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拍拍屁股往肅南府去了,姜遠還得去老道租住的民房一趟。
若不把杜青出去辦事的消息傳達給高璐,只怕高璐又生出事端來。
此時天已微黑,再有得一個時辰,燕安的城門便要關了,姜遠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
家屬新村已然建好,錯落有致的房屋在夜色中影影綽綽。
村口新建的市場,統一制式的鋪面門房也已建成,寬闊的街道用水泥與青石板鋪就,顯得干淨整潔。
姜遠走在空蕩蕩的市場中的道路上,不得不感嘆萬啟明的辦事效率之高到令人咂舌的地步。
姜遠去軍營前,這里還是一片荒地,自發形式的小集市髒亂不堪,而今舊貌換新顏,過去的影子一點也找不著了。
文益收與老李自發的安排了人手日夜巡視,防賊盜與火情。
這就是這些百戰老兵的寶貴之處,很多事都不需要姜遠去安排,很多姜遠顧不上的事,他們都能做到滴水不漏。
鶴留灣有幸存老兵一百二十一人與其家眷,且還有根據姜遠的要求,那陣亡的379個老兵的家眷,只要能找到的,都接了過來。
姜遠在鶴留灣只有千畝封地,面積不大,單用來建水泥窯與磚廠就佔去了偌大的面積。
新建的家屬新村,侯府、以及學院,鶴留灣的土地幾乎所剩無幾,甚至已經動用了可耕種的田地。
好在鶴留灣的隔壁清平莊是上官沅芷的封地,有田五百畝可以緩沖,再者上官雲沖給了一萬畝良田與上官沅芷做嫁妝,姜守業也有差不多七八萬畝良田山林。
這些土地皆在鶴留灣附近,姜遠夫妻的封地表面上看起來只有一千五百畝,封地內的邑戶加起來不過千戶不到,但實則,以鶴留灣為中心,方圓十里地之內,都是姜遠夫妻的個人財產。
不知不覺間,姜遠也成了一個小地主。
這還是上官雲沖與姜守業較為清廉的原因。
相比之下,大周朝中的官員,一個吏部侍郎,明里暗里所擁有的田林山地,最少的也有二三十萬畝。
如果像顏其文這等位列三公之一的權貴,其田產應在五十萬畝之上,這還只是戶部統計的表面數據,其背後隱匿的田地可能還要翻上一倍。
肅南白府白翰文表面之上的田產也達四十萬畝,且還不包括那些隱匿的田地與人口。
這些被勛貴門閥在土地兼並中隱匿的人口與田地,造成大周王朝的賦稅嚴重流失,進而加劇底層動蕩。
所以類似于仙姑寨高璐這樣的底層之民活不下去,四處落草為寇,靠劫掠為生。
在災年,甚至有匪賊公然襲擊官衙糧倉,殺官搶糧之事頻發。
姜遠與趙祈佑在肅南府城,看到的那條寫在巷子里的標語,也並非空穴來風。
這也是鴻帝要力整勛貴門閥的原因之一,根子還是出在土地上。
姜遠默默嘆息一聲,將腦子里那些有的沒的都甩出腦海,要想將大周這個龐然大物拖出泥潭,非一日可辦,眼下還是先顧著自己吧。
姜遠勾著手指頭計算著自己手里的土地,要安置這麼多人,田地還是夠用的,但種田終究不是出路。
還得以工業與商業為引導,只要工業與商業發展起來,再反哺農業,這才是強國之道。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如果再弄倒一批有大量土地的門閥勛貴,就更完美了。
姜遠推開老道租住的小院,院中的小桌子上擺了四個小菜與一壺酒,老道與黎秋梧以及高璐圍桌而坐,正準備吃晚飯。
“嘿嘿,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好。”
姜遠搶前一步,抓起老道面前的酒杯就一飲而盡。
“孽徒,你不給我帶酒也就算了,還搶老夫的酒?!”
老道怒目而視,連忙將那壺酒護住。
“呸!這酒寡淡如水,誰稀罕!”姜遠又將那口酒吐了出來,不屑的說道。
“叔叔,奴家夫君呢?!”
高璐見得姜遠進來,連忙起身,一臉急切的問道。
姜遠擦了擦嘴,道︰“嫂夫人莫擔心,杜兄出去辦事了,過段時間就會回來,嫂夫人稍安。你與杜兄之事,杜兄也全部說與我了,我自會與你們說合。”
高璐聞言臉色微紅,又擔心的問道︰“奴家夫君,會不會又跑了…那奴家可怎生是好。”
高璐說完又要落淚,姜遠連忙安尉︰“不會!他跑不了,他的宅子在此處,他能跑哪去!待得明日,我先領嫂夫人去杜兄住處安置。”
“不過,話又說回來,嫂夫人你與杜兄之事,實是你魯莽了,杜兄這人有逆反心理,他怪你也在情理之中。”
高璐低頭輕聲道︰“奴家只是喜歡他,想嫁給他,想給他生孩子,奴家也沒錯!”
姜遠無語,這等豪放的江湖女子的思想實是不一般。
“嫂夫人,你這般想沒錯,但強扭的瓜他不甜啊。”姜遠嘆道。
一旁的黎秋梧哼道︰“不管怎麼說,杜青與高姑娘已成夫妻之實,杜青做為男人怎可逃避!哼,還大俠呢,敢做不敢當!強扭的瓜是不甜,但解渴!他不能吃干抹淨就不認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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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遠听得這番言論,眨巴著眼楮看向老道︰“道爺,這是你教你閨女的?”
老道瞪了一眼姜遠︰“怎麼!我閨女說得不對?!”
好家伙,老道還挺護犢子,不過想想老道平日里也是滿口胡說八道,黎秋梧這般也就不稀奇了。
“牛!我說不過你們,行了吧!”姜遠面對這等陣營,也只能敗退。
高璐見得姜遠與黎秋梧相互氣鼓鼓的瞪著,道︰“這個不怪奴家夫君,的確是奴家考慮不周,是奴家的錯!只要夫君他回來,奴家任打任罰。”
黎秋梧看了一眼比自己高出一個頭,身形魁梧的高璐,此時卻像一尊受委屈的大獅子,氣道︰“高姑娘,這也不是你的錯!喜歡一個人,就得敢愛敢恨,方為江湖兒女本色!”
姜遠瞪了一眼黎秋梧,對高璐道︰“嫂夫人,杜兄為人向來耿直,他只是暫時沒轉過彎來。正好他出去辦事,借著這個空檔,你們都冷靜一段時間。這些日子你只要把家持好,好好養胎,不怕他不接受你!”
“叔叔,此話當真?!”高璐抬起頭來,俏目里閃爍著希望之光。
“當然!”姜遠用力點頭,道︰“杜兄是有抱負之人,你也別老想著把他綁回江陵,他那性子你越用強,他就越抗拒。”
“可是,家中有高堂,奴家為兒媳,自要孝敬公婆…”
高璐猶豫著,她自是希望杜青能跟她回江陵老家過日子的。
“這好辦!”姜遠眼珠一轉,蠱惑道︰
“杜兄在此也有田產家宅,嫂夫人不如趁著杜兄外出這段時間,將杜兄雙親接來此處!一家人團團圓圓豈不美哉。再者有雙親在,你侍奉在堂前,杜兄遲早會被你真情所化。”
高璐的俏目亮了起來,姜遠這番話可謂是說到了她心里。
“姜遠!你安的是何心!”黎秋梧盯著姜遠,神色不善︰
“高姑娘已有身孕,你讓她來回往復跋涉近二千里地!你想干嘛!”
“我能有什麼居心!你若有更好的法子,你倒是說來听听!”姜遠抖著腿,斜著眼看向黎秋梧。
“你!”
黎秋梧頓時詞窮,她若有好辦法早就出了。
高璐見得姜遠與黎秋梧要吵起來,連忙道︰
“黎姑娘勿需擔心,叔叔說得對,就按叔叔說的辦。再者我也不是嬌弱之人,這算不得什麼風險,只要能讓奴家夫君歸心,再苦我也受得!”
高璐既然下了決心拿了主意,這事便就這麼定下了。
姜遠見正事說完,便拿過老道的筷子夾了一口肉扔進嘴里,嚼了一下,又是一口吐了出來︰“誰炒的菜?!現在鹽是便宜,也不能真當不要錢吧!”
“這豬大腸都沒洗干淨,誰弄的?!”
姜遠將四個菜嘗了一個遍,每一個菜都點評一番,沒一句好話。
黎秋梧的臉都綠了,是氣的。
這姜遠還真當回自己家了,挑三揀四罵罵咧咧的嫌這嫌那。
“啪!”
黎秋梧將筷子重重的拍桌子上,怒道︰“姜遠!你還真當是你家了!我讓你吃了嗎!”
“嘿!我回我師父家,不就等于回自己家麼!這菜做得難吃,還不讓說了?!”姜遠白眼一翻,道。
黎秋梧就要發怒,高璐卻著急站了起來︰“叔叔勿怪,這些是我和黎姑娘做的,可能有些不合您口味。”
“唉,不是我說你們!”姜遠指點道︰
“要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一個男人的胃!這菜做得豬都不吃,何況人乎,爺們不跑就怪了。”
老道怒哼一聲︰“你這小崽子,這樣的飯食我都吃快兩個月了!你罵誰連豬都不如?!今兒正好,你去給道爺我炒幾個菜。”
“這菜真不是人吃的!”老道罵完,搖著腦袋補了一句。
這麼一句讓黎秋梧火了,站起來指著姜遠與老道,怒道︰“你們愛吃就吃,不吃就閉嘴!”
老道似是被黎秋梧凶習慣了,也不為意,眼神看向姜遠︰“好徒兒,你快去給為師弄幾個小菜!為師想念你做的飯食了!”
“道爺,您放過我吧!我再不回去,城門就得關了!”姜遠連忙拒絕。
“快去!”老道吼道︰“我受傷的這兩個月,你就來看了我一次!你個不孝的東西!現在讓你做幾個菜怎麼了!莫以為你是侯爺了,老頭子我就使喚不動你了!”
老道抖著胡子,越罵越激動,若不是行動不方便,估計要站起來與姜遠切磋一番刀法。
“我去!我去行了吧!怕了你了!”姜遠只得唉聲嘆氣的進了灶房。
“叔叔,他…他是侯爺?!”高璐驚訝的合不攏嘴。
黎秋梧點點頭,不屑道︰“侯爺又怎的,我爹以前還是…”
黎秋梧及時打住話頭,暗嘆一聲,若不是家逢劇變,她的地位也不會低到哪去。
老道見得黎秋梧黯然的神色,又看看在灶房忙碌的姜遠,教訓黎秋梧道︰“梧兒,以後對你師兄客氣點!”
“憑什麼!”黎秋梧道。
老道忽然笑了笑,道︰“為父看人的眼光或許能錯一次,但絕不會錯第二次,你年紀不小了。總得有個依靠,我老了,不能照顧你一輩子。按江湖規矩,遠兒是你師兄…”
“爹!”黎秋梧臉色一紅,怒道︰“什麼江湖規矩,孩兒不懂!你切莫說了!”
老道搖搖頭,便也不言語,兒孫自有兒孫福,管他呢。
不多時,姜遠簡單做了幾個菜,一一端了出來,扔在桌子上便走。
天色已晚,再不回就真的回不了城了,他可不願與老李等人擠一個被窩。
黎秋梧見得姜遠急匆匆的而去,也不多理,拿起筷子夾起一片小炒肉放進嘴里,頓時眼楮都亮了。
她還未吃過如此美味的菜,一盤簡單的小炒肉居然做得如此美味,廚藝之高,遠不是她家以前那個廚子能比的,甚至許多大酒樓都做不出這等味道來。
都說君子遠庖廚,他這一個侯爺,不但入得廚房且有如此手藝,還能設計磚場窯場等眾多新奇之物,又能上得戰場領兵殺敵,據說還在詩詞上造詣頗深。
這個人的腦袋當真能如此之聰明麼?
黎秋梧在鶴留灣住了兩個多月,關于姜遠的點點滴滴,時不時會傳到她耳朵里,此時又見姜遠居然還能下廚,不由得對這個便宜師兄產生了一絲絲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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