遠盯著樊解元︰“老樊,有話直說。”
樊解元搓搓手,居然露出了憨笑︰“侯爺,您那格物學院的告示上說,去您那念書還要考試…
無畏今年也不過十八,您看,給我老樊一個面子,明年招學子時,算我那小舅子一個,考試什麼的能不能免了…”
姜遠有些懵圈︰“老樊,你是不是哪根筋不對,木無畏都混到副將了,你讓他去讀書?這軍中不好麼?”
樊解元嘆了口氣︰“什麼副將!他不過就是我一跟班,無品無級的!在軍中干自然好,但念書也不差啊!”
姜遠懷疑的看著樊解元︰“你沒說實話。”
樊解元嘿嘿笑了笑︰“我就知道瞞不過侯爺!我听說那格物學院的院長是陛下…”
姜遠嚇了一跳,他請鴻帝當格物書院的院長之事,極少有人知道,樊解元從哪得來的消息。
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樊解元目的不單純,說什麼讓木無畏去念書,不如說讓木無畏去鍍金。
格物書院第一批招收的學子,不管從理論還是實際意義上來說,都算是天子門生。
如今的大周重文輕武,武將極難出頭,若是葉無畏頂個天子門生的頭餃,日後回到軍中,再有樊解元、兵部尚書樊解宗的操持,二十五歲前封將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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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解元心眼子太多,這是找姜遠走後門來了。
姜遠也有自己的考量,他自是希望朝中要員的子弟都來格物學院,不管學不學得進去,至少能打出一個效應。
但格物書院主要還是面對寒門子弟,若是其中混進去一些不學無術惹事生非的衙內,這就不好辦了。
姜遠咳嗽一聲︰“這個嘛,我看木將軍一表人才的,也行。”
樊解元聞言大喜,連忙拱手相謝︰“多謝侯爺成全。”
姜遠連忙道︰“你別忙著謝我。即然你都知道了陛下是格物書院的院長,想來別人也知道了。
我話說在前頭,格物書院有它的規矩,不管是王公貴族,還是寒門子弟,都一視同仁,若違了院規,被除名了,就等于前途盡毀,陛下眼里不揉沙子,你可想好了。”
樊解元笑臉一收︰“無畏什麼脾性,我自是不擔心的。
侯爺這般說,莫不是讓我給其他人傳話吧?”
姜遠直言道︰“差不多算是吧。咱倆都在一個鍋里攪馬勺了,木無畏的考試可免,但其他人不行,對外你也言稱木無畏是考進去的,而不是找關系。”
樊解元連忙應道︰“那是自然。”
姜遠又道︰“學院在明年春才招學子,咱們還是先說說眼前吧。
現在探明敵軍乘的是貨船,老樊,咱們該使什麼招就使什麼招,可莫向前幾日那般。”
樊解元豪邁的一揮手︰“那當然,我的心腸又不是鐵打的,這次該燒燒,該鑿鑿,絕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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