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冬贊沉吟了片刻︰“孩子,你所提出的這些通商之法,都是有利于你大周的,我們是急需糧食,但只是目前。
你也應知道,我黨西不是北突,我們不僅放牧,也種糧食。”
姜遠笑道︰“伯父所說極是,所以小佷並沒有說要拿糧食換戰馬,只是換取不值錢的羊毛與牛皮,但我大周采鹽與開鐵礦實屬不易,所以非得戰馬來換才成。”
利冬贊見姜遠非要換戰馬,絲毫不讓步,便道︰“換戰馬也無不可,但每年換出的戰馬不能超過一千匹,但鹽與生鐵,每年需提供鹽三萬石,生鐵十萬斤,我們會以銀錢收購。”
姜遠搖頭道︰“伯父貪心了,莫說我大周一年煉不了這麼多生鐵,有也不能給你,每年只能提供二萬斤,鹽倒是沒問題,再者,一千匹戰馬太少,每年需三千匹。”
利冬贊哈哈笑道︰“賢佷,你大周的生鐵有也不能給我黨西太多,我黨西的戰馬又何嘗不是。”
“伯父,您是大相,您應該明白,要想黨西強,必先要從民生開始,而不是那些生鐵。”姜遠想了想道︰“如果伯父能應小佷的條件,小佷還可送一份大禮。”
利冬贊擺手道︰“賢佷,你送我大禮也沒用,你要說服的不是我,而是整個王庭。”
姜遠搖頭道︰“伯父理解錯了,小佷何德何能能賄賂伯父,伯父身居高位,又有什麼東西能讓您動心呢?
小佷說的大禮,是傳授黨西耕種之術!小佷在來時路上見過地里的青稞,說實話,長得與野草無異,而我大周的農耕之術,想必您是知道的。”
利冬贊始終雲淡風輕的臉色終于變了變,姜遠提出的這個‘大禮’極具誘惑。
黨西半耕半牧,耕種佔的比例並不比放牧少多少,但耕種之術卻是比大周差遠了,這點他非常清楚。
大周之所以富,引得各國垂涎,除了大周本身地處富饒之處,也與其耕種之法有很大的關系。
“賢佷,此話可真?”利冬贊終于心動了。
“當然,小佷怎敢隨意說話。”姜遠認真點了點頭︰“不過,要學我大周的耕種之法,需黨西派人到我大周,而不是我大周派人來黨西,這點希望伯父周知。”
利冬贊撫著胡子沉吟,若是能派人到大周進學,哼哼,就不只是學耕種之術這麼簡單了,有啥學啥,只要有利的都可以學回來嘛。
“不過…”姜遠見得利冬贊動心了,又補了一句︰“派往大周的進學之人的數量麼,每年我們只接受五十人,如果有特別情況,這個人數也可放寬。
利冬贊沉默了片刻︰“如我黨西派人去往大周進學,是否可以進任何學堂?”
姜遠又搖搖頭︰“當然不是,若想進學堂,可入大周國子監,這是大周最好的學堂,除此之外,其他學堂是進不了的,比如那什麼格物學院就不行,因為只收大周學子。”
利冬贊老眼一轉,計上心來,既然大周的國子監每年只收五十人,那就全讓這五十人進國子監便是,至于學農耕或者其他什麼,商路一通,便可派人混至大周民間,想學什麼不行。
“此事重大,老夫需與王庭商議,賢佷可耐心等候。”利冬贊站起身來告辭。
“小佷就在驛館靜等伯父佳音。”姜遠起身相送,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便又道︰“伯父,可否幫小佷一個忙?”
利冬贊正欲走,听得此言便又停下腳步︰“賢佷有什麼地方需要幫忙的?”
姜遠道︰“也不是什麼大事,伯父可听聞過拜雪教?”
利冬贊點點頭︰“有所耳聞。”
姜遠正色道︰“小佷在來黨西的路上,三番五次被這拜雪教襲殺,听聞這乃是一個妖教,如果黨西與大周開通商路,有此教存在,恐會對商旅不利。”
利冬贊笑道︰“此等小事,剿滅即可。”
“多謝伯父。”姜遠行了一禮。
拜雪教惹到姜遠也算是倒了大霉,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姜遠只一句話,便讓他們滅了教。
利冬贊臨走前,又叮囑了一句︰“對了,賢佷若無事,盡量少外出,至少未上王庭遞國書之前,盡量避免出驛館。”
待得利冬贊走了,在屏風後面的秦賢唯這才現身,急道︰“侯爺,您怎麼能讓黨西派人到大周學農耕之術,這與我大周不利啊!還讓他們進國子監,陛下那頭如何交待!”
姜遠看著利冬贊遠去的背影,正色道︰“老秦,你太小看利冬贊了,以他之智,就算我不提出來,他就不會派人去大周學農耕之術麼?若是商路一通,你能防得了?他早晚會想到這一點的,與其這般,不如在他沒反應過來前,先行提出,我們反倒落個好!”
“再者,讓黨西人進大周國子監,嘿嘿,他們學成之後還是要回黨西的,讓他們把孔孟之道帶回黨西不好麼?這就是文化交流的一部分,陛下處,本侯自會去解釋。”
秦賢唯若有所思,驚詫的看著姜遠,而後駭然,看似年輕的姜遠,心機竟然這等可怕,難怪他敢放豪言,說只要文化交融,各族就會融合,到時黨西會被納入大周版圖,敢情就是這般布下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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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秦,不是什麼事都需要打打殺殺的。”姜遠笑了笑︰“你將詳細的通商議程寫好,到時咱們遞上去就行。”
接下來數日,姜遠依利冬贊而言,嚴令使節團眾人不得出驛館,整天除了吃就是睡,根本無事可干。
原本赤松扎吉說第二日便來與姜遠接風洗塵的,也一直沒出現,利冬贊那一日來拜訪過後,也沒了音訊。
姜遠也不著急,反正驛館中有吃有喝,閑得太無聊了,就與黎秋梧一起練練眉來眼去刀,感情越發升溫。
第六日夜間,姜遠睡得正香,卻突然被驛館外的喊殺聲驚醒,使節團的兵卒們以為有敵來襲,紛紛披了甲持了刀槍,團團護住姜遠與秦賢唯的房間。
驛館外的喊殺聲一直持續到天明,而驛館中卻是平靜異常,除了空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彌漫進驛館中外,其他的什麼也沒發生。
杜青從房頂上跳了下來︰“死了很多人,格桑.仁次至少挨了三刀,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又是來殺我們的?格桑.仁次在驛館外布了重兵,還被人砍了三刀,嘖嘖……”姜遠搖著頭淡聲道。
杜青搖搖頭︰“不確定是不是來殺我們的,除了咱們這驛館外有人廝殺,王宮方向有更多人在廝殺,但距離太遠,無法看清。”
姜遠看著驛館門外︰“通商能不能成,很快便知曉了。”
秦賢唯眉頭緊鎖︰“侯爺,咱們也得做個準備,看來昨夜黨西王庭有重大變故。”
姜遠笑道︰“無需太多準備,若是赤松扎吉與利冬贊輸了,咱們現在也不可能好好的在這說話。”
秦賢唯聞言,想了想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如此又過了三日,驛館外來了一隊車馬,一個黨西官員邁著大步而來,高聲道︰“請大周天子使節,進王宮晉見贊普!”
姜遠與秦賢唯相視一笑,聯袂而出,與那黨西官員見禮,然後上了車駕朝王宮而去,隨行的護衛只帶了杜青與黎秋梧,以及鶴留灣十來個老兵。
當然,帶來的那三大車禮品拉了兩車,剩下的一車是用來給黨西各重要官員送禮的,便暫時留在驛館。
大周乃禮儀之邦,對于人情世故,姜遠與秦賢唯在這一方面自是輕車熟路。
車馬到得王宮前,還需上幾十級台階,這也不需姜遠與秦賢唯步行,早有軟轎等候。
進得王宮大殿,果然見得赤松扎吉坐于王座之上,王座右下首站著一身官服的利冬贊。
黨西的其他官員也與大周朝會那般,文左武右分列在大殿兩邊。
姜遠不得不感嘆,前幾日還只能稱赤松扎吉為殿下,今日便得稱他為贊普了,這轉變實是飛快。
姜遠手捧國書與秦賢唯抬頭挺胸邁著標準的四方步,大步走進大殿,引得黨西文武眾官目光聚焦在他二人身上。
“大周天子使節,大周豐邑侯,姜遠…”
“大周天子使節,副使秦賢唯…”
“拜見贊普!”
赤松扎吉輕抬手︰“二位使節,不必多禮。”
姜遠與秦賢唯齊齊拱手︰“謝贊普。”
赤松扎吉道︰“二位使者,你們從大周出使我黨西而來,所為何事?”
這麼問屬于脫褲子放屁,但流程是這樣,大家按規矩來便是。
姜遠朗聲答道︰“本使節代大周天子出使黨西,是為開通商路而來,這是我大周國書,請贊普過目。”
自有護衛接了姜遠的國書呈給赤松扎吉,赤松扎吉像怔性的看了看︰“關于通商之事,得慢慢議來方可。”
“自當如此。”姜遠點頭,通商現已成定局,但還有很多細節要商議談判,並非只是那日與利冬贊簡單聊的那麼簡單,接下來有的拉扯。
“本使此次而來,還帶來了吾皇特意準備的禮物。”姜遠又道。
話音一落,黨西的勇士將姜遠帶來的那兩車禮物一一搬了進來,並依次打開。
這些禮物並非什麼奇珍異寶,而是精鹽、生鐵,絲綢,以及一些精美的瓷器,產自南海的夜明珠,產自中原的桑麻,還有姜遠設計的曲轅犁。
最奪目的當屬那潔白的精鹽,與那把曲轅犁,一旁的利冬贊看到這兩樣東西,眼楮都亮了。
“大周竟能產出此等鹽?”利冬贊抓了一小把嘗了一下,確定是鹽後,又送上些許給赤松扎吉。
赤松扎吉也嘗了一點,心中驚異莫名,大周所產之物他做過深入的了解,卻是沒想到大周竟能將鹽做成這般。
黨西的武將則不同于文官,他們一眼盯上那架曲轅犁。
倒不是這些武將對農耕之事感興趣,而是覺得那犁頭光亮耀眼,一看就不是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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