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茴執意要帶葉嫻去找陳建軍談談，秦浩雖滿心擔憂，卻拗不過她的堅持。無奈之下，他只得叮囑阿吉寸步不離地看護，又將田景安派去隨行——想來就算李家再怎麼無法無天，也不至于公然對葉嫻下手。
秦浩思慮再三，還是撥通了那個藍色號碼，只听那頭傳來清朗的中年男音︰“哪位？”
“我是秦浩。”
對面沉默數秒後，淡淡說了句“打錯了”，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嘟嘟的忙音里，秦浩皺眉盯著屏幕——紅色是公用號碼，藍色是私人號碼，這通電話又怎會打錯？
他正困惑間，手機彈出未知來電。
他接起，听筒里傳來一道變調的電子音︰“秦總，看來你缺些經驗，那個電話能不打還是別打，尤其在這個節骨眼上。”
“好。你在哪個城市？方便見一面嗎？”
“我就在青市。”
秦浩稍微一怔，繼而問道︰“這麼說……您早就料到我會找你？”
“秦總，你的進度太慢了，再過兩天，就算您不找我，我也該聯系你了。”
“好，地方你挑。”
“濱海公園廢棄的瞰海台，三十分鐘後我們在那見。”
“嗯。”
“他這就同意了？”崇楠蹙眉問道。
秦浩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他應該早就有想要合作的心思，不過應該是有很多顧慮導致他不能直接過來，去談談看吧，看看他到底有什麼目的，然後咱們再說別的事兒。”
方茴嗯了一聲道︰“田景安不用跟著我，跟著你就好，多帶一些人，我隱隱覺得這個人用機不純，謹慎一些吧。”
“不用，我多帶幾個人就是了。”
“沒得商量。”方茴蹙著眉朝外面的田景安招了招手，待他進來安排道︰“你們秦總要去見一個非常危險的人物，麻煩田隊長多多上心看顧一下，多帶幾個人，一定不要出什麼意外。”
田景安臉色一肅，點了點頭說自己明白了，旋即轉身出去安排。
秦浩也沒辦法，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不多時就到了約定的地點，十幾個人將秦浩圍得嚴嚴實實，像是社團大佬出行一樣，尤其他旁邊那個壯男，臉上居然還有一塊長刀疤。
“不至于這麼夸張，人家就一個人，看到你們這樣人家都不敢過來了，一會兒等人到了，你們退遠一點。”
“秦總還是要注意安全……”
“我已經非常非常清楚了，一會兒，你們稍微離遠一點。”
……
他說完就抬眼望去，這邊的景象有些荒蕪，灰褐色石台如巨鯨脊背隆起于海岸，縫隙間瘋長的野茅蒿草已齊膝，枯黃與墨綠交錯，在海風中簌簌抖著碎葉。
往前走了一段，發現整個台面裂著蛛網般的紋路，積著薄沙與貝殼碎屑，幾叢帶刺的藤蔓攀過邊緣，垂向崖下翻涌的浪濤。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石台上有兩個破舊的木椅，看這腐壞程度，應該是有一些年頭了。
石階上響起細碎的腳步聲，三分鐘後，一道穿灰色運動套裝的身影自下方緩步行來。
男子壓了壓黑色棒球帽，口罩將下半張臉遮得嚴絲合縫，唯有一雙眼在帽檐陰影里泛著冷光。
待他接近平台，田景安立即上前半步，脊背繃成一道直線，沉默的視線如刀般剜在對方身上。
孫 卻似早有準備，朝不遠處的秦浩輕頷首，指尖捏住口罩繩一扯，又將棒球帽反扣在腦後，連外套都利落脫至臂彎，雙臂張開時，衣角被海風掀起，露出腰間若隱若現的銀色腰帶扣。
田景安手持金屬探測儀，在他周身一寸處游走，藍光掃過腰腹時發出短促蜂鳴，他指尖微頓，改用手托掃描儀一寸寸碾過布料，連鞋底紋路都用強光手電照了個遍。
直至確認對方身上除了一部關機的手機、兩枚硬幣外別無他物，才退後半步示意放行。
孫 抖了抖外套重新穿上，走到秦浩跟前時勾唇一笑，聲線里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秦總好手段，這麼快就摸到我的路子。”
“商場找人脈，本就是各顯神通的事。”秦浩嘴角扯出半分冷意，“不過孫總藏頭露尾到這地步，倒讓我好奇，你在這幕後扯了這麼長的線，究竟想做什麼？”
孫 驀地低笑，拖過一旁被海風吹得吱呀作響的小木椅坐下，指節敲了敲椅面︰“秦總，我承認，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我在幕後授意.....包括陳建軍手里的資料也是我給的，不過是冰山一角，我這還有一份真正能讓李家夜里睡不著的東西，還在更穩妥的地方收著。”
“你倒坦誠。”秦浩倚著欄桿，听著浪聲在崖底撞出悶響，“現在把我拖進局里，進不得退不得。我就想知道，孫總打算怎麼破這盤棋？”
孫 望向遠處翻涌的浪尖，忽然話鋒一轉︰“听說秦總當年讀的是市場專業？”
“對。”
“那你對金融這一塊了解多少？”
秦浩不知道他為什麼如此問，但還是認真回答道︰“了解的不太多，不過基本的一些運作方式還是了解過，比如價值交換和流通，信用管理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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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課本上的東西，金融的範疇涉及到方方面面，它的本質只有一個，那就是怎麼樣合理合法的掏空你的錢包，然後再抽出其中零星的一點送給你，當成你的報酬，你說的價值創造和流通，那是國家在做的，但要在私人資本的層面，你會發現大部分還是泡沫和破產。”
“比如說李家？”秦浩很快就聯想到其中的關鍵點。
孫 笑了笑沒直接回答，繼續說道︰“大家都說房市亂象頻發，但殊不知，金融圈要比它亂上十倍不止，這里面一環套著一環，復雜的要命，但它又簡單的像小學生的數學題，鋌而走險的以小博大，資本結構化差異，內幕交易，市場操縱，非法集資，資源壟斷，工資差異化過大等等問題，如果單拿出一點都會引發覆蓋面極其廣泛的嚴重問題，這些不是杞人憂天，而是一樁樁，一件件的真實事件。”
秦浩皺眉听了半天，斜睨了他一眼說道︰“孫總到底想說什麼？”
“我有人支持，能量不比葉家要小，但不能出面，秦總願意合作麼？”孫 望著遠處的海平面，悠悠的說道。
“你們想要達成什麼目的？”
孫 耐人尋味的笑道︰“為陳小花討回公道還不夠？”
秦浩冷笑一聲，嘆聲氣道︰“你們這些資本哪里會理會這些人間苦難，別和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我要你說實話，你們....究竟想要達成什麼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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