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卷過草原,枯草搖曳,葉片上已結了一層薄薄的白霜,草根底部更是凝結出如狗牙一般的霜柱。
狗牙霜起,初冬已至。
姜遠與杜青等人在草原上已逃亡了一天一夜,終是無法擺脫追擊他們的北突騎兵。
上官沅芷鎖骨下的傷口似已經結了痂,但在馬背上顛簸疾馳,仍時不時的滲出血來,人也陷入昏迷之中,情況已然不樂觀。
“姜兄弟,前方有片紅毛柳林,咱們人馬皆疲,必要休整了!”
杜青指著前方的一片樹林說道。
姜遠搭起手向太陽升起的方向看去,果見幾里地外有一片不大的樹林子。
“將軍,不可!咱們雖已暫時擺脫了追兵,但這紅毛柳是伴水而生,有水的地方水草便會長勢肥美,定有北突部落居于此處。”獨臂老李皺眉道。
姜遠看著懷里昏沉的上官沅芷,又回頭看看身後百余疲憊的袍澤,道︰
“管不了這麼多了,兄弟們需要休息,馬也需要飲水吃草,再跑下去,就算人撐得住,戰馬也撐不住。”
文益收縱馬而出,道︰“將軍,待我前去查看一番!”
“文大哥要小心!”
姜遠點了點頭,其實他並不覺得這片紅毛柳的後面會有北突人的部落。
先前老道給他詳細講解過這一片區域。
自回南關以北,雖已是草原之地,但這也只算得是草原邊緣地帶,離草原腹地還有三千里之遙。
數年以前,自武威山起始,至最靠近草原腹地的最後一座城池牧馬關,這短短千里方圓之內的十座城池皆在大周的版圖之內。
這也是大周文人才子們口中常說的,百里一城,千里連營的盛景之由來。
大周掌管這十城已有上百年之久,直至鴻帝康武二十一年,北突人趁大周蝗災四起天禍不斷,突然發兵攻佔了這十城,大周才徹底失去這一片疆域的掌控。
往昔百里一城,千里連營的輝煌,在北突人的鐵騎之下,終成過眼雲煙。
北突人佔據這些城池僅僅數年,雖有將少量小部落向南遷徙之舉,但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畢竟草原才是北突人的根基與命脈,在尚未成功奪取大周的江山之前,他們決然不會將所有部族撤離草原。
何況,他們也絕不可能讓大批部落遷移至緊鄰大周的武威山附近。
即便武威山附近存在些許部落于此,那也必定只是極少數的個別小部落。
這也是甦赫巴魯的後勤糧草受到極大掣肘的原因之一。
文益收策馬而出,朝那片紅毛柳林而去。
姜遠嘆息一聲,一起出來五百兄弟,如今只剩一百二十一個。
折損人馬四分之三,王麻子與憨狗等人為了堵城門也戰死了,四個老兵又走了一個。
剩下的這一百二十一人也都人人帶傷,逃了一日夜,此次也已是強弩之末。
不多時,文益收回來了,示意那片紅毛柳附近並無北突部落,眾人這才縱馬奔入。
到得紅毛柳林前,果真如獨臂老李所說,有一條小溪繞林而過,清澈的溪水平緩的流淌著,水流撞在沙石之上發出悅耳的叮咚之聲。
“兄弟們抓緊時間休息!不得生火!”姜遠縱馬躍過小溪,這才下令休息。
一百多士卒已精疲力盡,皆翻身下馬,先將戰馬牽到溪邊飲水,又將各自的水壺灌滿,這才將戰馬牽至林深處休息。
姜遠將綁在上官沅芷與自己身上的繩索解了,將上官沅芷抱下馬來,放在枯草比較多的地方。
“醒醒,喝口水。”
姜遠半跪著,輕拍了一下上官沅芷的臉,見其毫無動靜,只得用大拇指輕撬開她的嘴唇,用水壺慢慢的喂了些鹽水進去。
鹽水灌入,上官沅芷被冰冷的水一嗆,終于清醒了些許。
“我…這是死了嗎?”
上官沅芷微弱的吐出幾個字來。
姜遠長噓一口氣,提著的心放下了些許︰還能說話,還有得救。
“沒死,道爺曾說,禍害遺千年,你怎麼會這麼快死。”姜遠寬慰了一句。
“你才是禍害…”哪怕都這般了,上官沅芷都不肯吃虧,只不過話沒說完,又暈了過去。
姜遠啞然,輕罵道︰“你這婆娘是非得懟回來才暈過去,好勝之心不是一點半點。”
罵歸罵,上官沅芷的狀態非常不好,胸口的血漬仍不曾凝固,這是她的傷口滲出的血造成的。
雖然與剛受傷那會相比,出血量很少,且只是牽動傷口才會流出,但這也不樂觀,細血長流,終有流盡的時候。
姜遠伸手去解上官沅芷的衣衫,杜青與胖四等人見得姜遠的舉動,連忙起身避開,並牽了數匹戰馬過來圍住。
大周禮法森嚴,姜遠要查看上官沅芷的傷口,這事有關女子清譽,杜青與胖四等人豈敢窺視。
也就從現代穿過來的姜遠,才會行如此大膽之舉。
胖四甚至在猜想,若是上官沅芷醒來,會不會把自家少爺宰了。
姜遠哪會想這麼多,戰場無男女,幫治個傷而已有甚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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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沅芷鎖骨下的傷口並不深,但創口卻極長,好在未傷到骨頭,也避開了某些地方,否則以後孩子就要挨餓了。
沒有什麼雪白,姜遠所見只是一道血漬模糊的傷口,觸目驚心。
姜遠從懷里掏出一瓶酒精,從自身內衣襟上撕下一塊干淨的布來,沾了酒精往上官沅芷的傷口上擦去。
酒精刺激傷口產生劇烈的疼痛,硬生生的將上官沅芷疼醒。
上官沅芷只覺胸口位置又涼又疼,睜開眼來就見著姜遠拿著布在她的傷口處抹來抹去。
“登徒子!”上官沅芷大驚失色,揚手就朝姜遠的臉上扇來。
姜遠抬手擋住,道︰“別動!”
“你…你…”上官沅芷氣極,聲音顫抖,這混蛋敢如此!
都被他看完了,還用手托住了?
“傷口要縫合,否則會有些麻煩。”姜遠頭也不抬,用酒精將創口處的血漬仔細的擦干淨。
上官沅芷又惱怒又羞憤,奈何氣力不足,想掙扎著起身,卻又被姜遠按住動彈不得。
“別鬧!”姜遠輕喝一聲。
上官沅芷怒瞪著姜遠,卻見姜遠眼神清澈毫無邪念,不由得停止了掙扎。
她也知姜遠是在幫她治傷,可是如此這般,讓她以後怎麼辦。
“你且忍著!”
姜遠取出針線來,用酒精消了毒,一手按住傷口兩邊的皮肉,一咬牙,針線從皮肉間穿過。
上官沅芷輕聲悶哼一聲,疼痛難忍之下,一抬頭,咬在姜遠的胳膊上。
姜遠低聲慘嚎一聲,強忍著被咬的痛楚,快速走針,整整縫合了十七針才算完事。
線頭在傷口末尾處打了個結,姜遠胳膊被上官沅芷咬住,橫刀又在馬背上,只得俯身下去用嘴將線咬斷。
上官沅芷鳳目圓睜,今日之後,她與姜遠這一輩子都拉扯不清了。
“這輩子我都跟你這混蛋沒完!”上官沅芷心中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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