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遠將黃羊皮制成的水囊灌滿水,又將吃剩下的黃羊肉燻成肉干,收拾好東西準備沿著北突人離去的馬蹄印走。
北突人雖然主要生活在草原上,但游獵或掠奪時,他們也經常越過沙漠到這片戈壁出沒,對于地理環境自然非常熟悉。
而且這伙北突騎兵還是沖著大周使節團而來,定然是要追蹤大周使節的蹤跡。
只要跟著他們,說不定姜遠還能與老道等人會合。
祖利娜婭唱了兩首高原歌謠後,見得姜遠在收拾東西準備起程,便也不唱了,偏著頭看著又是裝水又是裝肉的姜遠,怔怔有些出神。
“把鞋襪穿上,咱們跟在北突人的屁股後面。”姜遠將祖利娜婭的鞋襪扔了過去。
“哦…”祖利娜婭將腳從清涼的溪水中抽了回來,撿起鞋襪開始穿鞋。
祖利娜婭的左腳腳踝一大片青紫之色,顯然被傷得不輕。
脫鞋容易穿鞋難,祖利娜婭穿的是長筒犛牛皮靴,左腳穿進靴中立時痛呼一聲,哪里穿得上。
“怎麼這樣笨,連個鞋子都穿不上!”姜遠見狀劍眉一皺,有些不耐煩。
祖利娜婭見得姜遠不耐煩的表情,俏臉上露出一絲委屈與倔強,也不吭聲,提了鞋子使勁往腳上套。
奈何左腳腳踝一踫就鑽心的疼,祖利娜婭淚水在眼 里直打轉,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委屈的。
姜遠嘆了口氣,又將水囊放下,蹲下身來,伸手奪過祖利娜婭手中的靴子,另一只手去抓祖利娜婭的腳。
祖利娜婭被嚇了一大跳,連忙將腳往後縮藏在裙擺之下,羞惱地瞪著姜遠︰“你想干什麼!”
“還能干什麼!幫你穿鞋!”
姜遠不管三七二十九,伸手將祖利娜婭的小腿捉住。
“住手!別踫我!”祖利娜婭慌了,高原女子的腳是不能輕易讓男子踫的,這個大周男人難道不知道麼!
姜遠哪知道還有這種講究,再說在這荒野戈壁,一切都只為活著,快點走出去,即便知道這種講究,他也不會在意。
姜遠霸道無比,但出手卻是極為小心,不去觸踫祖利娜腳踝的傷處,拉過來一看,只見得這只腳踝往下一片淤青之色。
“這有點嚴重啊!”姜遠眉頭緊皺,他會些急救措施沒錯,但對救治跌打損傷卻是一無所知。
祖利娜婭這只腳踝明顯傷了筋骨,就是不知道骨頭有沒有裂開,如果裂開了,又得不到及時救治,說不定會落下殘疾。
祖利娜婭見得姜遠抓著她的腳,仔細的看來看去,掙又掙不脫,不由得俏臉通紅,干脆將頭偏向一邊。
“從沒有見過這麼霸道不懂規矩的男人!臭男人!”祖利娜婭又羞又惱,小聲嘀咕著。
“我…這味道辣眼楮…”姜遠提著靴子正準備給祖利娜婭穿上,那靴子中的味道燻得姜遠差點暈栽倒在草地上。
祖利娜婭聞言臉色紅得似晚霞,尷尬得恨不得將頭扎進土里。
戈壁白天的溫度本就極高,長靴又不透氣,腳上出的汗在靴子里一捂,沒有味道就怪了。
但姜遠夸張的說味道辣眼楮,這就過份了。
祖利娜婭用余光瞟著姜遠,見得他雖然嘴上說得嫌棄,手上卻沒停,小心翼翼的幫祖利娜婭把靴子穿上,動作極其輕柔,不禁又喜又羞又惱。
這個大周男子,雖然嘴上能氣死人,但不得不說心卻是極度的善良。
祖利娜婭這種情況,走路肯定是走不了了,姜遠只得四處尋找樹枝,想重新搭一個木橇,但尋遍了方圓百丈內,都沒有發現能用的粗樹枝。
“真是麻煩!”
姜遠抱怨了一聲,沒有木橇,又不能將祖利娜婭扔在這里讓她自生自滅,那就只有背著她了。
“喂,上來!”姜遠背對著祖利娜婭蹲下,命令道。
“上…上哪?”祖利娜婭聞言一滯。
“當然是背你啊!”姜遠轉頭奇怪的看了一眼祖利娜婭。
祖利娜婭這才反應過來,臉蛋紅撲撲的有些不知所措,但見得姜遠那雙霸道且還有些凶狠的眼神,拒絕的話硬是不敢說出口。
祖利娜婭的腳被姜遠抓過了,昨夜又被姜遠用口堵了嘴,這時再讓姜遠背,也便不再那麼抗拒,順從的趴在姜遠的背上。
祖利娜婭的體重不輕,姜遠背起來只覺很是吃力,而且背了她就背不了水囊與燻肉,一時間有些為難。
“哎,你把水和食物給我背著。”祖利娜婭見得姜遠四下為難,貼心的說道︰“這樣,你背的重量就會輕上許多。”
姜遠滿頭黑線︰“我背你,你背水,這樣我就能輕松點了?”
“那不然呢?我不是替你分擔重量了麼。”
“真是好方法!佩服!”
姜遠將水和吃的,連同橫刀甩給背上的祖利娜婭,背著她向北突人的馬蹄印尋去。
背上背著個人,還有一大包水,在戈壁上行走極其艱難,對體力和意志皆是極大的考驗。
越是注意力集中,姜遠就越覺得像孫猴子扛了座五指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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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分散這種注意力,只得哼點小曲來麻痹自己︰“當里個當…哩個哩個當…當擋哩個當…”
“喂…你哼的什麼…你瘋了?”祖利娜婭听得姜遠哼小曲,這小調雖然不太好听,姜遠的聲音還有些嘶啞,但這曲調卻是極為歡快。
兩人差點死戈壁上,姜遠還哼得興高采烈,祖利娜婭以為姜遠快要瘋了。
“什麼瘋了,這支曲調,是講的一個傳奇的愛情故事。”姜遠將祖利娜婭往背上托了托,喘著粗氣,道︰“話說,有一頭野豬,娶了個媳婦,背回家的時候就哼的這個調子…”
祖利娜婭聞言咯咯笑了起來︰“你胡說!哪有野豬娶媳婦用背的,你哼這調子,你不就罵自己是豬麼。”
姜遠一愣,隨即笑道︰“你見過我這麼俊俏的野豬麼,再說,你也不是我媳婦,我愛哼啥哼啥!”
祖利娜婭聞言神色一黯,這才想起來,她與姜遠是敵對關系,這片戈壁再大,總有走出去的一天。
若是走出去了戈壁,在這戈壁中相依為命的兩人,就得拔刀相對。
這些天相處下來,祖利娜婭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已在不知不覺間依賴上了姜遠。
“如果,能永遠在這片戈壁上走下去多好。”祖利娜婭趴在姜遠的背上,不自覺的抱緊了姜遠的脖子。
姜遠無法看見祖利娜婭的神情,也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覺得祖利娜婭突然沉默了,還道她是擔心走不出去這片戈壁而害怕。
兩人在戈壁上走了數天,白天趕路,晚上相擁著一起取暖對抗夜晚中的寒意。
起初還能追尋著北突人的馬蹄印而行,到得後來,馬蹄印也消失不見了。
好在大方向沒有錯,戈壁上的野草也漸漸變得多了起來,直到兩人翻過一個高大的土坎,一望無垠的綠色海洋就那般突兀的出現在眼前。
“我們走出來了!”姜遠看著眼前的碧波一樣的草海,激動得無以復加。
姜遠喊得很大聲,卻忘了隨著他們的走向,地勢在不知不覺中拔高,已是在高原之上了。
姜遠只喊了那麼一聲,就覺似有一只大手掐住了他的喉嚨,頓時憋得臉紅脖子粗,一下摔倒在草叢里。
背上的祖利娜婭也被摔了下來,滾出去許遠。
祖利娜婭見得姜遠這般,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連滾帶爬的爬到姜遠的身前,抱著姜遠的頭,焦急的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犯了瘴癘了!”
祖利娜婭長居高原,對于高原反應自然極為清楚,她們將這種反應稱為‘瘴癘’,初上高原的人極易發作。
祖利娜婭滿臉焦急,一邊抱著姜遠的頭,一手輕撫姜遠的胸,希望這樣能幫姜遠順過氣來。
瘴癘這種癥狀,身體差的人極易發作,但姜遠的身體應該是極好的,否則也不可能背著祖利娜婭走這麼多天。
只是因為長期疲累,姜遠才有此一遭,只要姜遠能順過氣來,再找到一些吃的補充體力,應該就能緩過來。
祖利娜婭撫了撫姜遠的胸口,見姜遠並沒有緩解的跡象,也不由得慌了。
祖利娜婭站起身來四處看了看,根據她的經驗,此處青草繁茂,定然有放牧的牧民,只要找著牧民,姜遠就有救。
祖利娜婭看了一眼姜遠,提了裙擺便向不遠處的一個草坡爬去。
這幾天姜遠一直沒讓祖利娜婭的腳走動過,此時已不似先前那般疼痛,勉強能夠行走了。
祖利娜婭手腳並用,爬上那個有點高的草坡後,就見得山坡下的草場邊,有一個巨大的,呈湛藍色的湖泊。
遠處的雪山隱隱約約藏在雲海之間,也能看清一個輪廓了。
這景色很是壯觀,但對祖利娜婭來說,卻是習以為常了。
姜遠還躺在草叢里命懸一線,再美的景色也不及救姜遠的命重要。
祖利娜婭見得湖泊的岸邊有幾座毛氈帳篷,從樣式上來看,應該是黨西牧民的。
祖利娜婭連忙跑回到姜遠身邊,見得姜遠已處于半夢半醒之間,拖著姜遠便向草坡上爬去。
祖利娜婭的力氣很大,但此時卻是帶傷之身,姜遠看起來面容清瘦弱不禁風的樣子,實則全身都是健子肉,八塊腹肌的那種,體重著實不輕。
祖利娜婭忍著腳踝傳來的劇痛,咬著牙拖著姜遠的衣領,一點點的往草坡上爬。
費了極久的時間與極大的體力,才將姜遠拖上了草坡。
上了草坡後就好辦了,只要把姜遠往下一推,姜遠就能順坡滾到底。
祖利娜婭也是這麼干的,只是她是抱著姜遠一起往下滾的,害怕坡上藏了石頭,若姜遠撞著腦袋,那就真個死了。
姜遠迷迷糊糊中只覺天旋地轉,神志在滾落的途中竟然清醒了過來。
見得祖利娜婭像八爪魚一般抱著他往山坡下滾,嚇得神魂出竅。
好在草坡不高,不一會功夫便滾落到了山坡下,兩人皆毫發無損。
“你能從我身上起來麼?”姜遠喘了口粗氣,伸手去推壓在他身上的祖利娜婭︰“你多重,你心里沒點數麼?”
祖利娜婭也滾了個七暈八素,聞言臉色一紅連忙從姜遠身上爬起來,喜道︰“你醒了?”
“當然醒了。”姜遠虛弱至極,還不忘翻白眼嘲諷︰“被一只大象抱著滾下山來,不醒都得醒。”
祖利娜婭哼了聲︰“怎麼沒摔死你!”
這些日子,兩人在趕路時,沒事就斗斗嘴,相互諷刺調侃一番,已經習慣成自然了。
姜遠用力爬起身來,看著眼前的湖泊與湖岸邊的帳篷,他再不清醒也知道祖利娜婭為了救他,才將他從山坡後拖了上來,而且怕他受傷,才抱著他一起往下滾。
“哎…謝謝你…”姜遠難得的道了聲謝。
祖利娜婭面色一變,突然就生氣起來︰“謝什麼謝,需要你謝什麼?!”
姜遠見得祖利娜因他說了個謝謝,突然就變臉生氣,也不慣著她︰“毛病!說謝謝有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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