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陛下重病,齊王理政?!”
密室中,顏其文與錢恪允震驚的看著錢皇後與趙弘安,失聲問道。
錢皇後重重點頭︰“這是陛下親下的旨意!不僅如此,陛下還召集了一眾老臣進宮面聖。
丁岳在今日也已被齊王代帝下詔,將他調離了皇城。”
顏其文聞言捻著胡須沉思,他也為老臣,官居禮部尚書,又為太子少傅,鴻帝病中召見老臣,他卻不在其列,這其中就大有深意了。
“看來,陛下對老夫也已起了疑心了。”顏其文沉聲說道。
趙弘安冷聲道︰“父皇讓齊王理政,分明是有讓齊王替代本宮之心了!母後、顏師,此不可再等了!”
錢皇後一雙秀掌握在一處,清聲道︰“本宮原本還是想等一等的,以徐徐圖之。
卻不料陛下突然讓徐幕陳兵朱武關,又調何允謙掌燕安周邊水道漕運,令本宮猝不及防!”
趙弘安單掌一揮,咬牙道︰“母後,如今已不能再等了,趁著父皇病重,不如…”
錢皇後卻是看向顏其文︰“顏大人以為如何?”
顏其文思索了一番︰“老臣以為,即然事已至此,再想徐徐圖之已是不成!”
錢恪允也道︰“顏大人所說沒錯,早在數月前,陛下讓徐幕陳兵朱武關,不就是為防我錢家麼!
陛下又以編戶查隱匿人口一事,在江南兩浙大肆查抄,已有許多富族遭了殃,如今看來其目的也是針對我錢家與幾個大族而來!
如果我等再不動手,與坐以待斃無異!”
錢皇後點頭道︰“當初陛下陳兵朱武關的意圖,本宮早就知曉,所以本宮從族中調來三千死士,早已進了燕安!”
趙弘安冷笑道︰“老東西不講體面,也就無需讓他體面!”
顏其文與錢恪允聞言皆是一驚,錢皇後居然從江南兩浙調來了三千死士,這事竟無一人察覺。
顏其文又捻了捻胡須︰“既然皇後娘娘有三千死士那便好辦了!丁岳雖被調離了皇城也無妨,想必皇後娘娘也有後手。”
錢皇後又點點頭︰“丁岳雖突然被調離皇城,但他手下將士還在皇城內,此事無需擔憂。”
顏其文與錢恪允相互看看,都從彼此眼中看見了狠勁。
鴻帝讓趙祈佑代理朝政,其意圖掩都不掩了,又在重病中召集老臣,卻將他們排除在外,這意思還不明顯麼?
就差指著鼻子告訴他們,爾等就是太子黨。
廢趙弘安已成板上釘釘之事,若趙弘安被廢,他們這群太子黨豈能有得了好,抄家滅族的刀已經懸在頭頂上了。
顏其文老眼中精光閃爍︰“如此,老夫便寫兩封密信往江南建業與甦杭,令犬子做好應對。”
顏其文有兩子,長子顏素在甦杭任織造,掌織綢紡布,為皇家提供布料,這是個肥差,手里掌有大量錢財。
次子顏渾任江南建業太守,勢力也是不差。
雖然建業有折沖府,太守手上沒兵權,但他這次子深耕建業多年,怎會沒點家底。
再者折沖府的都尉又是顏其文的妹夫段希蘭。
段希蘭明面上手下只有二千五百兵卒,但誰又清楚他手上到底有多少兵馬。
趙弘安聞言喜道︰“如此甚好,顏師可讓顏渾大人領兵從河關道向燕安靠近。”
趙弘安還是懂些兵法的,河關道可以繞開徐幕鎮守的朱武關,直抵豐邑縣。
錢恪允也點頭道︰“不錯,顏渾大人從建業發兵,經山南東道的襄州,過河關,再至藍田繞過朱武關,直指濟州,經濟州到豐邑縣,可劍指燕安。”
錢皇後卻是說道︰“顏渾只為折沖都尉,手上人馬不多,來時務必隱去蹤跡!”
顏其文笑道︰“皇後娘娘放心,河關道山林遍布,但道路卻是平坦,既方便行軍,也利于隱藏。”
趙弘安想了想又道︰“顏渾大人走河關道自然萬無一失,但必竟路途遙遠,咱們還需做多重打算。”
錢恪允答道︰“何允謙掌燕安水道,哼,他兒子之死,已讓他對陛下心生恨意!
殿下不妨將他請來,給他許個甜頭,再威脅一番,如此,我錢家與幾個大族的子弟便可乘船直抵濟州!”
趙弘安點點頭︰“如此甚好!哼,齊王不是要娶張興的女兒麼,那日百官定然要去齊賀,皇宮內也定然松懈,正是天賜良機!”
錢恪允皺眉道︰“陛下雖賜婚于齊王,但還並未定下吉日…”
顏其文哈哈笑道︰“錢大人,齊王何日成婚,都是我禮部說了算,讓他哪天便哪天!此時正好陛下重病,老臣便讓齊王成婚,給陛下沖沖喜,如何?”
錢恪允這才想起,齊王成婚的籌備之事正是禮部在辦,擊掌笑道︰
“妙啊!到時齊王成婚,必要在太廟祭拜,隊伍龐大,咱們正好可以將那些抬禮拉車的隨從替換成死士,混進宮去就容易了!”
錢皇後見得商議妥當,也笑了,但隨即又道︰“此計甚好,但此事必竟要動刀兵,皇城高大不弱于雄關,為防萬一,爾等還需請丁岳來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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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皇城極為熟悉,又統領數千禁軍,上陣殺敵之事萬不能少了他!
爾等盡管找他,他會全力以助!”
“如此甚好!”顏其文與錢恪允齊齊點頭。
趙弘安見計已定下,只待趙祈佑成婚之日便發動,似乎已看見那龍椅在朝他招手了,不由得煩悶盡去。
幾人出得密室,正要各自離去,胡進之卻是匆匆來報︰“皇後娘娘、太子殿下,大理寺將關押在天牢中的一千余東嶺村村民,全都拉到菜市口砍了腦袋!”
錢皇後與錢恪允聞言身軀皆是一顫,東嶺村的村民皆是他們的族人。
“怎麼回事!大理寺何故突然動刀!”錢皇後怒聲問道。
胡進之小心的答道︰“據說,也是齊王殿下代帝行旨,說東嶺村村民皆是邪教賊眾,即刻誅殺!”
“好啊!又是齊王!本宮定教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當年就不該留下你,如今卻成了禍患!”
錢皇後陰沉著臉,咬牙切齒的說道。
顏其文勸道︰“皇後娘娘勿怒,再讓他囂張些時日!”
錢皇後收了收怒氣,族人被斬了個干淨,此時再怒也于事無補了。
“顏大人,錢大人,你等且先去安排,按計行事。”
錢皇後一揮袍袖,又對趙弘安道︰“安兒,這些時日你要低調一些,萬事在後謀劃便可,有事必要與顏大人等相商,切勿出了紕漏,這關乎你的成敗。”
“孩兒知道了。”趙弘安應了聲。
玄武大街,梁國公府。
姜守業匆匆從皇宮回到府中,姜遠已等了許久了。
“遠兒,今日到底是怎麼回事?”姜守業開門見山的問道。
姜遠嘆了口氣︰“今日齊王與孩兒一起去給何皇後翻案,然後就這般了。
陛下召父親大人等老臣進宮,說了些什麼?”
姜守業飲了口茶,神色嚴肅︰“原來如此!陛下暗中調兵遣將,命右衛軍著甲以待,這是要等趙弘安與錢皇後進口袋了。”
姜守業說著,從袖袍里拿出一份名單來︰“這些都是太子黨眾,陛下命老夫伺機而動,將這些人全部拿下。”
姜遠拿過一看,這份名單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名字,不下四十幾人,遍及三省六部,禮部的人佔了大半。
“陛下準備何時動手?”姜遠放下名單,問道。
姜守業笑了笑︰“這就要看趙弘安什麼時候動手了。”
姜遠摸了摸下巴︰“陛下怎知道趙弘安何時發動?”
姜守業目光灼灼,問道︰“如果你是趙弘安,你以為何時動手最為妥當?”
姜遠聞言想了想,站起身來走了幾步︰“如果是我,定要選皇城最松懈時動手,除夕之夜當為妥當!
但以目前的形勢來看,我又等不及了,因為陛下的刀已舉起來了…哎,齊王大婚之日動手最妥!
到時齊王去太廟祭拜,文武百官要去觀禮,陛下也要親臨太廟,即便陛下親臨不了,那也是因為病重,此時動手極佳!”
姜守業欣慰的點頭︰“為父與你岳父,以及一眾老臣也是這般想的,就看禮部將吉日定在什麼時候了!”
“那父親準備何時緝拿這些名單上的太子黨眾?”姜遠又問道。
姜守業聞言卻是長嘆︰“現在就開始捉拿,先從邊緣之人捉起,只是,為父恐又要背罵名了。”
姜遠聞言一愣︰“陛下只給了您口諭,而未給聖旨?”
姜守業無奈的點點頭。
姜遠心中一凜,鴻帝這事干得很不地道,既讓姜守業與大理寺抓人,又不給聖旨,這麼多人抓進大理寺中嚴刑拷打,此時又正值趙祈佑代理朝政之時。
姜守業定要背上一個權臣獨霸朝政欺新主的惡名,到時候不明真相的朝官人人懼怕,且又人人自危,自會聯合在一處與姜守業相抗。
這等事一干,將來定沒什麼好下場,到時候鴻帝若是不認這事,又要平息朝堂眾人的恐慌,自要拿姜守業頂缸。
這下場,估計就得和魏公公差不多。
姜守業拍了拍姜遠的肩頭︰“為父早與你說過,新君繼位前,為父與你岳父就會致仕告老,這只不過是提前罷了,你也無需擔憂。”
姜遠點了點頭,心中卻是有些憤怒,若是讓姜守業與上官雲沖告老便罷。
若將來鴻帝要真敢干這卸磨殺驢之事,動他老子與岳父,那便怪不得他了。
“父親,將來的事很難說,目前君命難違,也只得這麼辦。”
姜遠想了想︰“我讓杜青過來一段時日,以防萬一。”
將來鴻帝要怎麼平息姜守業在無旨意之下,擅抓朝官之事,那是將來的事。
但姜守業這麼明目張膽的抓太子黨眾,定會激起太子黨的報復,不可不防。
姜守業點點頭︰“也好。不過,鶴留灣你也要外松內緊,芷兒又有身孕,切莫讓她出事。”
“孩兒知道!鶴留灣高手眾多,不怕于人!倒是父親大人要萬分小心!”姜遠鄭重說道。
姜守業笑道︰“你無需擔心,你岳父大人派來兩個家將保護為父,又有杜青,出不了大事。”
“如此,孩兒先回鶴留灣,過幾日還要去濟州!”
姜遠匆匆出了梁國公府,回到豐邑侯府,直奔書房,將角落里的一個木箱打開,翻出一疊圖紙來。
一張全覽效果圖上,赫然畫著一把長槍。
胖四帶著人在鶴留灣後山挖了半年,掏出一個巨大的山洞來,又在外面招了些無家可歸的流民,日夜制作火藥,如今制得已不下萬斤了。
但火槍卻還是那十把短火槍。
在今日之前,姜遠還沒有制造長火槍的打算,但他爹姜守業接了這麼一個差事,這長火槍就不得不造了。
雖然鴻帝將來未必會拿姜守業頂缸,但也不得不防。
誰知道鴻帝會不會在死前,收拾了太子與錢皇後以後,還會不會在朝堂洗上一波,以為新君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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